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落地,陆谨川打开手机,满眼都是未接来电和信息。
他随意划过那些消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纪安禾昨天发来的那张照片。
点开原图,照片中的姑娘穿着浅米色开衫和牛仔半裙,像站军姿般笔直地站在校门口,脸上笑靥如花。
陆谨川的眉梢眼角似乎受了感染,染上一层浅薄的笑意。
翌日,医学院召开迎新大会,纪安禾站在数百名新生中间,望着台上那些过去只在书本和新闻上才能看到的人物,有那么一阵儿她抽离于此,过去与现在层层交叠在她的脑海中。
三岁那年父亲走了,从此她对父亲的记忆只剩下那一张模糊的旧照片,她被奶奶抓去算命,从此给她冠上克父之名。后来父亲那边的人再没有出现与她和母亲彻底断了联系。
高一下学期,她在一场大雨里送走了母亲,十里八乡的亲戚邻里骂她是天煞孤星。
房屋被占,她拿着那点可怜的救助金跟着舅舅一家,承包家务,辅导作业,忍受着每一个人的冷嘲热讽。
高二那年,同乡的单身老头找到舅舅,想用十万块求娶纪安禾,那天对纪安禾来说是最不堪回首的噩梦,最后她以死相逼,从二楼一跃而下......
在十八岁生日过后的第二天,陆谨川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尽管她现在对这个人的看法很复杂,但不可否认是他领着自己走出那个人间炼狱,获得重生。
“喂,发什么呆呢!”谢迎推了推纪安禾,“结束啦,走吧。”
纪安禾被身边的人潮唤醒,谢迎正在身旁笑着,今天太阳刚好,温暖又不晒,她突然有些释怀。
“群里说梅园门口有社团和学生会招新,咱们过去看看吧。”何苏苏提议。
“咱们八年制就是全学院里最苦的牛马,加一堆乱七八糟的社团以后也没空去。”谢迎表示不感冒,但又想获得另一个人的认同,“你说呢?”
纪安禾看了眼何苏苏,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着期待,纪安禾不忍心拒绝,“我还挺想看看社团都是什么样的,一起去吧。”
“行吧......你们是真不知道学医的苦。”
纪安禾原本以为医学院的社团招新会单一又枯燥,真到了梅园门口才发现小广场上摆满了各种社团的海报,音乐、舞蹈、徒步、骑行......应有尽有。
看到眼前这热闹场面,谢迎也被勾起了兴趣,甚至表现的比另外两人更激动,才走了半截,她就已经在各位学长学姐劝说下晕头转向地加了好几个社团。
何苏苏自小学过一段民族舞,几乎是闭眼冲到舞蹈社,直接填了报名表。
纪安禾相对比较冷静,不管是运动还是音乐舞蹈她都是既没天赋也没兴趣,就算在羽毛球协会两位学长轮番劝说下,她也没有答应填写那份报名表。
“你一个也不感兴趣吗?”眼看着就要走到尽头,谢迎手里捧着一大摞宣传材料。
纪安禾刚想摇头,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唤了她一声:“纪安禾!”
声音里带着惊喜。
纪安禾转过头,意外看见了一个老熟人,“司博远。”
司博远满脸写满不可思议,“你......是新生?”
话一出口,他才觉得自己多此一问,纪安禾身上正穿着新生入学的文化衫,与咖啡厅初见时相比,更添了几分少女的清隽。
“青年志愿者协会。”纪安禾对着司博远的胸牌一字一字的念出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你是在招新吗?”
“博远是我们青协的会长,小学妹要加入吗?用实际行动发挥你的爱心。”司博远身后走来一个男生,留着极短的寸头,五官张扬,透着些混不吝。
面前突然出现俩帅哥,不等纪安禾开口,谢迎当仁不让站了出来,“做善事敢为人先,我愿意贡献绵薄之力!”
“你呢?”她又给了何苏苏一个眼神,那意思很明显,敢不一起你试试......
何苏苏瞟了眼司博远,点点头说:“我也加入。”
“还是博远魅力大啊,一下来了两个漂亮学妹。”
“老吴,正经点,小心学妹们被你吓跑了。”司博远笑容很浅,视线落在纪安禾的脸上,“我们协会事情不算特别多,不太会耽误日常学习,要不要试试?”
“我......”纪安禾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吗,她不认为所谓的青年志愿者协会对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到底能有多少助力,这在她看来更像一种噱头或者说是给自身增光添彩的标签。
但对于每一位帮助过她的人,她总会变得心软,司博远也不例外。
“我回去考虑考虑。”纪安禾抽走一张报名表。
“好,你考虑考虑,我们加个微信?”司博远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的界面,递给纪安禾。
只片刻,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冲着另外两人笑说:“你们俩也加一下吧,回头把你们拉到群里。”
谢迎点头如捣蒜,又顺便加了“老吴”的微信,“谢迎。”
“吴白群。”
九月下旬,日子一天天凉起来,纪安禾最终没抵抗住司博远的盛情,加入了青协。
她跟着参与了两次志愿服务,认识了更多的人,与司博远、吴白群更加熟稔起来。
他们二人都已大三,开始跟着老师做课题,泡在协会的时间其实很少。
司博远偶然一次分享的学术进展,勾起纪安禾浓厚的兴趣,后来他时不时会给她发一些文献,也约过一两次饭,每次都会带上吴白群、谢迎和何苏苏,几个人渐渐发展成了一个小团体。
但她的日子大多仍是两点一线,宿舍和教学楼承包了生活的全部。
最后一位舍友尹一濛在月底前搬进了宿舍,纪安禾不知道她为什么能拖这么久不来报道,也不用参加军训,但谢迎称呼她大小姐,大约确实与旁人不同。
尹一濛的有钱写在脸上,穿的用的全是牌子货,分给大家的零食包装袋上也都是些看不懂的外文。
重要的是她身上带着点不羁与傲气,那是优渥家境才会滋生出来的气质。
某天纪安禾收拾东西,尹一濛路过看到她的行李箱,轻啧一声:“有品位哦。”
纪安禾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不止行李箱呢,我可看到小禾还有两件芬迪的衣服。”谢迎在一旁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看来大小姐不止一个呢。”
尹一濛又上下打量一番纪安禾,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国庆节放假的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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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作为本地人的谢迎一下课就奔回宿舍准备提着行李回家,临走前她再三向纪安禾确认:“七天假呢,你一个人在宿舍不无聊吗?要不去我家玩玩?”
纪安禾婉拒:“司学长发了好多文献给我,我正好看看。”
“啧啧啧,学霸的世界我不懂。”谢迎背起自己的双肩包,嘴里催促着还在收拾的何苏苏,“快点,小心火车赶不上。”
何苏苏来自南城,好不容易抢到一张有座的高铁票。
两人与纪安禾告别,都表示要带好吃的回来给她。
纪安禾去食堂买了份饭带回宿舍,吃完饭坐在书桌前翻看微信记录,她记得曾在某个校园兼职群里看到国庆假期的招聘信息,七天的假期如果能小挣一笔,倒也不错。
翻了半天没找到那条信息,却在下滑的时候看到与陆谨川的对话框。
日期停留在九月二号,她入校的那一天。
纪安禾发出的照片没有得到他的回复,她在两人的聊天界面停顿片刻,低头敲下几个字:陆先生,提前祝您国庆节快乐!
她觉得很奇怪,自己明明就没有发节日祝福短信的习惯,却仍没忍住发了出去。
纪安禾盯着屏幕耐心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回复,心中又空落几分。
纪安禾没找到可以兼职的工作,索性每天在寝室里抱着电脑看文献,她现在连医学的皮毛都还没掌握,看起文献来相当吃力,一篇文献勾勾画画能耗费大半天的时间。
三号下午,纪安禾刚在书桌前坐定,许久未见的尹一濛突然闯进来,她踩着黑色长筒皮靴,身上穿着灰蓝色针织套装,波浪似的长发随意搭在肩头,如果说何苏苏是旧上海时期的画报女郎,那么眼前的尹一濛便是最新一期时尚杂志的封面模特。
“模特”走进来瞧见披着珊瑚绒睡衣,头发胡乱搭在肩头的纪安禾,有些惊讶:“没回家?”
由于尹一濛不怎么待在宿舍,她们交流不多,严格意义上算不得熟悉。
“没有,你怎么回来了?”纪安禾问。
“拿个东西。”尹一濛在抽屉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她的车钥匙。
尹一濛找到东西没有立刻走,坐下来跟纪安禾闲聊起来,“一个人不无聊吗?”
纪安禾:“还好。”
尹一濛皱皱眉,“我看你好东西挺多的,怎么生活这么枯燥。”
她说的“好东西”指的应该是那些从没穿过的新衣服,又或是陆谨川强塞给她的苹果手机和电脑。
纪安禾抿抿唇,没吭声。
尹一濛盯着她,意味深长地说:“男朋友送的?”
“不是,我没有男朋友。”纪安禾立刻否认,心跳却莫名出现起伏。
“哦~”尹一濛的尾音拖得很长,“那太好了,我也刚失恋,晚上陪我一起去玩。”
“失恋?”
刚上大学就失恋......在纪安禾的心中还有些难以想象。而且尹一濛的脸上一点也没有刚失恋过的样子。
“你就陪陪我吧......”她竟然在向自己撒娇。
“陪你去哪儿?”
尹一濛来了精神:“去参加个生日派对!”
“谁的?”
“我前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