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 17
    在确定尹一濛已经沉沉睡去之后,纪安禾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时间已过凌晨十二点,她竟然比刚才更加精神抖擞。

    楼下的喧嚣声渐渐消失,不断有跑车的轰鸣声,一声连着一声,逐渐消失在空旷的山林间,只留下寂寥的余音。

    纪安禾推开卧室阳台的门窗,走到小平台上透气。

    夜黑的如挥洒的墨一般,只留着院落里一盏稀疏的路灯。

    等等,那盏灯下似乎有人?

    纪安禾眯了眯眼睛,有点恍然。

    楼下那人似乎也感受到来自上方的动静,抬眼,澄澈的眼瞳闯进他墨色的深眸,陆谨川沉声:“纪安禾,下来。”

    他喜欢连名带姓的叫她,保持着上位者的冷傲和适度的距离。

    纪安禾觉得有点冷,她披了件外衣匆匆下楼。

    院子里只有陆谨川一人,凌越也没了踪影。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那女孩向他跑过来,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希望她惊喜着向自己奔跑而来。

    可是纪安禾没有。

    她一如既往的乖巧,脚步平稳的向他走来,单手抓着肩膀上的外衣,像是怕掉了。

    纪安禾的脸上没有任何惊喜,眼睛里也没有。

    “陆先生,您怎么又回来了?”凌越敲门来看尹一濛的时候,曾经告诉过纪安禾,陆谨川已经送秦洛宁离开。

    “今天晚上如果不是我恰好过来,你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吗?”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陆谨川会直接略过,然后反问一句。

    原来他是为这件事过来兴师问罪的,也许自己真的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或许刚才他和秦洛宁为此已经大吵一架......

    纪安禾思绪一下飘的很远,胸口有些堵得慌,但情绪已经平稳。

    纪安禾抬起头,盯着陆谨川冰凉如海的眸子,诚恳表达歉意,“我得向您道歉,今天不该借着您的名义,不该说那句话,如果引起洛宁姐的误会,我可以解释。”

    说罢,她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像个等着挨骂的孩子。

    再抬起头又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就像是初次见面时候那样,温顺的像一只可怜的小羊,但陆谨川却比谁都清楚,她无害的外表下藏了多少心思。

    陆谨川心中涌起一种失望的情绪,他不清楚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只能勉强压着心头那抹躁动,冷冰冰开口:“我的事不劳你操心,明天回到学校,好好学习,别再瞎跑。”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话似乎含着多重意思,纪安禾理解地点点头,唇角牵起温和的弧度,“我明白。”

    陆谨川很想问她究竟明白什么,他克制住自己没开口。

    紧接着迎来长久的沉默,周围静的能听到远处山涧溪谷里的蝉鸣蛙叫。

    陆谨川很挫败,他把秦洛宁送回家后,马不停蹄又大老远折返回来,他想见到纪安禾,想单独跟她说点什么,但绝不是刚才这番话。

    “陆先生,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纪安禾直接送客。

    陆谨川还没有头脑发昏的选择也在这儿留宿,他明天还有一天的会议,今天也耽误的够久。

    风吹过来,纪安禾打了个喷嚏,“我送送您。”

    “不用,你上楼休息吧。”陆谨川蹙眉,扬起手看眼黑暗中银光闪烁的腕表,凌晨一点三十二分。

    第二天,纪安禾在尹一濛的呕吐声中醒来,一夜过后酒精开始发挥穿肠破肚的功效,尹一濛吐的一张脸惨白,靠在纪安禾身上毫无生机。

    好在凌越足够细心,提前让人准备好暖胃的清粥和一瓶胃药,尹一濛在纪安禾的搀扶下强打着精神下楼,吃完饭,两人被司机送回学校。

    只是全程凌越都没露面,尹一濛纠结在自己脆弱的胃上,也没缠着找他。

    许是听说生日会当天发生的插曲,假期后几天,尹一濛一直待在宿舍“陪着”纪安禾。与其说是“陪”不如说是“粘”,纪安禾走哪儿她跟到哪儿,连最不爱去的图书馆她都跟着跑去,在翻了几页闲书以后,扭头戳戳纪安禾:“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苦逼的医学院吗?”

    纪安禾摇摇头,等着她继续说。

    “因为越哥初恋就是个女医生……”

    “……”

    纪安禾觉得她用这样的理由来确定自己的职业方向太过随意,但转念一想,大小姐的人生本来就可以如此随意。

    “熬过这五年,我就解脱了。”尹一濛与其他三人不同,她是五年制的本科,当时为了追到男神,放弃出国,学渣变学霸,竟真进了清北医学院,这在他们尹家都说的上是光宗耀祖的事,但现在她不打算在这条路上继续深造,想得到凌越还得想别的法子才行。

    手机屏幕闪烁,是银行的短信提醒,这是第二个月,她在六号准时有一笔钱进账。

    纪安禾当然知道这来自于哪里,陆谨川是个合格的助养人,在发现那张银行卡她从没动过以后,改成了每月的生活费转账,三千块钱,不多不少,够用又不会给人压力。

    两个人心照不宣,对于现阶段的纪安禾来说她完全没有能力推辞。

    假期的最后一天,室友陆续回归,当谢迎风尘仆仆回到宿舍,看到尹一濛坐在纪安禾身边盯着电脑看文献时,惊得下巴都要落地。

    十月中旬的周末,青协与二附院医政科共同组织一场进盲校志愿服务活动。

    纪安禾已经接连缺席两次活动,司博远到没说什么,反倒是吴白群总是微信轰炸她,说她对协会不上心,学长表示很伤心之类的话,纪安禾本来不想理他,但看到他发来的宣传手册上那些失明的孩子后,莫名便答应下来。

    当天,志愿服务队在学校西门集合,乘大巴直接到盲校与二附院的医生们汇合。

    在大巴车上看到纪安禾的瞬间,司博远眉心微动,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压下去,“老吴说你也参加,我以为他在诓我。”

    故作轻松地语调,仍掩不住喜悦。

    司博远顺势坐在纪安禾的身边,霸占了回去拿充电宝的谢迎的位子。

    “我怕再不出现,要被逐出协会。”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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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禾笑的眉眼弯弯。

    “那可不,你再不来,我这个副会长就要行使权力把你驱逐出去。”吴白群从前面探过头,冲着司博远挑挑眉,意味深长。

    司博远不理他,温润的眼睛盯着纪安禾,他在跟人聊天的时候总是很专注,让对方充分感受到尊重,“有个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细胞实验室那边现在缺个打下手的人,想从大一的学生里面挑一个,平常活不多,就是维护仪器,再帮着师兄师姐看看细胞。”

    “钱不多,但我想可以跟着学习也挺不错,不知道你......”

    “去,我去,这真是非常好的机会。”纪安禾难得表现出激动的样子,那股子柔软里透出诱人的灵动。

    司博远的心跳漏了两拍,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怕被发现,他撇过头,不敢再看身边的女孩:“过两天我先带你去见见那边的老师。”

    “谢谢学长。”纪安禾发自内心感谢他。

    盲校大门口,二附院的老师们正大包小包从车子里卸下一些生活物资,基本都是一些日用品和吃食,对于盲校里可怜的孩子们来说这是最紧要的东西。

    二附院医政科的负责人是个有些秃头身材瘦小的老头,但干起活来却是一身的劲儿。对于协会的这些学生,也是相当客气,没有一点作为领导的架子。

    一群人分工得当,老师们负责发放物品,协会的学生则负责陪着孩子们聊天做游戏,有才艺的再施展一番自己的才艺。

    纪安禾不会哄孩子,更不会哄身处逆境和绝望的孩子,她固执地认为任何旁人都无法真正的帮助自己,只有自己靠自己才能摆脱生活中的不幸。

    所以她主动提出担任本次活动的摄影师,四处流动着给大家拍照,这可是出来做活动最重要的环节。

    纪安禾好不容易摸清相机的基本使用方法,非常不专业的站在远处给司博远拍照。

    他这会儿坐在一个半大小姑娘的旁边,歪着头很认真的听小姑娘给他讲故事,他的侧脸线条流畅又柔和,眼神里充满着耐心。

    眼前的场景让纪安禾感到莫名的安心,她拿着相机连拍几张,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如果说陆谨川是望不到边的漆黑深海,随时能让人淹死,那么司博远就像黄昏落日下的最后一束柔光,让你平静地去迎接黑暗。

    纪安禾突然一惊,她发现自己在无意中拿其他人与陆谨川比较,她为自己有种想法而沮丧。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司博远抬眼冲她微笑,他低声不知跟小朋友说些什么,小姑娘捂着小嘴巴,笑得花枝乱颤。

    司博远起身,抽出一瓶矿泉水向纪安禾走来,“渴不渴,大摄影师?”

    他把矿泉水递给纪安禾,话语里尽是温柔。

    “嗯,刚才的场景很美好。”纪安禾拿出相机,像身边的人展示自己的大作,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影影绰绰,亲密无间。

    不远处,陆岳星站在二楼的办公室,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今天基金会过来视察,没想到竟还有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