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聿谙轻拍了下正向其行礼的秦闻潺的肩膀以示问候,在其三人面前站定。
“叶兄。”
被叶玉颜蒙骗的还在云里雾里转不出来的黎知璋见叶聿谙迈着雍容雅步走了过来,也迅速抬手问候并行了一礼。
“知璋贤弟这几日在城西的宅子里住的可还算舒适?”
叶聿谙浓黑的剑眉下那双丹凤眼虽含着笑意,却暗埋深邃凌厉之色,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叶兄安排的自然最为妥当,知璋受宠若惊。”
叶聿谙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将目光落到正化为一只鹌鹑心虚到想要遁地而逃的叶玉颜身上。
他戏谑地挑起一边眉尾,扯起嘴角,“怎么,只不过才些许日子不见,迩迩就不认识为兄了?”
叶玉颜的嘴角微微抽搐,一边假装遮阳将手掌挡在额前,另一只手尴尬地挠了挠鬓角,“四哥……”
四哥……怎么会和黎知璋相识的?
黎知璋怔了下,在二人间流转目光,两兄妹虽然都是人中龙凤松风水月之相,他却未曾在他们的容貌上发现一丝相像之处。
恐是一个随了父亲,一个随了母亲。
他一面心下暗自揣度,一面眉宇间带着些意外之色望向叶聿谙求证,“叶兄,叶娘子是——”
“正是家妹,我之前跟你提过的。”
叶聿谙这厢回着黎知璋的话,那边眼睛却望向另一边,揶揄地冲叶玉颜一笑。
黎知璋还未消化完毕,又听背后传来一声高呼。
“逐涧,你如何会出现在此?伤好些了吗?”
正沉默观叶黎二人寒暄的秦闻潺闻言,便微抬下巴望向一侧正向这边而来的两人。
正是刑部侍郎的嫡子卢云鹤和其弟卢云鹏。
“劳烦惦记,已好得差不多了。”
秦闻潺点头示意回应道,忽地想起卢云鹏好似是也参加了此次春闱。
“考得如何?”他问卢云鹏。
“不提也罢,落榜了。”
卢云鹤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无奈地摆了摆手,摆明了不想再谈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卢云鹏倒是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径自嬉皮笑脸地冲秦闻潺挤眉弄眼。
“左右我不是读书这块料,不如随了秦大哥去金吾卫施展一番拳脚——”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他阿兄拍了一脑袋。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可别抖擞着出来丢人现眼了!”
卢云鹤身姿挺拔,孔武有力,这一巴掌拍得卢云鹏一阵痛哼声不绝。
他收了手负在身后,正气凛然的眼神从那不争气的嫡弟身上离开,落到站在秦闻潺一旁俏生生的叶玉颜身上,忽地收了锐气,心领神会地发出爽朗一笑,声如洪钟。
“我道是什么风把中郎将吹来了,原是陪你的未婚妻看热闹来了。”
叶玉颜原就尴尬地抠着袖口想着怎么圆场,听完卢云鹤这搅屎棍一般的调侃,一时间红了脸颊。
一个谎话果然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早知道还不如大大方方地与黎知璋介绍她和秦闻潺那有些特殊的关系。
也不会落到现在有些尴尬的境地。
秦闻潺没有否认,只见他英气的剑眉一挑,还竟微不可察的一歪脑袋,擎着一副看戏的表情负手身后,将眼神落到叶玉颜一张窘迫到像是刷了一层红漆的脸颊。
看到叶玉颜同样也没有否认,一种患得患失的情感悄悄爬上了黎知璋的心头。
黎知璋行事做人一向善于韬光养晦不露锋芒,自觉对于这次春闱,他甚至不是曾抱有十拿九稳的心态,而是理所当然地觉得。
只要他在,这会元就不可能是别人的。
可此刻听说叶娘子早已有了婚约,一种名叫苦涩自卑的情绪从心底缓缓地向上涌了出来。
苦涩到他想大声喧嚣,可理智还是让他如往常一样默默压制。
只可惜他对自己学业上的自信,嫁接不到情感之上。
声名在京都城,不,是整个大梁都如雷贯耳的中郎将,曾只听坊间传闻他铁面无私,雷霆手段。
想象中该是彪悍威武、须髯如戟的悍将。
今日一见,却未曾想竟是如此的一位目若朗星、金质玉相的美貌少年郎。
年纪轻轻便高居四品命官,统领整个金吾卫,除了自身实力,想必身后的家族势力也非同小觑,以后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虽年纪尚轻,可他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
这样的未婚夫,对于叶娘子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归宿了吧。
黎知璋想到这里,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正拉着她四哥的手臂轻轻摇晃着的叶玉颜,同他寒暄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一些生活琐事。
她的脸上挂着的是他未曾见过的放松且欢快的表情,就像倦鸟归巢一般的柔软与任性。
秦闻潺自然不是黎知璋肚子里的蛔虫,不知他此时心中所想。
他只佯装无意地暗自扫了一眼黎知璋,只见他眼神从方才的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明亮瞬间转至微黯的失意之色。
负在身后的手掌微蜷,他心中竟难以名状地浮上些卑鄙的惬意。
“闻潺,前段时间听闻你在朝堂之上不畏廷杖,胆识过人,越级状告皇子,实在让为兄心生钦佩。”
叶聿谙同叶玉颜寒暄完,将脸转向秦闻潺,面露肯定之色。
秦闻潺方要自谦一番,谁知叶玉颜冲叶聿谙哼了一声。
“四哥只夸秦闻潺,难道没听到市井坊间都在争相夸赞一位叶姓小娘子吗?”
叶聿谙含笑垂眸看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刮了下她秀气的挺鼻。
“我还没追究你呢,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想起四哥曾明令禁止她以身涉险,叶玉颜吐了下舌头,没敢再邀功。
秦闻潺也想起叶聿谙之前托付叶玉颜给他时说的话,一时也想出声道歉。
叶聿谙嘴角一弯,伸出一只手不急不缓地冲他摆摆手。
“闻潺不必解释,我自己的妹子什么脾性我自己知道。”
他转过头去,伸出手指弯曲,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叩了叩。
“她就是头倔驴,还是十头驴也拉不回来的那种。”
叶玉颜嫌他用的力道让她吃痛,烦气地将他的手指挥开。
“我要是头驴,四哥你觉得自己是什么?”
叶聿谙耸了耸肩膀,示意他无所谓。
秦闻潺方才紧蹙的眉头一松,也悠然自得的弯了嘴角乐得看她吃瘪。
叶玉颜转过头来见秦闻潺呲着小虎牙暗自笑得开心,便不经大脑地冲他挥了挥拳头。
“秦闻潺你笑什么,难道你娶一头驴还很光彩吗?”
“哈哈哈哈哈……”
这一番话将叶聿谙和卢氏两兄弟逗得前仰后合,一时间吸引了不少周围的目光。
黎知璋则在众人爽朗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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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中敛了眸子,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秦闻潺收了笑,头稍稍偏向一侧不搭理她,内心却有一股欢喜之意蔓延开来,那令他幸福的柔软似乎开始膨胀,似乎令他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
原来,她内心默认会嫁给他。
良久,笑声作罢,叶聿谙自然地拍了拍沉默立在一旁的黎知璋肩膀。
“知璋,时辰不早了,我在万鹤楼特意为你布了宴席,这就随我去好好庆贺一番——”
黎知璋方要点头,就只听卢云鹏怪叫一声。
“你——你就是今日那连中三元的会元,黎——黎知璋?”
他激动地像是见了鬼一般。
今日阳光明媚,着一身白袍的黎知璋更显长身玉立,不时拂脸的春风使他的衣袂飘飘。
只见他不卑不亢地向卢云鹏行了一礼,“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卢云鹏学问虽做的不好,但很是钦佩书读得好的学子,便也急忙回了一礼。
“在下卢云鹏,也是此次参加春闱的考生。”
见他们寒暄,叶聿谙转向叶玉颜。
“可要随四哥一起去万鹤楼一聚?”
叶玉颜摆了摆手,指了指身后的秦闻潺。
“马球赛即日就要开始,这几日我忙着操练,待下次,一定好好宰四哥一番。”
叶聿谙低笑一声,冲她挥了挥手,待黎知璋同卢云鹏寒暄过,便同他们告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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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
“怎么,还有些依依不舍?”
秦闻潺见叶玉颜频频掀了帘子往后望去,以为她是可惜不能去万鹤楼替黎知璋庆贺,忍不住出声调侃她。
叶玉颜瘪瘪嘴,松了帘子坐回原位。
“想什么呢。”
她白了一眼,随即将手撑在小方桌之上,凑近秦闻潺。
一股栀子甜香瞬间扑满了秦闻潺的鼻息间,他一怔,僵着身子看她。
“之前案宗上不是说,频繁发生伤人案的地点是永乐坊吗?”
她压低声音,悄悄同他讲道。
这像极了做贼的模样竟然是为了讨论案情,秦闻潺默默点头。
“我们现在经过的便是永乐坊,不如下去走访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她抿着唇瓣,向外指了指。
秦闻潺思忖一番,“你不去马场训练了?”
“嗨,本娘子不去训练也肯定是第一名,放心好了!”
叶玉颜老神在在地冲他挑了下眉。
秦闻潺轻哼一声,但还是唤了一声平安,让他在路旁停了马车。
“走吧。”
叶玉颜先行跳下了车,冲秦闻潺喊道。
谁知刚跳下车扭头便撞入一个满是香气的温暖宽广的怀抱,叶玉颜慌乱之中尴尬地急忙向后一退,后背又与随之走来的秦闻潺前身一贴。
“玉娘,怎么是你?”
穿了一身常服的岱钦掩饰不住的惊喜,又看向她身后一如往常不怒自威的秦闻潺。
“秦大哥,你也在?”
“秦郎。”
一个如泉水叮咚般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
叶玉颜望向岱钦身后。
一个发辫乌黑,风姿绰约的女子越过岱钦走上前来,冲着秦闻潺行礼。
正是赛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