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哥的地方才是家,迩迩不跟着你,又该去哪里呢。”
一滴热泪从叶玉颜的眼角落下,打在李辞章的手背之上,击出一朵美丽的小水花。
那温热的触感从手背传到了他的心尖之上,忍不住眼睫微颤,也终是落下了一滴男儿泪。
“无论四哥是要做什么,只需要记住,迩迩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后,不问方向,不问缘由。”
叶玉颜颤抖着哭音,却努力扯着嘴角笑着说出那些话。
眼前如此柔情似水的画面却深深地刺痛了秦闻潺。
他冷眼看着眼前的两人,胸膛里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
“那我算什么。”
秦闻潺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出声,“婚约算什么。”
他知道,自己内心正在作祟的,是嫉妒。
叶玉颜闻言肩膀一颤,缓缓转过头来,松开了李辞章的手,向秦闻潺转过身来。
她微微咬紧下唇瓣,默默无言地向他行了一礼。
秦闻潺的眼白不知何时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唇瓣紧紧地向内收去。
这是他生气的样子,叶玉颜现在已很熟悉。
“对不起。”
她有些踌躇的出声,目光闪烁片刻复又与他目光相接。
“我知道我对不起云姨的照顾,对不起她这些日子为大婚做出的准备……”
“可这次四哥突然被掳,才让我知道,他对我何其重要……”
“他去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我不能那样自私,只顾自己幸福,却忘了我的家族为之付出过的努力——”
她拉长尾音,坚定地抬眸出声,也像在告诉她自己。
“我不会逼你做任何决定,因为我知道,自古忠义难两全。”
秦闻潺紧紧咬住牙关,努力维持住自己的体面。
“如此,我们便婚约作废,好聚好散。”
叶玉颜微颤着声音,“反正——”
“我之于你,也不过是一场责任,而非真心所爱。”
沉默少顷。
秦闻潺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啪的一声断掉了。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巨石一般投入了他的心海。
明明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静如常。
她怎么会认为他不爱她。
怎会认为她于他而言只是一场责任!
可此刻的三人对峙让他如何也开不了口,说不出挽留的话来。
不理智的怒火攻心,让他忍不住破罐子破摔。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你就这样去做吧。”
秦闻潺轻勾下唇,眼睫再次抬起的时候,已无任何波澜,平静似水。
“如你所愿,秦叶两家——婚约作废。”
叶玉颜恍惚间想到。
在年初寒冬,她带着定婚信物寻到了他。
又在年中热暑,他冷冰冰地说出了婚约作废四个字。
如她所愿。
“下次再见到,如若兵刃相见,我决不会手下留情。”
秦闻潺冷冷抛下一句,便大步流星地离开。
转身的一瞬,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划出眼角,沿着他冷漠的脸颊弧度落到了嘴角。
又咸又苦。
叶玉颜紧紧握住李辞章的手,用尽了力气。
想要记住秦闻潺最后的背影,可奈何眼前早已模糊不清。
他很好,她也很喜欢他。
可对叶玉颜来说,这世上总有比喜欢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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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深秋的后羌比京都城更早寒冷一些,草原褪去了生机盎然的绿色,换上了金黄色的轻纱。
七月盛夏在京都城安排妥当生意事宜,叶玉颜便随了四哥一路北上离开。
一路详谈,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四哥会毫发无伤的从栖梧山下来,还有为何会重燃复仇夺位之心。
栖梧山黑鹰寨的寨主林立青竟原是前朝皇帝的心腹大将林靖,曾与秦闻潺的父亲秦昭同为前梁帝的左膀右臂,护卫大梁。
那场宴席篡位事变,正是他掩护太子与叶家儿子互换了身份,并派心腹护送他们出的宫。
只因改朝换代,他虽因前梁帝已死放弃了抵抗,却不想归顺新帝,只上交了兵权便自请解甲归田。
可他有一身指挥兵马的本事却不为梁顺帝所用,自是回乡的路上便迎来了意料之中的追杀。
好在他早有准备,同死心塌地跟随他的兄弟几个制造了一场假死,从此便化身成了黑鹰寨的寨主林立青。
这些年来他劫富济贫,暗积财富,驯养精兵,就是暗暗等待前太子成人,想助他一臂之力,讨回皇位。
正是与林靖的这次重逢,重燃起了叶聿谙也就是前朝太子李辞章的复仇之心。
梁顺帝若是做一个好皇帝便也罢了,只是他昏庸无知,痴迷丹药妄想成仙却对待百姓苛政猛于虎,朝廷上下买官卖官一派乌烟瘴气,加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李辞章当下便心意已决,誓要报仇雪恨,夺回皇位。
林靖同他密通了一些当朝还在为官的暗部旧朝势力,当下还需李辞章一路向北扮作商行的队伍去拉拢后羌西凉等外族部落,增加胜算。
一路向北在突厥待了数日,李辞章凭自己的经韬纬略与许下的可观承诺,成功与突厥头领达成了共识。
这便上路往西北后羌而去。
万没想到,还未来得及欣赏这草原肥美牛羊之景,便被后羌在边界驻扎的守卫拦住了去路。
好说歹说,就是不放他们过去。
叶玉颜凝眉思索片刻,顺手拽了耳朵上的玉叶耳坠下来,让碧萝递到那守卫头头手里。
“将这信物送到你们后羌王子岱钦那里去,他自会前来相迎。”
守卫头领见她煞有其事的样子,知晓岱钦王子那混不吝的性子,若真是怠慢了他的贵客,怕是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便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派了一名士兵揣了耳坠便往部落飞马而去。
在马车上休整了片刻,李辞章便同叶玉颜下了马车,一同寻了块青石坐了下来,欣赏这难得的草原金秋美景。
膘肥体壮皮毛油亮的牛羊悠哉悠哉地在肥沃的草原之上肆意地甩着尾巴吃着草儿,夕阳西下,光芒逐渐贴近那广袤无垠的草地与天际相交的水平线。
远远地,一人一马忽地出现在那相交的水平线上,巨大的夕阳在他身后坠落。
红彤彤的光芒洒落在那高大的少年肩头,旷野的风将他的长发自由地向后飘散而去。
近了,近了。
那矫健挺拔的草原少年手握缰绳,策马奔驰而来,老远便看见一张带着坏笑的小麦色俊脸,端的是熟悉的潇洒不羁,倔强轻狂。
风一阵儿便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岱钦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不知是跑马累的,还是见到她的兴奋之情所致。
“好久不见,岱钦。”
叶玉颜仰着脸冲马背上的岱钦笑着问候,看他的面颊被草原上的炙热日光晒得较之前在京都城之时更为黝黑。
“这是我的四哥。”
她侧脸介绍道。
岱钦随她的介绍望去,便急忙收了一脸的嬉笑跳下马来,同李辞章郑重地行礼。
“岱钦见过四哥。”
“在下叶聿谙,见过王子。”
李辞章也面容温和,谦卑的同岱钦回礼。
岱钦身着后羌的部落王室服装,更显得身材高大挺拔,只见他兴奋地欲言又止,却还是忍不住出声。
“前几月刚听到京都城的探子传来你与秦大哥解除婚约的消息,我还深感扼腕叹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传闻中的女主人公。”
他一脸揶揄坏笑,握着马鞭负手身后,探过头扯着嘴角任谁看都不是扼腕叹息的模样。
叶玉颜回赠了他一个翻上天的白眼。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彻在草原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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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深秋草原寒风凛冽。
叶聿谙同叶玉颜和碧萝下属几人也换成了后羌的部落特色衣着,头戴毡帽,身着羊皮长袍,暖和得劲。
叶玉颜入乡随俗,将乌黑长发分成两边扎了两个大长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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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根之上镶嵌两个圆润的明珠,腰际上也挂了用玛瑙和珊瑚等串成的装饰品。
远方有好友而来,热情的后羌王室部落在居住的毡房不远处点燃起篝火,烤牛羊的香气席卷上空。
火焰劈啪作响,熊熊的红色火苗直往天空之上窜去。
叶聿谙不知何时离开了这里,同后羌的可汗布哈斯赫去了毡房中细谈。
聪慧勇敢的后羌儿女们热情地呼朋唤友,高哼着草原歌曲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起来。
那如同人一样热情的火光映在围着篝火绕圈跳舞的人儿脸上,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红彤彤的,光影闪烁。
“如此热闹,玉儿你却在此找清净。”
叶玉颜本是拘谨地坐在一旁的客席之上看着她们载歌载舞,搁置在席上的手却突然被闪过来的黑影握住,将她不容置疑的拽进了人群之中。
猝不及防,她脚步不稳,一头栽进了那鲁莽之人的胸膛之上。
暖烘烘的,散发着热气。
她抬起头来,岱钦坏笑着向她吹了口热气,扑面而来满满的酒香气。
“谁许你叫我玉儿——”
叶玉颜的质问还未讲完,他便用一只粗糙干燥的大手将她的手完全裹在手中高举在空中不容抽回,另一只手则推了她肩膀一把。
围着篝火跳舞的后羌儿女们欢呼着喝彩。
叶玉颜便随着他的带动转了起来。
跳动的火焰,旋转的星月,吹拂的夜风,摇曳的草原。
她有些眩晕,却久违的感受到了快乐。
脑海中蓦地有一张冷漠的面孔忽隐忽现。
一阵惆怅袭上心头,不知他如今怎样了。
“同本王子跳着舞,脑子里却想着别人。”
岱钦不满地贴近她耳际抱怨,随即另一只手顺势箍上了她的腰际,紧紧一收。
沉浸在思念之中的叶玉颜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他的怀抱。
她不忿地紧蹙眉头扬起下巴怒瞪岱钦。
他的表情不同于以往的狡黠与玩世不恭,此刻他低垂着眼皮也正望着她,脸上毫无一丝笑意,透露着他内心的哀怨与不满。
她怒视自己的样子让岱钦想起小时候驯养的一只小野豹子,龇牙咧嘴的模样想唬住他,却毫无威胁力。
想着想着,眉头虽然依旧微蹙,眼神冷漠着,但微凸的唇瓣却忽地上挑,似笑非笑,霸道又倨傲。
春末夏初之时他同父王布哈斯赫和阿姐赛罕回了后羌,没过几月便听留在京都城的后羌探子来信说秦大哥和叶玉颜的婚约竟然作废了。
天晓得,当时他听了以后有多振奋。
可随即便又有些怅然,没了秦闻潺中间这条线,她若是去了哪里,他该怎么去寻她。
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丫头竟然来自投罗网了。
那他岱钦,可决不会轻易放手了。
看着怀中那被莹莹月光映得更为盈润的女子面庞,岱钦的眸光逐渐柔和又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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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交代!别想耍什么滑头。”
烛光摇曳的金吾卫牢房里,坐在审讯桌后的剑竹冲对面的女贼冷漠出声。
那女贼遍身罗绮,珠宝加身,映得这昏暗的牢房都亮堂了许多。
她狡黠的端详着坐在审讯桌另一侧的将军。
他似是头痛,正用手支着额角太阳穴的部位轻轻按着,双眼微垂。
她向下望去,只见他劲瘦腰间的蹀躞之上坠了一个好生精巧的金蝉玉佩。
那金蝉镶嵌在莹润玉叶之上,栩栩如生,怕是价值不菲。
看来是个是个好说话的。
“冤枉啊大人,你们怕是抓错人了!”
她娇滴滴的冲那边低头不语的将军大喊一声,想博取他的怜惜。
【啪!】
那女贼被突然拍桌的巨声吓得形神俱颤。
只见那貌美将军抬起眼皮,如同一只苏醒的雄狮,咆哮着露出了尖利的牙齿,额角青筋毕现。
“叫嚣何用?骚乱者斩!”
秦闻潺怒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