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来。
今日,县令大人头戴官帽,穿着一身深青色的官袍,胸口处是一块鸂鶒补子,鸂鶒色彩,与其颜色相映成辉,腰间一圈素银腰带更显风采。
瑞阳县令姓于名沉,是一个实打实的文人,他如今虽已至中年,唇边蓄着长髭,却一派儒雅之气。
徐韶华被徐易平放下的那一瞬,便已经恢复了素日沉稳的模样,但见他抬步上前,冲着于县令一礼:
“见过大人。
“免礼,免礼。
于沉方才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这少年,他生的玉琢冰雕,宛如没有人气儿的仙人,可又在与自己对视后,面上难掩一抹尴尬之色,方才注入了几分生机。
这会儿,徐韶华走上前来,于沉仔细一打量,但见少年面若敷粉,双颊红润,却气息稳定,如此心性,若在前朝时,只怕大有可为!
于沉心念百转却面上不显,等徐韶华走到他面前,于沉不禁含笑道:
“方才本官远远看着,你似乎对本官行的是弟子礼,不知是何缘故?
周人重礼,轻易在礼节之上不愿轻忽。
此前安乘风已经备好礼物,本可让徐家捎带回去,但却仍然与徐远志邀约次日拜访便是因为带礼乃是失礼之举,如此实在太过怠慢。
而于沉这话一出,一旁的徐易平顿时先紧张起来,早知道方才他就不那么让二弟显眼了。
而徐韶华听了于沉的问话后,只是微微一笑:
“回大人,依我大周律规定,社学之所,受县衙之辖。换句话说,乃是县令大人与教授大人共治,亦受您教导,学生向您行弟子之礼,乃是情理之中。
“好一个情理之中。
于沉忍不住赞了一句,若是说方才他为少年的容貌而惊艳,那么此刻少年的应对显然更让他有兴趣:
“方才听你所言,你对大周律亦有研究?
于沉说着,便引着徐韶华朝社学内走去,让几位先生出门为其余学子登记。
徐韶华一边走,一边道:
“回大人,不敢称研究,只不过是死记硬背罢了。
徐韶华并非是谦虚,相较与用法灵活,量刑轻重,他如今还在摸索阶段。
虽然童生试对此并未做要求,可是这些日子从文先生留下的书籍记载中,之后的乡试、会试乃至殿试都会对此有一定要求。
毕竟,若是中了进士,他日外放出京,做一地父母官岂能是个对律法量刑一概不知的庸碌愚鲁之辈?
于沉闻言,还真
考校了徐韶华几句,没想到那些律法条文,他只起了个头,徐韶华便可以接上。
一时间,于沉颇为惊讶:
“你对律法这般熟悉,莫不是准备他日走补缺之路?”
补缺,是为从举人起可在七品以下官员又空缺之时,择优录取。
而这里,对于律法民生的要求远远大于四书五经,也是一些无力再进一步的举人的选择。
徐韶华闻言,面色有一瞬间的古怪,但很快便恢复平常:
“并非如此,学生对于律法与经书是同等重视。”
于沉一听这话,来了兴致:
“你是说,你的经书也能如你对律法这般信手拈来?”
徐韶华点了点头,于沉闻言并未第一时间露出质疑:
“那本官且考问你几个问题?”
接下来,于沉从四书五经中分别抽了其中一本的内容请徐韶华作答,徐韶华一一对上,就连于沉有时候刻意只说两个字的内容他亦是对答如流,等到最后,于沉看着徐韶华的眼神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惊艳可以形容了。
“既如此,你预备何时下场?”
于沉急急的问道,今年乃是他瑞阳县社学初建之时,要是能在此时一炮而红,那该是何等荣耀?!
于沉这么一想,呼吸都急促了,而徐韶华见状,也不由低眉一笑:
“回大人,他日若入社学,但听先生吩咐。”
徐韶华这话不骄不躁,顿时让于沉心中愈发满意,又与徐韶华说了好一阵子话,这才让他离开。
而等徐韶华一出门,徐易平已经牵着徐宥齐的手在外头候着了,看到徐韶华出来,他们立刻高兴的招手:
“二弟/叔叔!”
徐韶华抬步过去,徐易平笑着道:
“二弟,咋样啊?县令大人是不是那什么……啊,赏识你了?方才我可是听好多人后悔没有第一个上去哩!”
徐易平说起这事儿,心里就不由暗地得意,他就看不惯那些人这么说,说的好像是他们家娃第一个上去就能被县令大人夸似的!
方才一个个在人群里,缩的跟鹌鹑似的,哪有他二弟,连狼都能打,何况县令大人?
徐韶华听了徐易平的话,无奈一笑,拉住徐易平的衣角,扯了扯:
“大哥,我们回家去说。对了,方才可有为我登记?”
“县令大人方才引着你进去时,便有先生来让我为你登记了,我不识字,是齐哥儿写的!”
徐易平指着徐宥齐,脸上别提多骄傲了,方才那登
记的先生也夸了他家齐哥儿性子沉稳,有其叔之风呢!
徐易平虽然对那些文绉绉的话理解不多,可是等徐韶华的时候听了徐宥齐的解释,便知道这是夸他家齐哥儿像二弟来着。
他二弟是有大本事的,他家齐哥儿像他,四舍五入那就是他家齐哥儿长大了也能是个有本事的!
他骄傲!
因为方才县令的突然点名,叔侄二人是第一个登记好离开的。
今日瑞阳县难得遇此盛事,县城的大路上都显得有些萧条,故而徐韶华三人并未过多停留。
等回到家中,正好赶上午饭。
今日林亚宁做了饺子,是猪肉萝卜馅儿的,以往冬日,他们吃的最多的就是萝卜了,炒着吃,炖着吃,拌着吃哪怕用尽法子,等吃到开春,人一闻到萝卜味儿,胃里也都一阵翻涌。
可是今日这顿猪肉萝卜饺子确实让所有人都食指大开。
太香了!
“娘嘞,咱们今个真吃这么多肉饺子?
张柳儿忍不住小声的问着,之前虽然她知道家里有一笔银子,可是公婆一直压着没让乱花,她也没有惦记。
只不过打那以后,她在家里也偶尔能吃上一顿鸡蛋,一些碎肉,可这对于村子里的女娘来说,已经都是极好的日子了。
又不坐月子,还能吃上鸡蛋和肉,别提多美了。
可是现在,张柳儿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大碗的猪肉萝卜饺子,每一只都那样皮薄馅儿大,白嫩嫩的皮子露出那让人垂涎欲滴的肉粉色,不说吃,张柳儿已经都可以想象到那肉味在嘴里的滋味儿了。
徐易平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媳妇那馋样儿,不由一笑:
“柳娘,快回神,口水掉碗里喽!
张柳儿连忙去擦,等发现啥也没有时,不由得狠狠瞪了徐易平一眼,这憨货如今也会作弄人玩儿了!
听到声音,林亚宁连忙端了两碗饺子出来:
“回来了?今个回来这么早?
徐易平笑嘻嘻的卖了一个关子:
“那是!今个遇到好事儿了!
徐易平这话一出,方才还勉强可以装作镇定的徐远志都不由道:
“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嘿嘿,先吃饭,先吃饭,吃完饭了我再给大家伙好好讲!
不得不说,徐宥齐喜欢讲故事的性子许是遂了自家亲爹,这会儿徐易平被爹娘狠狠的刮了一眼,也都没有松口,还吵着要吃饺子。
徐韶华看到这一幕,也没有说话,只是勾了勾唇。
随着一碗碗饺子上了桌,徐韶华得了最大的一碗,林亚宁还在一旁叮嘱:
“华哥儿快吃,不够娘再给你下!
徐韶华点点头,随后夹起一个胖嘟嘟的大饺子送入口中,白萝卜这会儿正嫩,一口下去萝卜汁和肉汁在口腔中迸溅。
萝卜软烂入味,几乎与肉融为一体,却又为肉添了几分清爽口感,饺子皮更是劲道弹牙,别提多美味了。
这一顿饺子,吃的众人口齿生香,脸上尽是满足的笑意。
好容易等一顿饺子吃完,众人一边喝着饺子汤,一边听着徐易平说起徐韶华被县令大人带入社学后的酸言酸语。
徐易平读书不行,可是记那些闲言碎语的记忆力可不是盖的,这会儿已经能复述个七七八八来,再加上徐宥齐时不时小嘴一张,补充两句,听的其余三人那是眼珠子都挪不开了。
等徐易平终于说完,徐远志立刻看向徐韶华:
“华哥儿,县令大人带你进社学后,都说啥了啊?
徐易平也巴巴看着,二弟可是说他回来就说的。
“县令大人考校了我一些问题,然后……问我何时准备下场。
徐韶华这话一出,徐远志直接错愕的张大了嘴。
他家华哥儿才多大?!
县令大人竟然觉得他已经可以下场了吗?
老天爷哎,他们徐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徐远志堪堪回神,看着徐韶华,他知道华哥儿的性子,若是没有其他事,也不会如此张扬。
“华哥儿,你是准备……
徐韶华见徐远志终于猜了出来,当下也是点点头:
“是,爹,我准备今年二月下场。
否则,便要再等两年了,他不愿等。
安家已是前车之鉴,他深深明白在这个时代,为官才是唯一的出路。
若说当初徐韶华前往许氏学堂只是为了一顿水饱,那么早在看到安家被上位者随意践踏之时,他便已经决定要登这青云之路!
如是想着,徐韶华眼中闪过了一抹坚定。
“还要多谢大哥今日神来一笔,我本来还怕社学的先生太过求稳,要再压我两年……不过今日之事后,想必县令大人会为我解决此事。
徐韶华如是说着,冲着徐易平笑了笑,徐易平摸了摸后脑勺,却道:
“二弟谢我干啥,那还得是你胆子大!你是不知道,你一过去,那沉稳的模样,不知有多少人夸哩!
徐易平这话一出,众人不由一笑。
徐韶华随后道:
“先不说我的事儿了,爹,娘,今日社学建成,村里的叔伯们也从城里干活回来了,我想着……把咱们家重建一下。”
“啥?”
徐韶华这话一出,徐远志懵了一下,道:
“咱们家还能住,再说,那些银子我和你娘都商量好了,都留给你的。”
徐韶华闻言,笑了笑:
“爹说什么你的我的,若是这么说,那以前我不赚钱时,爹你们怎么还供养我吃喝了?”
“……那不也没让华哥儿你吃饱?”
徐远志低下了头,摆摆手:
“华哥儿,别说了,爹娘养你,啥也不图,只要你以后好好的就是了。”
“可是爹,您不惦记,不代表别人不惦记。”
徐韶华缓缓说着,随后看向了表情不自在的的林亚宁和张柳儿:
“这些日子,娘和大嫂也很为难吧?”
徐远志和徐易平纷纷看过去,却没想到还真在两个女人家脸上看到了一抹尴尬之色。
张柳儿看向徐易平,低声道:
“半月前,我回娘家的时候,我娘说,她听说咱们家得了五十两银子,想要借二十两,给我大哥聘个好媳妇。”
张柳儿的大哥幼年曾起了一场高烧,险些烧过去了,后来虽然醒过来,可是人却有些呆傻,并不好问亲。
张家子嗣不兴,张柳儿还有两个姐姐,也没少在其中填补,最后都是有去无回。
现在张家夫妇年事已高,这银子只怕是有借无回。
林亚宁听到这里,忍不住道:
“借二十两?当初柳娘你嫁过来时,你爹娘就要了十两银子,是老大一心看上你,顶风冒雪的在山里抓了只野狐狸,人都差点儿没回来这才凑够聘财!
柳娘,你自己说,你的聘财可是你姐妹中最多的?!若不是齐哥儿出生,我看亲家母都不愿登我徐家的门,现在倒是舍得开了金口!”
张柳儿一阵脸热,随后忙道:
“娘,我都省得的。所以我没有答应我娘,不过若是旁人都知道咱们家有五十两银子,倒也是一桩麻烦事儿。”
张柳儿如是说着,只觉得小叔子方才的话颇有道理。
林亚宁闻言,这才哼了一声:
“还是柳娘明事理,算我家老大没看错人!”
徐远志听到这里,看向林亚宁:
“别说柳娘了,老婆子,你那儿又是怎么回事儿?”
林亚宁身子一僵,随后低低道:
“我爹娘年岁大了,倒是不曾说什么,只是我嫂嫂说也想让她的孙儿上学堂,也想,也想借点儿银子去上私塾。”
“有免费的社学不去,去上私塾?就她家娃儿金贵?!”
徐远志没好气的说着,就像林亚宁见不得张柳儿她娘一样,徐远志也瞧不上林亚宁的大嫂。
当初,徐远志娶林亚宁时,她那嫂子可是差点儿骗着林亚宁嫁给她娘家那个三十多岁的老鳏夫!
“我也没答应不是?你啊,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容易生气?”
林亚宁柔声劝着,动作轻柔的为徐远志抚了抚背,但徐远志还是气哼哼道:
“我能不气?当初要不是我去的及时,还真让她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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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要遭罪了!”
那老鳏夫的上一任媳妇,是被他生生打死的!
眼看着院中的气氛渐渐变得低迷,徐韶华适时道:
“所以,爹娘你们考虑的怎么样?如今不过一月,邻里亲戚皆知道我们手中有一笔银子,难免会有有心之人心怀叵测,倒不如我们正正经经,大大方方的花出去。”
徐韶华这话一出,徐远志立刻道: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华哥儿这话我同意!你们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只当是借华哥儿的,以后住在新房里,时时记着华哥儿的好!”
林亚宁方才那番话让原本老实的徐远志差点儿炸了,这会儿见他忙不迭的表态,林亚宁唇角噙着一抹笑意,随后也点头同意了。
徐易平见状,轻轻握住张柳儿的手,点头道:
“好,爹娘,你们放心,我和柳娘都知道咱们现在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再说,就算我和柳娘没本事还,还有齐哥儿呢!”
徐宥齐:?
众人看着徐宥齐一脸懵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徐韶华也不由刮了下徐宥齐的鼻子:
“那这么说,大哥是把齐哥儿给我抵债喽?那以后齐哥儿可要给我铺纸磨墨了。”
徐宥齐没想到大人们之间的话题跳跃的这么快,这会儿听了小叔叔的话,他愣愣的点了点头。
铺纸磨墨什么的,他不是一直再给小叔叔做吗?
就这样,徐家人敲定了重建新房之事。
此前安家送来的银子约莫有九百两之数,后来建设学子舍时,与安乘风商议后,徐家和安家各出了五百两。
是以现如今徐家手里还有四百多两银子,而这些银子里,徐韶华决定拿出一百两来盖房子。
徐远志听了徐韶华的意思后,他眉头紧锁:
“华哥儿这一百两是不是太多了?咱们村里盖房子哪里用的了那么多?”
“是这样的爹我想着到时候在屋子外建围墙最起码要有丈余高。”
徐韶华解释着徐远志闻言大惊:
“哪里要盖那么高的围墙了?”
徐韶华看了一眼此刻院外低矮的篱笆墙淡淡道:
“爹以为
寻常人从外面走过便对院内屋子的布局一览无余了。
“此前遇狼之时若是村里的叔伯们没有顶住这篱笆墙对于狼群来说不过是形同虚设罢了。
爹有道是防患于未然。现在我们有能力可以让家里更加安全没有必要为了节省反而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徐韶华的一番话让徐远志再也说不出反对的意见可是一想到这么大一笔银子徐远志还是觉得心疼不已。
“具体的房屋布局稍后我会画一张图纸到时候就要辛苦爹监工了。
对了叔父日前才建了学子舍想必对于材料方面有些门路爹或许可以上门求教一番。”
徐韶华说到这里徐远志终于眼睛一亮。
对啊他还可以找贤弟聊聊要是能拿到物美价廉的材料不就能省一笔了?
而徐韶华看着自家爹两眼放光的模样决定等开学就让望飞兄和叔父好好说说不可让爹在材料上想着节省。
父子二人怀着背道而驰的心思冲着彼此露出了一个笑容。
翌日便是社学开始考试的日子。
徐韶华早上天不亮便起了身而小小年纪的徐宥齐也在听到动静的那一刻便爬了起来。
林亚宁难得奢侈的烧了点儿热水让两个孩子仔仔细细的洗漱一番换上了新棉衣随后便张罗了早饭。
今日林亚宁准备的早饭是鸡蛋和萝卜饼林亚宁一气给徐韶华装了八个鸡蛋六个萝卜饼。
这些日子徐韶华恢复了正常食量后林亚宁一直在观察这孩子一顿饭最多能吃多少然后就按最多准备着来。
这会儿徐韶华先是将剥好的鸡蛋三两口一个的送入口中没过多久他面前的鸡蛋壳已经都堆成小山。
等鸡蛋吃完了徐韶华又拿起一张萝卜饼饼子是成人巴掌大里头是拌好的萝卜丝用面包裹成饼然后用锅子烙出来的很费时候。
徐韶华咬了一口里面的萝卜丝软而不烂咸香可口饼皮微焦感脆一咬便会掉渣徐韶华连忙用手接住
和最后一口一起送入口中。
等到最后,一顿早饭吃完,已经用了一刻钟了。
“娘,大嫂,辛苦你们了。”
徐韶华心知准备这些萝卜饼可不是能轻松完成的,这会儿他看着娘和大嫂眼下的青黑,不由道。
林亚宁擦了擦眼角:
“辛苦啥,不辛苦!今个你们好好考,娘,娘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社学考试乃是当日出结果,为的便是不让求学的学子们来回波折。
可若是被选中,那便要立刻入学,亦不会回家了。
所以,此刻林亚宁和张柳儿眼下的青黑,除了是连夜的忙碌外,更多的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让她们碾转反侧。
随后,徐远志打断了离别的愁绪:
“行了,时候不早了,仔细错过了时候。”
徐远志这话一出,林亚宁和张柳儿连忙收起了面上的不舍,催促着:
“快快快,莫要迟到了!”
徐远志这才带着徐韶华和徐宥齐踏出了门外,外面的天被星光映出了几分微光,洒落在三人的身影之上,却是照亮了前路。
三人一路走去,刚到村口,便看到了一辆牛车:
“叔,华哥儿,齐哥儿,快上来!我爹特意让我在这儿候着,送你们去城里!
咱们村今年就你们一家报名去了社学,我爹说,还指着你们给咱们青兰村争气哩!”
徐承平一路碎碎念着,说自己在被窝里睡的好好的,都被自家爹掀了被窝。
徐承平还说,因为徐韶华上次的大方,他们家攒够了扩建屋子的银子,等开春他们夫妻便不用和兄弟挤着住了。
……
牛车摇摇晃晃,徐韶华抬眸看着星光,头脑却越发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徐韶华看到了城墙上那几株在风中摇曳的枯草,天光暨白,原是已经到了县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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