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嵩带着那人到了黎玥跟前:“我提前联系人,散出靖安王同悯公主已回南州的消息,又重新规划了南州布防。据留在那的同僚来信,朝廷试探几次后,便没了动作。”
黎玥点点头:“无事就好,你身后是?”
那女子瑟缩一下,悄悄探出未施粉黛的半张脸。
黎玥还没看清,站在她身旁的卜言倒是先扑了过去。
那人被扑得一个趔趄,愣愣地盯着对方的脸好一会儿才出声:“本宫认识你?”
“我是来找承光的。”那女子将卜言紧抱着的手推下,接着道:“不对……我是来找悯公主的。”
那女子从岑嵩身后出来,看见还没理清状况的黎玥先有些怯,没过会儿又微微仰起下巴,石榴色的衣裙缀在雪色的山间,像一朵凌霜傲雪的梅:“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找找云洲当今太子方承光。”
当今太子?她的记忆还停在刚来云洲时吗?黎玥疑惑一瞬,又笑着点头道:“当然可以,只是在下愚昧,还未识得您身份,请问您是?”
女子顺着黎玥的眼神也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普通样式的石榴裙,手腕手指素净,皆无配饰,一头长发无章法地披散着,像个穷疯子——可她最喜打扮,几月前使团进云洲,她带来的凤栖妆发在云洲掀起一阵热潮。
好奇怪,她心想着,又见黎玥裴曜等人朝她看来,只好先鼓起胆子,仰着下巴道:“我名纪时微,是凤栖最小的公主。”
她话还没说完,便有一张不规则的薄纸从袖中滑落。
那张纸乘着微风,一路飘摇至黎玥脚边。
黎玥抬头见纪时微疑惑的模样,便先弯腰将其捡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却是几行凤栖文字,笔力遒劲,书写很有一套风格。
裴曜见黎玥看着纸张皱眉,不由得往黎玥这方偏头:“凤栖文?”
“对。”
裴曜抬头便问卜言:“能帮我们翻译一下么?”
“裴曜。”黎玥忽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她抬起头,淡眉轻蹙:“你不认得凤栖字?”
她们的母亲乃凤栖三公主,远嫁而来,与家乡相隔万里,便只好教导孩子书写凤栖文字,以此缓解思乡之情。
几年过去,黎玥等人虽对凤栖文字不算精通,但也能做到与凤栖人正常交流。
“李曜。你莫不是真忘了你的来处。”
原本的李姓曾被他好好珍藏,经那场大乱后又亲手将其埋藏多年,现在再一次被至亲之人直呼真名,竟让裴曜有了一种被剖开面皮的恐慌感。
“我有些忘……”
“怎么可能?”黎玥觉得荒谬。
“所以你又开始怀疑我了吗阿姐。”裴曜看着她,余光瞥见一旁的陈谨也面无表情地朝他看来,相较两日之前,他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恭谨也全然不再了。
裴曜没忍住退后一步,他张张口,在感到被排挤在外的那瞬间还想反问些什么,可他又想到从前月下与陈谨交手,黎玥也从未真正站在他身旁。
他转身欲走之时,后背忽地被人抵住。
裴曜的手比脑反应更快,身上无明器,便径直以手为刃劈向身后之人。
手刃带起劲风,抵在来人温热的脖前,冻僵的手下,对方的脖颈血管还在清晰地跳动。
“你们又吵架了?”
一朵雪花停在睫前,遮挡住部分视线,他忽地看不清对方的面。
“你……”
他感到眼睫上的雪花被轻轻摘下,视线顺着对方忽然伸过来的手挪开,那片雪花在对方指尖融化成水滴一点。
“你受什么委屈了?”殷吉抹开水珠,将他抵在脖间的手拿下:“我听见这边一直在闹,便出来看看。”
“在外边说话多冷啊,进院聊呗。”
*
霞院内,卜言利落地生好了炉火,纪时微挤开岑嵩,有些高傲地挨着黎玥坐下,偶尔挑剔桌面轻薄的尘灰或并不新鲜的瓜果。
卜言蹲在纪时微身后为其挽发,她如今的手粗糙皲裂,每梳一次便带下几根纪时微的发,只好藏着这双手不了了之。
黎玥将从纪时微袖中滑落的那张残破的纸放在桌面,朝众人念道:“公主,臣已寻到陛下所在。”纸张从此处断裂,下一行字便是:“明日夜宴……必前来……”
“就这几个字?”
“就这几个字。”黎玥答。
殷吉觉得头大:“我最怕费这类神,陈谨腰伤还没好,你们结束之后,让他找我诊脉。”她的眼神往黎玥和裴曜两处一晃,欲言又止,打着哈欠想走。
低着面的裴曜一把抓住殷吉的手问:“有没有一种情况让人记不得之前习得过的语言或技能?”
他一口气问得快,殷吉愣了一会儿才理解过来:“有啊,看记忆深浅程度及习得技艺的年龄段吧,你说得这么模糊我也不好断定啊,怎么了?”
“无事。”裴曜紧绷的肩膀猛地松懈下来,抬头朝黎玥笑笑。
黎玥接过裴曜的眼神,觉得是自己太过贸然判断了,正想说话,却被岑嵩打断:“我们先聊当前吧。”
“对啊对啊,我们先找承光吧,最近他总躲着不肯见我,听说后日就是云洲水节,我还想让他带着我出宫玩一遭呢!”
出宫?
黎玥又问:“那你可知现在是何地?”
纪时微看一圈屋内陈设,自然答道:“嘉迎馆啊。”
“那……你还记得我吗?昨日我们见过。”
纪时微仔细地盯着黎玥的面,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良久才道:“不记得。我昨日留在嘉迎馆呢。”
“聊这些作什么。”殷吉在一旁皱眉听了全程,一把将纪时微的手拿起,将三指放在她的寸口:“果然喝酒误事,昨晚应是刺激太大,才让她清醒了一段时间。现在她分不清过去与现在,搞不好她还活在自己搭建的幻境里……”
纪时微见她毫无预兆地拿起她的手念叨这么大一会儿,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本宫可是凤栖最得宠的公主……”
“您可闭嘴吧。”殷吉皱眉,一根银针下去,纪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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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两眼一翻倒在她身上,卜言以为殷吉对公主使了什么手段,正着急,便被殷吉堵住嘴:“别急,我帮你的公主治一治,你随我过来。”
“还有,你也过来。”
裴曜冷不防被点到:“我?”
殷吉这么一点,房内顿时空了起来,黎玥长叹口气,拧着眉头有些累:“才过了两日,你便赶了回来,身上的伤还吃得消么?”
“尚可,你该休息一会儿了。”岑嵩拿起一颗橘,橘皮被拨开后的清香让黎玥也清醒不少,
她的眼神从猩红的火炭退至岑嵩手中的橘上:“鬼面阎罗亲手为人剥橘,传出去得让人笑话吧。”
“怎会?我现如今只是你的侍从而已。要休息会儿吗?”
黎玥接过橘瓣,摇摇头,将身直起来:“不了,当下的境况容不得我休息,皇后纪时微逃出了宫,云洲皇宫肯定乱了。若再有消息传至方承渊耳中……”
黎玥掰下一瓣橘,将要送进口中时又把它放下,接着道:“我们这一行人,先是轻佻地越过云洲礼部的规矩,踩着方承渊的痛处,与他打了第一个照面。”
“又在夜宴上看了一出臣子与摄政王以命互峙的戏码,撞破了许多云洲秘辛。如今皇后也来了……”
提到皇后,黎玥终于抬起头问:“你是怎么遇见她的?”
“我从乌国回来,在娅山山脚遇见的她,当时她神智还清醒,只是手上攥着那张纸,神情痛苦,我问她找谁,她说找悯公主,我便带着她上来了。”
“说来惭愧,那张纸我见过原貌,只是刚刚遇见的时候,她被我吓到了,所以把纸塞进了嘴里……”
黎玥接道:“你还记得是什么模样吗?”
岑嵩拿手沾了水,在桌面上依照记忆画出了具体形状。
于是黎玥将纸上的话与桌面上片面的语言链接起来,完整的话便是:
公主,臣已寻到陛下所在,皇城宫殿西角。明日夜宴务必前来,有凤栖女帝手信一封。
黎玥将话翻译一遍,又道:“皇城宫殿西角,可我们已远离云洲皇城,并且经过那位大臣的刺探之后,方承渊必会加强周边护卫。”
方承渊说将她们放在娅山便放了,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让侍从等人转告,难道他们真得在这等那道飘渺的诏令吗?
还是说下山往回走,继续从林殊缘这找突破口?
“明日,我随裴曜一同返回去找林夫人。你赶了这些时日也该休息会儿了。”
岑嵩听见裴曜的名字,又将黎玥手中的橘瓣拿回,一边说一边将橘瓣放在橘皮上,置在滚烫的炉火旁。
猩红的碳扭曲着周围的空气,黎玥听见岑嵩很轻地问:“你现在对裴曜已经完全放下心防了吗?”
“抛开他眼角红痣,手背长疤,你觉得他与你记忆中的弟弟相像吗?”岑嵩的眼慢慢看过来,眸中尤有悦动火光。
觉察到岑嵩接下来的话,黎玥第一反应还是有些不肯相信:“可仇恨足矣剜下他本来的面目。还是说,你回乌国,查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