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于夏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答案。如果是下毒,为什么将军府这些年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而且,听说当年陈荃出生之后,因为生病,将军府不止找了京城所有有名气没名气的大夫,皇上派过来的太医也不少。这么多大夫,没有一个人能查到是中毒吗?
若是查出来,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走漏。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要瞒着这件事,有人下毒,应该让大理寺尽快调查才对。
似是看穿于夏所想,薛雪解释道:“皇上也不知此事,他以为就是传闻中发生的那样。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是中毒,因为寻遍京城所有的大夫,他们的看法不一,但没人说是中毒。说法最多的就是我忧虑过重,早产生女,且生产过程凶险,孩子就是天生体弱,从娘胎里带来的。”
“原来是这样。”传闻倒不是空穴来风,只不过为什么大家的诊断不对,“后来又怎么知道是中毒?”
薛雪突然情绪激动,显露出自己本来的霸王性子:“我的身体我能不知道吗?虽然父亲走得时候匆忙了些,我怀着荃荃的时候送了他一程,是有些伤心难过,也不至于伤心到那种程度。况且我从小身体多健康,二十几年的功夫不是白学的,身体怎么就突然亏空了呢?”
“咳咳,母亲,注意形象。”陈世轻轻提醒,薛雪轻抚胸口衣上的褶皱,慢条斯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于夏理了理,终于能说通以前觉得的那些不合理了。
以前他就想过,为什么陈正和薛雪都是习武之人,身体状况比平常人强健许多。薛将军走得突然,但在那个年纪逝世的人很多,薛雪不至于悲痛到身体都不好。
原来,是被人下毒了。
陈荃回答于夏方才问的第二个问题:“当时我已经药石无医,只能等死。但很幸运,有位云游四海的神医正好来到京城,在坊间走动的时候听闻了将军府的事。她很好奇什么病症连宫中的太医都没有办法,来到了将军府。”
“她是……”如此见多识广,能认出太医也不识的毒,一定是那位。于夏心里已有了猜测。
“就是你想得那位神医,魏纪。也是我师傅的师傅,我要称她为师祖。”
魏纪也是香隐观的道士,她精通医术。在某个时刻,她觉得人生不应该被京城周围的草木所困住。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下山云游,走遍大钟,认识了更多疑难杂症与药方。
她的医术越来越精进,在云游途中,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给人看病。看了很多的重病,“神医”的名号逐渐传出,这天下多了一位云游四海的神医。很多人只知魏纪是道士神医,并不知她是香隐观的坤道。
陈正和薛雪回忆那时的惊险,对众人娓娓道来。
那时是陈荃出生快一个月。按京城风俗,小孩子满月时应办喜宴,庆祝孩子的降生。但将军府阴沉沉的,每天都在害怕陈荃会夭折。
“皇上派过来的太医都说是怀的时候不稳定,才导致先天不足。我们,真的只能放弃吗?”往常开朗豪迈的女子,此时抱着被襁褓包裹的瘦小婴儿,泣涕涟涟。
如雄鹰般从不认输坚毅男人的眼中流露出心疼、祈求、失望、痛苦:“除了太医,京城所有出名的不出名的大夫都没有办法。况且,外面的大夫有的说是感染了风寒,有些说癔症,还有些说是脏东西上身了,更多的结果和太医诊断的一样,没一个确定的定论。”
“我不接受这个结果。”薛雪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才不会这么弱。
此时魏纪立在将军府外,思考从路上听来的症状。她敲响了大门,没报名号,只说自己能不能看一下将军府小姐的病症,或许她有办法。这一刻,有人辛苦埋没的真相露出冰山一角。
看门小厮顾不上魏纪衣着奇怪,不像大夫像道士,急忙通报陈正。
将军府连一丝希望也不放过,他们听到小厮说有个道士模样的人或许有办法时,立马想到那个脏东西上身的结果。这个道士,说不定就是看到脏东西才过来的呢?
陈正上战场杀了那么多敌人,从不信鬼神之说,现在竟然将希望寄托在道士驱鬼成功的可能上。
“大师,可有看出什么?”魏纪面色凝重,陈正害怕这次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魏纪检查陈荃全身上下,拔下一根头发,将其点燃。婴儿的头发很少,极细极软,魏纪不能确定结果。她思考如何将陈荃细软少的头发全部弄下来,余光注意到紧抱着孩子的薛雪。
“大师,有什么发现吗?”陈正和薛雪看不懂魏纪的行为,且见她脸色突变,不会依旧没有希望吧。
薛雪抱着陈荃靠着床头,魏纪先前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陈荃身上,站起来瞥到了薛雪那一头乌发。
若是猜测的那种毒,说不定是给母亲下的,而不是直接用在婴儿上。
魏纪详细询问薛雪身体异常,确定陈荃是出生之时就气息微弱。她心里确定,一定是那毒,没错了!
“小姐或许不是因夫人心生悲痛才导致先天不足的,而是夫人被下毒了,在怀孕之时。但这个结论只是个推测,还不能确定。”魏纪拢起薛雪的长发,解释道,“小姐的头发不太好确认,还得借夫人的头发一用。若夫人被下此毒,头发一定能告诉我。”
薛雪毫不犹豫答应:“大师,只要有希望,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魏纪抓住发梢,整齐剪下,将其一把点燃。不同正常头发被烧掉的现象,薛雪的头发点燃之后,散发恶臭,并且只有零星几点火星,冒出黑烟。
陈正和薛雪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魏纪已经确定,就是因为薛雪中毒,才导致这一切发生。
“我真的是……中毒了?”薛雪自认为在京城没有得罪过谁,除了有时候正义感爆棚,路见不平,“难道是我之前教训过的人下毒的?不对。首先我不觉得有人能因为那些事情就来寻仇,其次,即使是他们,他们用什么方法才能进将军府给我下毒且不被发现呢?”
陈正在朝堂上倒是有可能因为过于正直不站队而树敌,保险起见,魏纪给陈正也检查了,什么事都没有。政敌下毒怎么会只给薛雪下而不是给陈正下,薛雪即使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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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难产的意外,对陈正的威望官运根本没有影响。
一定是单独冲着薛雪来的!这人必定位位高权重,才能这么悄无声息单独给一个人下毒。
二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虑。此事不能声张,只能偷偷调查。敌在暗我在明,绝不能打草惊蛇。
“此毒我在北边见过,是在与北吴的接壤处。据当地人说,这毒北吴人最常用,毕竟他们草原很多。毒名唤“漾莫”,由草原上一种香且剧毒的兰花制成。为白色粉末,遇水即溶,有花香但无味。这毒下得足够多,能闻到浓郁的兰花香,一旦入口则当场死亡。剂量越多,香味越浓。夫人平常没有闻到兰花香,那下毒之人一定是少量下的。”
“漾莫……”陈正觉得在哪里听过,“我记得与北吴打仗的时候,就听闻北吴人喜欢用一种香味浓郁的兰花装点家里,让家中充满香味。但这种兰花剧毒,摘花没事,吃了性命难保。莫非这就是这毒的原料?怎么在京城会出现北吴的毒?”
魏纪没有破案的能力,她只有医治的能力:“是谁下的毒,怎么下的毒我无能为力。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赶紧将夫人和小姐体内的毒性驱散。”
“那先救我女儿!”薛雪着急救陈荃,魏纪却回绝她。
“必须先治你。你是中毒的第一人,毒性更深却不致命。她是婴儿,毒性浅但危险。不能按照正常的办法给她驱毒,稍有不慎,后果难料。”
他们听出来魏纪说的“后果难料”其实就是变相告诉自己,一不小心陈荃真的会夭折。他们相信魏纪能有办法,便按照魏纪的方法做。
一切准备就绪,魏纪拟好药方,让陈正去抓药,她在屋内用一根根长针按穴位刺进薛雪的皮肤里。薛雪浑身是汗,一会觉得冷一会觉得热。待陈正回府按药方煎好药之后,魏纪一把给薛雪灌下去。
“呃……”心口的灼烧和冷热交替的感受结合,薛雪难以忍受,吐出一口污血。魏纪拔出针,银针上显出青黑色。
“小雪!”陈正接住脱力的薛雪,给她披上被衾。
“她没事,毒被逼出来大部分,但依旧有些残留在体内。记得一天煎两次药服下,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前三天我会每天除一次,三天之后看情况。”
“女儿……”薛雪意识涣散,依旧挂念还没有救治的陈荃。
陈正担心地看着陈荃,说道:“谢谢大师!那小女……”
魏纪展开一个舒心的笑:“不用担心。我把她带到香山上,让我的徒弟好生照顾,来年定能还你们一个健康的孩子。”
“你是那位香隐观云游四海的大师!”陈正把坊间流传的道士神医和眼前的人对上号,原来传闻中的那名神医就是香隐观精通医术的道士。
他们对魏纪已是无条件信任,薛雪自生产以来,忧心忡忡,没一天能好好休息。听到陈荃有希望的消息,终于支撑不过去,沉沉睡下。
睡着之前,薛雪拼尽全力让自己集中意识,对陈正说道:“还没有起名字,就叫陈荃吧。她好好的,就是成全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