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林昭懵逼地看着他,
“没事。”顶着鲜红的巴掌印,陈墨说出来的话又失去了几分可信度。
“终于找到你们了。”江洪波姗姗来迟,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他沉默了。
一个躺地上,一个蹲旁边,还有一个顶着火辣辣的脸。嗯,已经提前开始战斗了吗?
“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这次他也是崛起了,必须好好审问这两,啊,是三个人。
“你想问什么?”
“就是之前说的歌词啊。”
你还没听懂?
“你还没听懂?”有人说出了他的心声。
陈墨脸部抽搐,好像在为自己能见到如此“智慧”的人而疑惑。
“不要摆出这副嘴脸啊喂!”他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嗯嗯,你最棒了。你真棒!”温和的微笑出现在陈墨的脸上,攻击性不大,侮辱性嘛,也是挺强的。
“我也觉得,你简直是帮了大忙。要不是你带我们来这里,我们绝对发现不了这个线索。”林昭接话。
……算了,江某表示不想说什么了“什么线索?你是指香味吗?我刚才已经找到了。”
“不,除此以外,我们还找到了关于死者身上的黄金靴的线索。”林昭说。
“如果你注意到了的话,刚才歌女的词里出现了‘黄金靴’‘褴褛衣’等关键词。联系尸体的穿着及状态,显然跟此案有些关联。”
“当然,仅凭此,是段不能确定案件的。所以,我们就需要——”陈墨目光移向文兰所在的角落。小姑娘还待在那,情绪显然已经稳定下来,一直听着三人的交谈。
突然被提到,她正色起来。
“这首歌你是哪里学的?”
“是妈妈教给我的。”
“妈妈?是那个老鸨?”
文兰没有搭腔,江洪波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了嘴。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林昭,她这个人虽然平时说话直,但还是很有逻辑的,要问就要问案件的关键点。
“你知道这首歌是谁写的吗?”
“是妈妈写的,她教给我,说要作为我的成名曲。”
“她为何单单教你曲子?”
林昭刚想开口,就有人抢占了先机。
“没有为何,妈妈就是比较疼我罢了。”
陈墨所问正好也是林昭心中所想,只是……
这姑娘的性格果然不一般。
如果是一般人,碰见官吏多是惶恐卑微的。一辈子生活在底层的人,可能一辈子也碰不到几个官差。每天将脸埋在尘土里,就是碰着一双金靴也直不起腰了。
但是这位文兰姑娘身上的气质就要明显的多。
她对于官员没有天然的排斥抵触、巴结惶恐。这个人身上的气质是淡淡的,好像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包括那个叫做如娆的老鸨,居然敢公开和陈墨叫板。她发生冲突的第一时间不是认错,而是辩解。如果内心上不认为自己和对方是平等的,根本不可能有勇气沟。
如果说如娆是见惯了大场面,那文兰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是如何拥有这种气质的。
她第一次的逃跑不像是单纯的畏惧,而是料定自己可能会被捉拿的准备。现在她终于摸清了形势,不再逃跑,可是态度也散漫了起来。
“既然你不愿说,便带我们去找如娆。这可得好好审问。”陈墨挑起嘴角,眼尾自然下垂,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但看得对面两股战战,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是怎么笑得这么变态的?”江洪波凑到林昭耳边,大声蛐蛐。
“没有吧,我觉着还好啊,还蛮可爱的嘞。”林昭配合他,用当事人都能听到的气音回道。
刚转向两人的死亡微笑瞬间收敛起来,转变成了羞涩的正经抿嘴,他还假装用手握拳咳了咳。
嘚,你俩那我当春药使呢,无聊了来一瓶是吧。
春药江某波狠狠地撕下了身上的标签,把瓶子里的药全部丢给两人,“该死的,你们这对野鸳鸯一边调情去。别耽误你小爷我吃烧饼。”
“呐,给你。瞧,给孩子都饿坏了。”林昭从袖子里掏出刚才包间里顺的烧饼,递给了江洪波。
也行吧,算你识相,小爷这次就饶过你们。
被打破颅内幻想的江洪波并不知道,在林昭眼里他就是一只饿到肯袖子的小黑狗,自从被陈墨刀过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好不可怜!
另一边,一直平静的文兰却露出了慌张的神情。
这显然是被在场其他人察觉到了,顿感有了头绪,准备带着她就直奔门口找如娆。
“不,你们别去!”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态度,她索性破罐破摔起来。
“我说。这首曲子是妈妈自己写的,专门写下来给我第一次揽客用。”
她说的很直接,但明眼人都知道,哪有什么风雅阁的清倌,都是包装过得勾栏样式罢了。
“至于她为什么单单给我,可能因为我们相似的经历吧。
妈妈是十几年前来到风雅阁的,或许那个时候并不叫风雅阁。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天,她从一个清白的官家小姐成为了一个妓子。
她曾经跟我说起过自己的经历。
她说,自己曾有过一个未婚夫。
他们相遇于一场诗会,那时的梨花白,却遮不住少年通红的面颊。但少女似是看不上他,她的目光永远追随在第一名的笔下。
她喜欢第一,那他就夺下,只为那多停留片刻的目光。
他从小饱读诗书,很轻易地赢下了比赛。但一回头,却不见少女的踪影。
失望的少年躲在树下,闻着春日里的一碗梨花酿,落寞叹息。
树上掉下一片花瓣,一仰头,他跌落进了梨花的芬芳。
原来少女早已注意到这位少年郎,独爱诗词的她怎会放过这冠军。
之后的两人常来到这一处树下,交流诗词体悟,也曾一同喝下埋在树下的梨花酿。
不知是谁暗生了情愫,竟将书信留在了家中。
不过,庆幸的是两家都同意这桩婚事。且等到少年考取了功名,就来娶她。
不想,这一别竟是物是人非。
没有老套的画本剧情,有的只是名落孙山的现实。如果不是家中出了意外,她还愿意等他的。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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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机会了。
因为家道中落,她被卖进了这青楼。
起初,她还愿意等。或许他的郎君考取了功名就能将自己救出来,但是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
她等到的从来不是爱人,是客人。
她怨恨,为何他如此没用,没有能力将自己救出。
她哀痛,为何有情人终不成眷属,自己家破人亡。
后来,她麻木了。即使考取功名又有何用?没有人会娶一个永世不得脱离贱级的官妓。
在这处阴暗与光明交织的角落,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开始巴结她的客人们,忍受他们的欢愉和怒火。或许,有人能带我出去。
但是,她亲眼看着被赎出去的姐妹做了小妾后死在风雅阁门口。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只是扫了一眼,便道晦气后离去了。
后院是容不下她的,她没有再巴结客人。
不能赎自己出去,他人的真心又难赌,难道自己要一辈子烂在这里了吗?
她渐渐将目光放在阁里的姐妹身上,有的人愚蠢,竟然会相信男人口里吐出的痴缠情话;也有人清高,但在这里只不过是为恶臭的男人提供一种玩法罢了;有的人很单纯,以为弹得好唱得妙就能保住可笑的贞洁。这些,都只不过是在自己的价格后添砖加瓦罢了。
只有老鸨,她已经不接客了。每天对他们吆五喝六,甚至在贵客面前都能说些敞亮话。
她竟然渴望那一点的权利,那一点自己不耻的特权。
她不甘于再屈居人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至少能让她像个人。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如娆。
或许她原先并不叫这个名,但是现在她就是鸨妈——如娆。
这就是她的故事,你们知道后可以走了吗?”
文兰讲完了女人短暂的前半生。
三人回过神来,在这个故事里,能看出死者的身份,至少是跟如娆认识的人,还有可能曾是世家公子。仇杀的概率大大增加。
“还没有讲你跟她的关系。”陈墨率先发问。
“放心吧,我跟她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只是拥有相同经历的可怜人罢了。”
林昭注意到,她说出这一句话时脸上一闪而过的讥讽神情。
“你也被抄家了?”江洪波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看着面色瞬间阴沉的小姑娘,林昭默默捂住了江洪波的嘴。
“呜呜,你们唔”
“你还是得带我们见见如娆,毕竟跟死者相熟的人聊聊更有利于案情的展开。”
“你”文兰为难的样子落在林昭的眼里就是害怕被责罚的样子。
“没事,我们不会说你告诉我们了这些的。”
文兰脸上带着奇怪的神情,还是带着他们去了。
是讥讽?还是无奈?林昭有些看不懂,索性不再纠结。
回去的路上,一行人挤在阴暗的连廊里。木质的地板踩起来会发出沉闷的响声,经过兰花苑的时候,陈墨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林昭注意到他细微饿到动作。
“哦,没什么。”应该是他看错了,此时的风雅阁理应没人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