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划伤
    洛子茵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她:“洛常依,我的客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姐姐,用得着这样嘛。”洛常依不屑地瞥眼看小荷,“这种货色来这便是给府内找晦气,我也是为了姐姐你好。”

    “我好不好还轮不到你管。”洛子茵冷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

    洛子茵是武永侯府的长房嫡女,而洛常依则是武永侯府的二房嫡女,两人年纪相仿,长相与学识在京城也都是小有名气。

    二人经常互比,各不相让。

    刚刚洛常依就是听到小荷是来找洛子茵的,故意出口侮辱,想借此嘲笑她。

    洛常依含着笑,手轻轻搭在贴身侍女身上:“你看姐姐又误会我了,妹妹能有什么坏心思。”

    “还不都是担心你,怕你落人口实,毁了名声。”

    洛子茵也不想与她演什么姐妹情深:“我的母亲是本朝郡主,若是有何不妥,她自会来的。”

    她往前走一步,转动着手上的玉镯,盯着她:“还是妹妹觉得,你比郡主更有能力。”

    洛常依面上一僵,强扯着笑:“我只是不能与郡主相比。”

    “那就别多管闲事。”洛子茵收回眼神,转身往府内走,“小荷,跟本小姐进来。”

    等人都消失看不见了,洛常依猛地甩开侍女的手:“不就是有一个当郡主的母亲嘛,有什么好嚣张的。”

    洛常依的母亲虽然也是京城钟鼎世家,但与身上留着皇家血脉的郡主相比,还是差远了。

    每次二人斗嘴,洛子茵就喜欢在这点上踩她。

    侍女秋竹被吓到,一下子跪在地上:“小姐,您息怒啊。”

    “没有的东西。”洛常怒瞪她一眼,迈步进府。

    茵蘅院

    洛子茵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小荷手上那块粉色布料:“里头便是我的衣裙?”

    “是的洛小姐,我家娘子已经改好了,请你过目。”小荷福身回答,随后将它交给春兰。

    “打开来,本小姐倒要看看你们的手段。”

    家臣搬来两米长的桌子,将包裹在里头的衣裙整齐地摆在上面。

    “小姐,请您观赏。”

    “嗯。”洛子茵站起来,便走到桌子旁,便摆手,“都先下去吧。”

    洛子茵转动着眸子,扫视着衣裙是否有损坏,或者有被掉包的模样。

    见没有不妥之处,视线从上到下,面上的表情也平静似水。

    直到——

    她的眼见闪过一丝亮光。

    往前走一步,将昨天染上污渍的地方全部收入眼帘。

    一只红色眼睛的小兔子出现在上面。

    它单抬着腿,红色的眼睛盯着前方衣裙原有的雏菊上。而浅色的点点污渍被绣成花斑,散落在兔子背上。

    在光下,花斑上的彩色闪烁着微光,给这件衣裙增添了独特的魅力。

    洛子茵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丝线:“用图案来掩盖污渍,倒是很有创意。”

    小荷上前,福礼:“我家娘子说,洛姑娘满意便好,昨天那件旗袍便当做歉意,赠送姑娘,莫姑娘不嫌弃。”

    “客气。”

    “铺子忙,就不多留了。”

    “春兰,送送客人。”

    春兰送完小荷,发现洛子茵还站在桌子面前。

    “看来小姐很喜欢苏娘子的手艺。”

    “创意,绣工都很不错。”洛子茵垂着眼眸,想到昨天发海报乞丐:“派人去街上找找那乞丐,将他手中的海报寻回来。”

    “是。”

    “换衣,本小姐穿这个去参加宴会。”

    离开的小荷,回到婉阁,将洛子茵刚才的反应与苏芸重述。

    “看来婉阁会有新的客人了。”

    从昨天她穿走衣服时,苏芸便发现,她是一个比较有主见的人,不会太在意流言蜚语。

    这也是今日苏芸叫小荷把那身旗袍赠予的原因之一。

    *

    活动前一天晚上,苏芸将白天买来的装饰品拿出来,准备好好装扮下婉阁。

    她把放在上面的小木箱搬走,将压在下面彩带翻出来,结果发现里面有几根彩带断了。

    “这质量也太差了。”苏芸将断掉的三根彩带扔到桌上,“不就是在上面压点了东西,至于嘛。”

    “娘子,这下回还是我来吧。”小荷想到苏芸爱乱堆东西的臭毛病,眼眸弯成月丫状,将断掉的彩带全部收起来扔掉,“应该还不算太晚,我再出去买点回来。”

    苏芸望着街头上点燃的蜡烛灯:“算了,太迟了,明天早上再买吧。”

    “明天事情太多了,万一来不及呢。”小荷拿起一盏蜡烛灯,“我当初在乡下经常走夜路,这点黑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

    “店铺不等人,我要赶紧走了。”怕苏芸阻止,话都没有说完就往外跑,“你一个人在店里,要注意安全。”

    苏芸摇头扶额。

    去搬一条板凳,准备先把好的挂上去。

    许是那家店离婉阁有点小远,苏芸从东面挂到西面也没有等到小荷。

    本想出去找她,但去那家店有好几条小路,怕两人就此岔开,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拿起彩带,继续去装扮。

    走到窗户边,拉开帘子,皎洁的月光如星辉一样洒在地上。

    她将凳子摆好,踩在上面,一点一点地粘贴。

    似乎今晚的月光格外光亮,直戳戳地往苏芸眼眸照射,晃的她眼睛难受。

    她不适地眨眨眼。

    从凳子上下来,边往前走边用手揉眼睛。

    这段时间高强度的用眼本就酸痛,而今晚月光的照射更是雪上加霜。

    眼睛来带的酸痛太......无心四周的变化。

    她一股脑往前走。

    “唔。”苏芸身子微微向前倾,额头撞进宁璟胸前,“什么东西啊?”

    她将手从眼睛上移开,眼前有些许模糊,呆呆地望着宁璟,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却一脚踩到了罐子,整个人往后方倒去。

    “小心。”宁璟左手拉着她的手腕,右手将折扇合上,抵着她的后腰,“苏娘子,要注意安全啊。”

    一阵晚风吹来,苏芸鬓角边因工作掉落的头发,随风飘起,轻轻划过宁璟的鼻尖。

    苏芸伸手挽起发丝,快速地直起身,脸颊微红,语气带来几分尴尬:“哎呀,这婉阁看来是要整理一下。”

    宁璟低头,看着一地板乱丢的工具:“是要整理了,万不敢摔了苏娘子。”

    “是啊,是啊。”苏芸蹲下,捡起地板上的工具。

    宁璟看了眼苏芸,轻轻触摸着鼻尖,嘴角微微带笑。

    下一秒。

    “啊——”

    惨叫声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宁璟扔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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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的折扇,双手紧握她被小刀割到的手心,语气低沉:“是不是很痛?”

    苏芸皱着小脸,眼角泛起雾水,语气也带着一丝哭腔:“有点。”

    宁璟单手轻捏着她的脸,用大拇指指腹揉捏她眼角的泪花,声调放低:“我们先过去坐坐。”

    “嗯。”

    宁璟扒着她左手掌心的伤痕,细长的痕迹陷入皮肤表层,内部粉嫩的软肉纷纷冒头,在左上段起了一个小包,里头掺杂着白红色的脓血,肮脏恶心。

    “我要把它挤破,你忍着点。”

    苏芸右手扯着他的衣角晃荡,泛着泪花的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不挤不行吗?”

    宁璟蜷着手指,对着她眉心一敲:“这样好得快。”

    “可......”苏芸还想说什么,就见眼前一黑。

    宁璟取来一块黑布,盖在她的眼睛上:“看不见就不会害怕了。”

    眼前的黑暗,手心的疼痛,让苏芸心中不安。

    她死死抓这宁璟的手,试图用掌心温度来抚平不安。

    宁璟掰开她的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来到腰间,将她手覆上去:“要是很痛的话,就狠狠地捏。”

    她点点头。

    宁璟按着脓包两旁,看着她冒汗的鼻尖:“忍着点。”

    他慢慢加大手中的劲道,白红色的脓血沿着掌心,一滴一滴掉落在他月白色的长袍上。

    苏芸眉头越来越紧,手死死地揪着宁璟的腰部。

    沉静的夜晚无人说话,苏芸只感受到了浅薄呼吸声,以及门口“哗哗”的风声。

    不知过来多久,传来了声音:“好了。”

    宁璟擦拭手中的血迹,随后在解开她脸上的黑布时,伸着手,替她挡住头顶的光线:“是不是很快。”

    “很慢,非常慢。”

    苏芸浅吐一口气,望着宁璟的手心。

    愣了愣。

    刚刚是不是握了?

    手感好像还可以。

    宁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见时间差不多了,将手放下:“有药膏嘛?”

    “有,上回没有用完。”说着,站起身就要去找。

    宁璟拉着她的手腕:“我去,你好好坐着。”

    苏芸应着:“前台右边第一个柜子里。”

    “手伸出来。”宁璟打开盖子,用指腹沾取了些,沿着伤痕涂抹。

    质地柔软的药膏轻轻拂过肌肤,给人清凉舒缓感,但对方温热的指腹又杂在其中,让她有点痒意。

    她下意识往后缩缩手。

    “别动。”宁璟禁锢着她的手腕,低着头,轻轻吹着气。

    苏芸低头,看着温和的暖光打在他的侧脸上。

    他的五官柔和,喜欢穿白衣,执折扇,而且与人对话时眼中也常带笑意,看起来像是儒雅的读书人。

    “宁璟。”

    “昂。”宁璟抬头与她对视。

    这是认识以来,她头一次这样唤他。

    没有的公子称呼,好像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苏芸微张着嘴,慢慢凑近他,手指虚握着他耳边的长发:“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啊?”

    “什么?”宁璟为了配合她,将头往下低一点,呼吸的热气一紧一缩,“苏娘子,何意?”

    苏芸卷起他的发丝,从上到下,慢慢地,慢慢地......

    她歪头,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我觉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