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上回看到的那间不一样,这间里面一个窗户都没有,全部都是黑色的石砖,暗无天日,给人极大的压抑感。
苏芸蹙眉,往里头走。
迎面飘来一股血腥味,她吸了吸鼻子,隐约还能闻到臭味,像是尸体存放太久,腐烂了,里头的气味全部都冒了出来。
她继续往前走,看见墙壁处挂着两副铁链。她伸出手指,轻轻沾染了黑色铁链上的液体。
干了,看来是离开了很久,但她将手指放到鼻子边,可以嗅到血腥味。
苏芸往后退一步,脑子里想起董桂说的。
“你知道吗?我跟董寿被关在暗间,里面没有光,全是黑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被他关在里头多少时日。”董桂双手摸上她的脸,眼底的恐惧如同浪潮一样,朝她席卷而来,“我的脸就是被他一把火给烧毁,他甚至还觉得不够,放虫子咬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真是个疯子。”董桂情绪不稳定,说话的跳跃也极快,可能上一秒还在哭着,下一秒又笑了出来。
“不对,烫,很烫。”董桂双手摸着身体,“董寿很难受,很痛。”
“是他,是他用铁板烫他。”
“他明明都已经很惨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怎么做。”
董桂咬着眼,指着苏芸:“是你,是你害得我们这么惨的。”
苏芸:“是你们先害人他才会这样的。”
不知道是那个词眼刺激到她,她冲上前双手抓着苏芸的手臂:“我是害了你,那我母亲又有什么错。”
“她年纪都那么大了,如今草裹一包就丢在郊外,而且......而且连个全尸都没有,她......她就......”
苏芸见过董家老太太,看着很和蔼很憨厚可又因为常年喝药,整个人憔悴不堪。
董桂:“我都答应以命换命,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那天,董桂准备了母亲的药以及董寿最喜欢的吃食,想着最后一晚一家人好好的聚一聚。
可打开家门,母亲和董寿都不在家,她一直往外走,往外走,脚都被磨破了,也找不到。
要不是突然出现一个人,告知她二人的下落,怕是会在郊外直接被野兽给吃了,连一个尸首都没有。
“你知道吗?手脚全部都是分开的,骨头一点点被剔出来,你能想到那个画面吗?”董桂扯着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要不是头颅上的那张皮,我都不敢认那是我的母亲,我的弟弟。”
苏芸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可亲眼看着这个暗间,脑海里就浮现出她们二人被关在这里日日被折磨的画面。
她身体颤动着,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一步。
“咣当。”
苏芸的右手肘撞到了铁架子,铁板掉在地上,砸在她的脚边。
她弯下腰,捡起铁板,看着前面的扁平,伸出手指触摸着。
冷冷的,早已没了温度。
可她还是能感受到,刚从锅里拿出来的热度。
高温灼伤,剔骨之痛,她不敢想象宁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做这些事。
苏芸“啪”的一声将铁板丢在地板上,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离宁璟房门口五米远处,管家拦在门前不让苏芸进去:“苏娘子,今日天色已晚,公子歇下已久,怕是娘子会失望。不如娘子在此地歇下,等明日公子醒了,我在安排娘子与公子见面。”
管家今晚在宁璟这守夜,眼瞅见要到换班的时间,就见苏芸从书房的方向赶来,她黑着脸,步子迈得极大,眼神里充满怒气,引得周边的巡夜的仆人都不敢靠近。
管家见她这副模样,心不自觉的往下沉,总感觉她发现了什么。
他眼睛往门口瞟,想着先将她打发走,好独自向宁璟汇报。他扯出感情牌:“太久休息容易损伤身体,娘子你要保重啊,莫不敢在老奴面前出什么事情,不然定会被公子责罚。”
管家头半低着,用余光去看苏芸,见她还是一副今晚非见不可的样子,他假意抹着眼睛,说:“老奴这把贱骨头被责罚了到没什么,但娘子尊贵的身子伤到了,才是老奴的罪过啊。”
往日苏芸听到这话便会离开,可今日管家算盘打错了,她现在气头上,必须要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冷笑,反问道:“难道是里头有什么我不能看见的?”
管家心知苏芸在宁璟心里的地位,连忙摆着手,说:“娘子是公子的人,公子的所以东西都是娘子,没有什么是娘子不能看的。”
“那既然如此,我现在便要进去。”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被苏芸套了话,支支吾吾着:“这......”
苏芸冷眼朝着他,语气平静却不容质疑:“今晚我来这便是打定了主意,你想拦也拦不住。”
她收回眼神,但全身上下都写着:你敢拦就试试看。
管家不知该怎么办,最终只能叹气,摇头。
苏芸哂笑,绕开他,推门进去。
宁璟的睡眠不算深但警觉性极强,在苏芸刚踏进门不过三米,他就醒了。
他闭着眼,听着有点熟悉但又不是府内下人的脚步声,神经立马绷起来。
这床榻被苏芸睡过一次,宁璟想到还会有下一次,因此他找人在床榻上加了帘子,增强私密感。他为了能提前适应,今晚睡前特意把帘子放了下来。
他微微直起身子,把手伸进枕头里将折扇取了出来,捏着。
房内没有留火再加上帘子的阻断,但窗户上的窗帘没有合上,外头的月光通过窗户透进来,可靠着这点微弱的光,宁璟分辨不出黑夜里是谁。
只见,那人走得极慢,低着头,努力地离开所有障碍物。
等她到床前,伸手要将帘子掀开时,宁璟先她一步,他左手快速掀开帘子,右手转动着扇子。他眼里划过狠意,动作干净利索,仿佛下一秒就会抹了她的脖子,让她血渐当场。
可就在这时,窗外的月光折射在扇子顶端的金属尖刀处,他清晰地看见来者是谁,眼里的狠意瞬间消失,变成恐慌。
他转手间按着扇柄处的按键,将尖刀收回。
苏芸视力不好,但在黑夜里听力却灵敏,她只听见一道金属声在空气中炸开,朝她刺来。
她吓得往后退一步,保留出安全距离。但同时金属的折射的月光也落进她的眼睛。
从一开始的矛盾,到怀疑,最后变成了接受。
是的——
她亲眼所见了宁璟真实的样子,他眼底的嗜血,残暴,狠辣。
也是在这一刻,她相信了董桂说话。
苏芸张口想说什么,可有觉得有人捏着她的脖颈,说不出来。
宁璟知道她视力不好,心里留着几分幻想,万一她没有看见呢。
他偷偷叹口气,调整着状态,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笑着说:“怎么晚这么过来了?”
宁璟穿着寝衣,头发也因睡觉变得凌乱。他随手的放下折扇,然后掀开被子,走上前牵起她的手:“这么冷。”
说着,他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相互给她搓着,试图让她的手烫起来:“下回要是想我了,找人跟我说,我去见你。”
“你看这外头那么黑,很不安全的。”他的视线往外看,见门口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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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也不知道找个人陪你。”
嘴上虽然责备着,心里却很开心,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苏芸主动来找他。
宁璟的笑意更甚,拉着她往床榻走:“困不困,陪我睡会。”
谁想他没有拉动苏芸,反而她还把手从里面抽出来。
“怎么了?”宁璟疑惑。
苏芸没有回复,往常带笑的眼眸此时冷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床榻上的折扇看。
“不想和睡我的床榻,那我送你去你的床榻。”宁璟以为她还在为上回做太凶的事情生气,举着手跟她保证:“你一间,我一间,我绝不进来。”
苏芸讥笑,没有理。
她自顾自地说:“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情。”
宁璟不傻,瞬间反应过来苏芸所指何事。他的眼睛开向别处,声音低低的:“我......”
苏芸:“想说为我好吗?还是别的。”
“不是,我......”
“你什么?你是觉得自己在我这很重要吗?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随意替我做决定。”
宁璟被她这句话刺到,心里揪心痛。
他极力压抑眼里的悲痛:“我只是想你陪我,多一点时间陪我。”
苏芸听着,想起前端时间对他的冷漠,心里也泛起酸意,可又想到无辜之人的悲惨,她忍下来了。
苏芸冷眼看着他,质问道:“就因为陪我,你就要夺走董家老太太和董寿的生命吗?”
“董寿确实不是一股好人,对于这个命运会不会太严重我可以不探究,不去说。”
“可董家老太太又没有错,你为何要怎样做?”
苏芸用手指抵着他的心脏处,“你怎么做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
她吸了吸鼻子,不敢相信就是她一句随意打发宁璟的话,会牵扯到无辜的人受到这样的灾难。
她抬着眼眸,死死地盯着他,想看看他会不会因为她的话产生愧疚。
宁璟看着苏芸,眼孔缩了缩,满是震惊。
他开口:“我没有杀她们。”
他已经跟董桂讲好了条件便不会再去做这些事情,他自认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敢说没有对他们起杀心,可他答应别人的便会做到,不会言而无信。
宁璟双手扶着苏芸的肩膀:“你信我,我没有做过。”
他盯着苏芸,面上保持这冷静,心里却很慌。
他怕,他是真的怕。
苏芸挣脱开,说:“我信你。”
宁璟松了口气,正想上前抱住她,便听见:“但我不能原宥,最近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说完,一股眼神都没有留给宁璟,往外走。
“为什么?”宁璟一把捏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他眼角渐渐地染上颜色,语气里的怒火强行压着,“就因为那几个人吗?”
“不过是贱命一条,死了便死了。”
“宁璟。”苏芸一声呵斥,她和宁璟不一样,她对生命是尊重的,尤其无辜的,“你这样又与他们有什么不同。”
“表面装作温柔尔雅,背地嗜血成性,是个彻底的疯子。”
他双手紧握,脸色铁青,眼眶布满红丝,就连暴露在外的肌肤原本的颜色被鲜红给沾染,像极了一只马上要暴走的野兽。
苏芸闭上眼,就在以为她要被打时,宁璟松开她,转身离开。
她等反应过来时,追出去可晚了一步,只听见:“把门锁上,不准放她出来。”
随后,“嘎哒”。
锁敲着了门上,也敲在苏芸身上。
她靠着门上,闭上眼,什么也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