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诞生开始,他就呆在一个房间里。
他们教他行走、说话和认字,他们叫他灾厄,叫他怪物,自有意识开始,他就与恶意相伴。
他总是饥饿着坐在房间里,等待房外的人送来食物。
枯燥的等待着。
阳光通过窗的缝隙攀岩至他的脚边,金色的温度仿佛充满未知。
某一天,他说:『“我想出去。”』
『“不行。”』他们说,『“你会带来不幸。”』
他试图离开那个房间,但失败了。
忘记是什么时候了,他们开始将咒灵放进他的房间里,他出不去,所以他选择杀掉那些吵闹的咒灵,那之后,他与活着,但很快会死去的诅咒相伴。
某一天,他又说:『“我想出去。”』
『“不行。”』他们说,『“你会带来灾厄。”』
他杀死了一些人。
一名咒术师将他重新关回了房间。
『“我们不能杀死你。”』咒术师说,『“你的诞生是灾厄的象征,你的死亡会带给这片土地不幸,我们需要在时机成熟后把你献祭给神明。”』
他看着那个咒术师,那个咒术师也看着他。
『“你在你母亲的肚子里吃掉了你的兄弟。”』
『“因此,你越过天与束缚,成为了完整的人。”』
『“你需要赎罪。”』
——
“你要为此赎罪!!!”被报复的天元发出尖锐爆鸣。
两面宿傩吐出嘴中的乌鸦羽毛,有点遗憾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那只天元眼中特别重要的乌鸦咒灵和其他咒灵也没什么不同。
天元的话则让他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但这不重要。
他看着捧着乌鸦的天元,在她眼中看到了清晰的心痛。
她在心痛她的鸟,就像她给物品赋予姓名。
乌鸦的叫声难听极了,它缩在天元的手中,向他耀武扬威。
“你竟然这么对待我的小鸟——我的移动背包!”
“你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天元朝他怒吼着。
两面宿傩无声笑了笑。
他大概知道天元在愤怒什么。
她有着精良的装备,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后勤储备。
而她的移动仓库,只是一只脆弱的乌鸦。
他们之间都没有挑明的事情之一,就是这只乌鸦本来就是天元的,而不是天元半路捡到的。
那里面装着她的全部家当,她当然该生气。
“你竟敢损害我的所有物!”
两面宿傩的眼皮一跳,看到天元抽刀朝他挥来,而那把长刀的速度快的不正常。
身体机能的优势让他成功躲开绝大部分进攻,颈脖间的刺痛又彰显着他的失败。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眼睛紧盯天元,四个拳头握紧又放松,跃跃欲试的想要尝试和在他的感觉认知中足够强大的同龄战斗。
刀锋再次朝他挥来,距离拉近,两面宿傩看到了天元眼中的怒火。
他用无形的斩击抵挡着天元的长刀,等待翻盘,又或打破现在平衡的时机。
刀光和刀刃相撞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响起,接连不断,令人愉悦。
平衡的确被打破了,耀眼的金色在天元腕间一闪而逝。
两面宿傩瞳孔一缩,用手挡住直逼他眼睛的金色袖箭,同时对天元的胸口挥下一道斩击。
他的手掌被袖箭洞穿,金色的小箭卡在他的手掌中,刺痛和鲜血在挑动着他的神经。
天元则因为斩击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
“你要为此赎罪!”
“你竟敢损害我的所有物!”
天元得出结论,几乎是在怒吼。
乌鸦的叫声凄厉而哀恸,它颤抖着缩在天元的手中,向它的主人控诉两面宿傩的罪行。
极具保暖力的长靴让她哪怕站在雪中也感觉不到太多寒意,很薄的黑色高领内衬由特殊材质制造,集恒温防御等特质,是少见的咒具分支产品,她的裤子也是同类产品。
与之相反的是她内衬外的毛领和红边的白色外衣,普通且敷衍。
而隐藏在她外衣之下的,是许多小工具。
天元有着精良的装备——
黑色的乌鸦抖动翅膀,一片羽毛凄惨落下。
——还有着雄厚的后勤储备。
而她的移动仓库,只是一只脆弱的乌鸦。
三人之间都没有挑明的事情之一,就是这只乌鸦本来就是天元的,而不是天元半路捡到的。
那里面装着她的全部家当!
全部!!!
两面宿傩根本不知道那只乌鸦的肚子里装了多少珍贵的东西!那都是她的心血!
天元从乌鸦嘴里抽出一把长刀,朝两面宿傩砍去。
她的乌鸦很重要——她手把手饲养它,可以飞行的储物咒灵值得她所有的耐心。
她多年的逃亡计划在乌鸦存在的情况下能轻松太多,它能装下许多东西,而如果它被祓除,她将要被迫丢下许多可以在逃亡中让她不被抓到的物品。
四舍五入,她的计划将会被打乱,她有了陷入绝境,生不如死的可能。
两面宿傩险险躲过天元猝不及防的一刀,颈部赫然多了一道伤口,鲜血激发了他的凶性,他咧开嘴,笑容狰狞,两颗和谐的、相对普通的眼睛,和一半木质脸上的两颗硕大眼珠紧盯着天元。
他的四个拳头握紧又放松,跃跃欲试的想要尝试和在他的感觉认知中足够强大的同龄战斗。
天元转身面对两面宿傩,再次挥刀。
两人贴近互殴,无形的斩击像是宿傩手中的长刀一样抵挡着天元的攻击。
刀光和刀刃相撞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响起,接连不断,也令人毛骨悚然。
观战的羂索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抬头看着空中盘旋的乌鸦,听到了它疑似得意洋洋的叫声。
在咒灵界堪称稀有的储物乌鸦有着孩童的智慧,它清楚它的主人会为它复仇。
羂索的心情沉重起来,难不成他们终于要散伙了?
就在这时,和两面宿傩互殴的天元忽然抬起左手,耀眼的金色在她腕间一闪而逝。
两面宿傩瞳孔一缩,用手挡住直逼他眼睛的金色袖箭,同时对天元的胸口挥下一道斩击。
他的手掌被袖箭洞穿,金色的小箭卡在他的手掌中,刺痛和鲜血在挑动着他的神经。
天元则因为斩击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羂索挑眉,这场战争已经有了结果,他唯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两人下手竟然都很有分寸。毕竟他们明显都没有放大招。
而这场争斗的胜者,无疑是——天元。
纯靠武力赢不了两面宿傩,就靠武力和装备。
重重摔在地上的天元从地上爬起来,外衣和毛领的损伤毋庸置疑,但黑色的高领内衬给了她足够的保护,让她是倒飞出去,而不是站在原地被洞穿。
她毫发无损——或许胸口因为冲击力泛起了青紫,但她没流血。
但胜者阴沉沉的盯着两面宿傩,再次举起了刀,似乎不打算这么结束,而两面宿傩直接拔出手掌中的袖箭,和天元对视,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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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新的战斗。
羂索英勇就义般站在了两人中间。
“你们不要再打了!天元,宿傩咬乌鸦的时候很有分寸,他只是想试探一下你,你刚刚也威慑他了,他的耳朵都被震流血了!”
“宿傩,乌鸦对天元而言很重要,那里面装了很多她的东西,是你自己觉得不会被威慑到的,你不能这么报复天元!”
他震声:“你们两个都冷静一下!!”
说完,羂索的大脑陷入了宇宙猫猫头。
不是?这是他的戏份吗?他以为他们三个人里劝架的会是天元,而不是脆弱的他!
天元和两面宿傩同时冷哼一声,好歹收回了杀气腾腾的气势。
羂索震惊的发现他竟然真的劝住了两个人!
他观察着两人的神色,试探性咳了一声:“总之,领域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不。”天元像是暴露本性的骗婚男,抱臂冷漠道,“我有要处理的事情,而你们得呆在这里。”
她穿过仅剩的一层结界,没再回头看一眼。
羂索看看天元,又看看两面宿傩,面露挣扎。
不是?这就散伙了?那他要跟着谁?
两面宿傩抬眼看他一眼,猜到了他的想法,他盘腿坐在地上,撑起下巴,扯唇笑了起来:“犯什么蠢,你还真选上了。”
他看向天元的背影,捏着手腕安抚自己:“我们现在出不去。”
羂索瞳孔地震,手迅速摸向结界,发现自己的手没能穿过去。
正如两面宿傩所说,他们现在出不去。
羂索: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要牵连我啊!!!
接连发生的事情让羂索有点泪崩,但他忍住了。
说真的,他的人生真的有必要这么坎坷吗?
日落西山,天元终于回来了,显然她的小秘密令她很愉快,愉快到她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脾气都很臭的几人都不会做的一件事,在严肃的事情上道歉。
但心情重新变好的天元不在乎,而且刚刚的斗争中是她赢了!
羂索幽幽看着她,对自己无辜被牵连的事情耿耿于怀:“天元大人大驾光临,是终于想起我们了吗?”
两面宿傩哼笑一声,不觉得羂索能得到什么好回应。
然而他猜错了。
刚得到新道具的天元现在愿意给所有人好脸色,她解除结界术,朝羂索笑了笑:“不,我只是刚解决完事情。”
羂索:……?!不是,你被掉包了?
两面宿傩就直白多了:“你吃错药了?”
互相很没有眼色的三人总是在互相伤害,他们不在意是否能在愤怒的天元手下逃过一劫,他们只在意这个给他们好脸色的天元是被掉包了还是有病。
“当然没有。”天元的好心情依旧,非常宽和,快乐的说,“但我现在愿意给你们好脸色。”
羂索犹豫,羂索迟疑,羂索决定勇敢一次:“你刚刚干了什么心情这么好?是找到什么东西了吗?可以给我吗?”
天元看向羂索,重新抽出长刀:“看来是我好脸色给多了。”
羂索抬手制止,在天元和两面宿傩的注视下活动了下手脚,开跑。
三人打打闹闹离开许久后,脚步声响起。
骇然的焦土边际仍在远方,村子的部分区域已经变成废墟,建筑的残骸散落各处,浓重的硝烟味四散,咒术师因此停步。
他不认为非术师能搞出这种范围的破坏,这些痕迹只代表一件事——他已经接近目标人物了。
追捕并不顺利,但即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