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开始努力吧。”她轻吻身上之人的唇。
“阿惊,如果有一天,我们也走到了那一步……”他迟疑却不吝给予深沉的吻。
“朝着未来走,在未来到来之前,都不要断言未来。”
她微微睁开眼睛瞧了瞧他的神色,又复合眸,逢迎着他侵略的唇舌,只静静感受。
“好。”
他凝望着她,再度问出了心底最深的顾忌:“阿惊,可不可以,再回答我一遍。在你眼里,李焉识……是个怎样的人?”
她不知他神情何以这般严肃,他既问了,便也认真思考。
从私宅里的共战,他的那一句绝不食言起,种种,种种……直至今日的袒露。
她看见他趟过刀山火海,自地狱里爬出来,他爬到了人间,却发现与地狱没什么不同,还是有那样多的人蒙难。于是,他纵身火海,只想还人间一点安宁。
他的正义凛然,他的心系苍生,还有他这个人,她都喜欢。
纵然也曾蒙尘,可瑕不掩瑜。如今的他,她很喜欢。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弯着眉眼:“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有情有义之人。”
“你真的,不嫌弃我手段脏吗?”
她甜蜜地摇着头,绽出笑来,认真地凝视他的眸子,一字一顿。
“李焉识,一,点儿,也,不,脏。”
他松快地长出了一口气,肆无忌惮地暴风雨一般吻上。
在没有半点烛光的夜里,吻得放肆,袒得干净。
烛火未燃,心火焚身。
他的唇却温柔地止住了,有些担忧地问:“可是,白天不是才……你受得住吗?”
“白天什么?照顾你?”她睁着眼睛,没明白他的所指。
“就是,现在在做的事啊……”他的脸微微烫,躲避着她的目光。
“谁白天跟你做这个事了……”她愈发不解。
“那,那个血?”他指着那两点血迹诧异极了。
“那是你自己流的鼻血啊!喂,你不会是以为自己对我做了这种事,想着要对我负责,才接受我的吧?若是因为这个,你接受,我不接受!你下来,我生气了。”
她拼命推着他的胸膛,一股气涌上心头,更涌上脑子,气得捶他。
他虽被捶得呛了几口,却欣喜地松了一口气,只是任由她捶,胳膊将她紧扣着,抱得牢牢的,最好有一条铁链,一把锁,将二人这样锁起来才好。
“下不来了,这辈子都下不来了。你要定我了,我也要定你了。我李焉识,要做阿惊女侠的贤内助。阿惊女侠,也要做我的将军夫人。”
他克制不住汹涌的爱,他怎能拒她千里之外。那些微微重了的话,说出来都叫他心痛自责,疼得抽搐,更何况是看她这样奋不顾身,还要再爱一回。
他不要再克制,他要抱她,他要吻她!紧紧地,牢牢地,死死地。就算是死,也要嵌入怀里吻着一起死。
他肆意掠夺着她浅浅红唇下的甘甜,将这甘甜吻遍全身每一处角落。她主动的吻不如他的绵长细腻,而是轻快又雀跃。总是被他捕获,深深地变成自己的步调。
“阿惊,我爱你,不仅是喜欢,而是爱。是只要你快乐,是你我,灵魂的相契。”
“从前的我太浅薄,只随自己的心意。现在的我才晓得,真正的爱,是想对方之想,随对方之意,不是迁就,不是相濡以沫,而是相得益彰,互相成就。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她扑哧一笑,很是嫌弃他的多话,搂着他的脖颈,鼻尖相蹭,又小啄一口:“亲个没停,也不影响你嘴上输出是吧?”
“何止是嘴上,一支铁骑很快就要攻陷你的城营。”
“不会是纸上谈兵吧,谁攻陷谁,还不一定。”她狠狠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纸上?得来终觉浅……没错儿,阿惊勉强受累,陪为夫躬行一生吧。”
他面上轻松笑着吻她,可心底却比她更要紧张。
此刻,他小心翼翼探索而去,如行军山谷,峰回路转,却见巨石拦路,不是她的,而是他自己的。
进退维谷之际,二人皆是噤声不敢言,他不知所措,只能开口打破这片尴尬。
“怎么不说话了?”
“有一点儿疼,说不出来话。”
她紧紧抿着嘴唇,双臂更是交叉着死死地勒住他的肩颈。
“阿惊,以后所有的疼痛苦楚都不必独自吞咽,我在的时候,你可以松懈片刻,不需要那么勇敢。”
“至于这,床笫之事……你若不喜欢,我便只抱抱你,好吗。”
他叹了口气,他所遭遇的从前不忍告知她,她所遭遇的,也是能独自处理便不提及。可爱情也需要互相抚慰创伤,才能汲取更多的力量。谁也不是生来便是个战斗永动机。
故而他太害怕,在这件事上,这件不得不经历的事上,她又是独自扛下伤痛。以至于发泄了欲望却伤害了她,自己还浑然不觉。他不想满足一己的私欲而玷污了她的灵魂。
正如他从前那般,说着深爱,却剥夺她的自由,违逆她的意志,摧毁她的魂灵,是同样的道理。
更何况是如今。走过多少路,扛过多少难,好不容易才重新和她携手,才做了她眼里干干净净的李焉识。
“我知道,没事的。我就是……有一点紧张,有,有一点点害怕。”她忍着杂乱的呼吸,心脏哐哐乱跳,反倒是结结巴巴安抚起他来。
他安抚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纸老虎,刚才还说要攻陷我。原来也是……嘴上厉害。”
她的话给了他些许宽慰,却并没有打消顾虑,故而只能装着轻松愉快的模样打趣道。
她眉头蹙起,咬紧下唇,睫毛颤动着闭紧双眼,过了好半晌才松了口气。
“什么叫‘也是’?李焉识,你暴露了!你也怕吧!”
她神情之中透着仿佛捏住了他七寸一般的得意,似乎刚才瞬间那种开天辟地般的疼痛都不存在了。
“那,那怎么办,这,还不兴有第一回了?”他隐忍着咽下一口气,犹豫地停了动作。
她捧住了他的脸,又捏了捏他两侧的耳垂,笑着道:“兴兴兴,谁让你停了?共同进步,来。”
“遵命。”他的吻亦攀上她的耳垂,轻轻地含着气流舔舐着道。
他的手顺着她的面颊,路过脖颈,一路滑到肩头扣住,却触到了那道齿痕。
他摩挲着那道当初深可见骨的齿痕,忆起往事,心中一阵苦痛,轻轻在她的唇边辗转磨蹭问道:
“阿惊,还痛吗?”
她并未意识到他的所指,意识迷离地回应着他的吻道:“好……好些了。”
“如果不喜欢,不要自己忍着,告诉我。我,我不会强迫你的。”
“不会啊,我觉着,还行……”
“还行?还行就好。”他松了一口气。
“你这个男人,怎么一点追求都没有?”她睁开眸子,指尖点了点他鼻骨处那颗淡淡的小痣,笑着嗔怪道。
他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边,仿佛不敢面对一般:“我怕……我对你太凶,你会讨厌我,讨厌它。我怕,你讨厌做这种事。”
“啊?这什么逻辑?”
她脸上透出两分惊诧之色,难道正常人是他这样的,反而是自己太猥琐了?不应该吧……
虽然自己平日里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还总是调戏他,但咱这生活绝对清汤寡水,也算是个纯爱小女孩吧……吧?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听说……这件事儿上……不应该是,求个尽兴吗?”她将他的脑袋掰了过来,认真却疑惑地直视着他愧疚的双目。
“你尽兴就好,我都可以的。”
他扭过头去,尽可能不去看她,尽可能无视这种……被他一直称作是恶欲的感受。
他,在她这个年纪时,已然捣毁长欢阁一年有余。那是他生平最为骄傲之事。
某一个平常的夜晚,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竟也会产生生平所见,最为憎恶的欲望。这种欲望像是迷人的蕈菇,瓦解他的意志,侵蚀他的理智,操纵他的触感,只为了那瞬间的甜头,再将他堕入无尽的罪恶感之中。
没有人牵着他的手,教他长大。
只有长欢阁。拜长欢阁所赐,这份与生俱来,再正常不过的欲望,被绑上了他所识的所有负面词汇。
压迫?侵占?暴力?侮辱?吃人?
无论男女,卖进了长欢阁,便只能笑,半点不由己。
人与人,为什么是不平等的?他想了很久,可彼时的他想不明白。
但他看见了,失权之下,恶欲滋生。
他要归权于民,他要抹杀妄欲。长欢阁便成了他掌权后的第一剑。
被自己亲手扼杀的恶鬼,悄然降临,附于己身。这是十六岁的他,那个夜晚,唯一的想法。
绝不能!
她倔强地捏起他的下巴,强令着他转过来直视自己:“什么叫你都可以?李焉识,你是不是清心寡欲,现在只是在敷衍我啊?不是说好了互相成就吗?”
他有些慌,当即抢道:“我没有清心寡欲,我,我恨不得……”
又紧闭着眼睛,艰难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担心会伤害到你,怕我那个样子会很难看,像个禽兽,怕你从此会讨厌我。”
他半闭着眼眸,敛垂着睫毛,委屈的样子倒是让她极想狠命地咬他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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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一口,再咂巴咂巴,吞进去。
“来,来伤害我,快来,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伤害我。不是自夸最强战力吗?拿出点真本事来。”
任她如何激,他也只是延续着之前的频率幅度。
“现在怎么不敢遵命了?”
他沉默地看着身下的人,虽然没有停下,却也没有更进一步。
那些在长欢阁看见的场景,想到就恶心反胃的画面,那些丑恶的事情,他不想对她说,更不敢对她做。从前,他每每吻到不能自拔,气血冲上大脑,都只觉是对她的亵渎,痛恨自己污秽不堪。
“你不来?我来。”她见他这副模样,便壮着胆子,强行抱着他翻了过来。
“嘶……”她眉头蹙起。
清冷而幽蓝的泠泠月光透过窗棂简朴的雕花,投射在她跪坐着的白皙身躯之上。
待缓了些许,她摘下那枚素银竹簪搁在一边,长长的乌发披散垂落,或直到腰间,或垂在胸口,朦朦胧胧地透出起伏,若隐若现。透过窗棂的缝隙,幽幽的凉风打着卷儿微微吹起她的碎发,轻轻吹拂摆动。
她就这样不着寸缕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冷蓝的月光勾勒出她半边身体的轮廓,在墙上落下投影。
周遭静谧,只余窗外细雨打芭蕉的沙沙声,李焉识静静凝望着她,只觉恍若神女。
神女,怎可被亵渎?
她拧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双手扶着他的腰玩笑道:“小兄弟,你这腹肌倒是还不错。平时怎么练的,教教我?”
一开口,滤镜稀碎。
“阿惊,不,不闹。”
他的手不知摆向何处,要攥紧什么,此刻有些无措,眉头向心拧着,扬起下颌,清晰可见的喉结滚动着,几近是半央求道。
她并没有回应,而是闭上了眼睛去感受起伏之间深深浅浅微妙的变幻,仿佛全身上下的感官通道皆关闭,只余下那一处。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原来就是为了找寻这点儿感觉而去刺激繁衍,原来两个人身体的共鸣是这种感觉。可为什么一定要有那一层东西呢?为什么男人没有呢?痛死了,真不公平!不过,这比挨了一刀,或是摔断了骨头,总归还是轻些。
她又想,李焉识为何这样恐惧这种事儿呢,为什么又觉得自己会讨厌呢?至少目前感觉……还不错。就是有些累。
正是清明后,晚风微凉,吹斜了连绵雨丝。夜雨中的芭蕉正是新叶初展时,落在窗棂上的灰色剪影,随她的投影一道往复摇晃。
梦粱城临近青州城,唯独隔了一片稠密的深林,气候相近。往返于两地走镖的新手,很容易适应互相的节奏。
今夜,细雨润湿来往于梦粱与青州之间的通道,不消多时,被镖车轱辘压实的土地便逐渐泥泞,溅起泥点子来。
一年四季,周而复始,自离开白水,孤身十几年的他从未想过还能与她共度春秋,共享冬夏。
淋过春季绵软暖腻的细雨,夏季骤然而降,来势凶猛的暴雨淋漓,秋季将断未断的暂且止歇,直至冬季,细碎的白雪纷纷落地。异乡之人行在路上,总有未曾离家的温暖恍惚。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家了。
梦粱的春雨不似夏季那般骤然暴雨如注,即便再猛烈,也不过是雨丝成线,拉扯不舍分离。最终拍打在芭蕉青嫩新叶之上,于低洼处汇成一滩,再随着叶脉流去。
她腿伤未愈之时,常搬个长凳来,揉着狸子柔软的皮毛在门前坐着,对着这几株方冒出嫩芽的芭蕉发呆神伤。想起曾听他吟过的那句“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东风各自愁”来。
如今,不消半月,窗畔已然是丁香吐蕊,芭蕉抽叶,几扇新叶大大开合舒展。
她的背后与胸口,脖颈皆微微出了一层薄汗,沾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发丝,李焉识尽可能压抑着喘动的气息,望着她摆动的发丝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阿惊,你真的,真没事吗?”
“闭嘴,慢……慢慢感受。”她依旧是闭着眼睛,掩盖不住细碎杂乱的气息,却尽可能完整地答道。
他轻轻嗯了一声,便也紧合上了眼睫,试图抛却一切杂念,只如她所说慢慢感受。
那些片段与画面却像鬼魅一般在眼前闪过,那些无辜的哭喊,厌恶却不得不逢迎的笑声,那些强迫的嘶吼在他的耳边仿佛要炸开一般。他的眼前滚动颤抖的,咆哮着的,满满的都是吃人二字。
可渐渐地,这些狂躁的声音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柔软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安抚。虽听不清,却缓缓的,绵绵的,如沙沙细雨,于芭蕉娇嫩的叶片之上聚成流水,冲刷走那些不安与恐惧。
他要谢今夜的这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