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胸前的麻花辫向身后一甩,转过脸来直面常徜:“常兄,我很感激你在我上岛那日为我解难,向诸位长老谎称你我已然结为道侣,免我受争夺之扰。至于双修……贵派也还真是清奇,管‘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并给予针对性,建设性建议’这一套流程叫双修,这两人便称之为道侣。真的不能再修下去了,我才来了十多天,整个人已然笨重了好些,再这样下去,若有杀手刺客突袭,我真的使不出轻功,飞不动了。”
常徜对她的拒绝感到意外,难道于她而言,自己不也是最契合之人吗?
他还是耐下性子解释道:“于你而言,我不过是个普通厨子罢了,可于我而言,你是最珍贵的人。就好像,一道菜里,最珍贵的原料一般。”
“就像你昨日吃的那道鱼汤面,看着平平无奇,可里头放的藤椒是我与师父跑遍整个大周,试遍几十种不同产地,品种,处理,烹饪手法,才选出来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每一道菜,都有最契合它的原材料。你之于我,也是如此。”
他说的话很奇怪,她总觉得他没把她当一个活人,而是一个物件,总是固执地自说自话。
她不想和这位合作对象起冲突,委婉道:“常兄这是在告白吗?天涯何处无……”
常徜打断道:“不,你还是不明白。”
话再说下去,她只怕便无法收场,更无法找到自己要的答案,便抢白道:“人生难得知己,不明白,不理解才是寻常的大多数,我与常兄正是如此。还是按着之前商量的来吧,我陪常兄修至明月宴,若常兄夺魁,便带我去见那第九位高人。”
常徜眼底掠过一抹冷色,却弯着那双勾人的笑眼:“有你,我一定夺魁。”
八方堂内,代掌门身后的弟子吹灭了两盏油灯,堂内愈发昏暗,只够勉强看清彼此的脸。
代掌门面色极为难看:“老八,你那徒弟怎么回事?一而再,再而三,上回便没与他计较,这回又是如此,不是说好了的吗!”
八长老辩解道:“你还敢说?若不是我徒弟出手打消了她的怀疑,你信不信这个女魔头今晚血洗我们八方派?”
代掌门愤愤一声:“真是个妖女,今日的刺客是照着柴房关押的那个精心打扮的,就为了放松她的警惕,没想到她出剑那么快。”
一名长老坐在昏暗里,冷嘲热讽:“这些天从老九那讨了不少无色无味的毒药来,混在饭里,可下什么毒都对她没用,她不是妖女是什么?老八,老三要你那徒弟稳住她,他不会把自己稳进去了,暗中给了她解药吧?”
八长老急眼:“有这个必要吗!要是他自己稳进去了,带着她离开八方岛便是,何须这样大费周章。”
代掌门一摆长袖:“总之,人在你们甩面流,你就得看严实了,若出了差池,你晓得后果。”
八长老晓得此事轻重,谏言道:“柴房里那个宁安司前司主,虽然他不是窥探老九机密的主谋,关不关的都无妨。不过那妖女很是在意他,若能寻个由头将他安然留在岛上,她定然松懈。”
代掌门捋着胡子深深点一点头:“老八,那你便负责留人。至于抓人,我再另想他法。”
昏暗光线里,八人达成了并不光明的一致。
翌日清晨,萤萤一如往常叩响了她的房门,没等她应声便踏了进来,小小的手端来她亲自做的面,一脸笑意:“这是今早师弟教我做的,师妹你快来尝尝,也点评点评我的。”
她虽然不饿,却很给萤萤面子,挑起一筷子来,吹了吹热气儿尝下一大口,大为赞赏:“萤萤你可以啊,比上回进步许多。”
萤萤双手撑着脸,噘起嘴来不大高兴:“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好好点评点评嘛。方才柴房里那个大蟑螂吃了还夸我了,说得可比你多。”
她惊掉了筷子:“柴房大蟑螂?蟑螂会说话?你喂蟑螂?”
萤萤颇为认真地点点头,拿起两根筷子往左右额角一竖:“就是那个两条须须的大黑蟑螂啊。”
“你说李焉识?他在柴房?”她撇了手上筷子,拔腿便如风一般直朝柴房而去。
破旧的柴门砰的一声被她一脚踹开,轰然坠在地上,扬起一阵灰来,人还未至,怒声先出:“李焉识!你回来干什么!”
他靠在柴火堆上被灰迷了眼睛,撇过头紧紧闭着眼睛,连连呸着口中的灰,抱怨道:“这地儿没法儿待人了。”
她气急了,上前几步,蹲下身子揪起他的衣襟狠狠提起:“留在这儿等死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宁安司窥探了八方派的绝顶机密,他们还在商量怎么处置你啊!”
他这才睁开眼睛来,看着近在咫尺怒不可遏的一张脸,嬉皮笑脸道:“贴我脸这么近干嘛,又给我机会亲你啊?”
她悻悻松了手,任由他坠在地上,摔得诶呦诶呦直叫唤。
“不犯贱会死啊你!”
她又蹲下,攥住他手腕上的麻绳,便将倒在地上的他往外拖,心急如焚:“我现在就送你走!”
他挥着手臂,奋力挣开:“你松开,松开!你我既然早就没关系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去留,我爱在哪儿在哪儿。”
“我!”她气急败坏上了头,被他驳得不知如何应对。
“大人说话,小孩儿捂耳朵!”她一时不知找什么借口,回头看看外头除了萤萤并无旁人,气昏了头,口不择言道,“我是常徜的道侣,你在这儿,只会破坏我和他的关系!”
李焉识反倒是扬起脸来:“哼,雕虫小技。”
继而在她惊诧的目光里接着道:“话本子里都写了,那个女侠重生后给孩子碰瓷了个新爹,说是早产的,七个月就出生了。如今亲爹都来了,还要什么新爹?你还是跟我回去做新娘吧。”
“你在说什么啊?”她蹙起眉来,诧异地问道,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她都听不懂。
他腿蹬着地,蛄蛹回柴火堆上,接着懒散靠下,悠悠道:“总之啊,这个孩子,不管姓梁还是姓李,都不能姓常。”
她瞪大了眼睛,又上前几步,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脑袋,心想着上回摔了脑子如今已然发展出妄想症了吗?
“李焉识,哪来的孩子?”
李焉识看她这样不肯承认,心中有些不大好意思和歉疚:“你还要瞒我吗?那时候,你是怕应了话本子里所言,担心溪客伤害你腹中的孩子,才寻了那么多借口,故意离开我的对吗?”
她盘腿坐在他身前,对他冒出的这些个呓语难以置信,指着自己的小腹,道:“你是觉着这里头还有个人?”
李焉识好似看穿一般,极为自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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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仗着我不懂这些便蒙我,清寒都跟我说了,你又是恶心反胃,身子不适,又是腰身粗了一圈,女子有孕便是如此。”
她回想起昨晚,自己才吃了晚饭尚未消化还打着嗝,便被他扛到芦苇荡里,一路上胃被他的肩抵住,自己捂着嘴干呕了半晌拼命忍着,险些真吐了出来,竟叫他以为自己有了孩子?
有他爷爷个腿儿啊。
李焉识见她不说话,自作聪明道:“你总不能跟我说你是吃多了吧?你这理由也太假。”
她摸着肚子,心里呵呵了两声:连着十几天,天天八顿这样吃下去,谁能不胖!
他将脑袋贴近她的小腹,听着咕噜咕噜的声音,轻柔地用脑袋蹭着道:“宝贝,劝劝你娘亲吧,跟爹爹回家好不好。”
梁惊雪顿觉心中一阵恶寒,腹内好似翻江倒海,吃了死苍蝇般,一把推开了他的脑袋:“李焉识,你是不是蠢啊?胃和小腹你分不清?”
李焉识反倒是生起气来:“你才蠢,竟然会以为我会伤害你,会保护不好你,还要我的孩子认别人做爹!”
他这最后一句叫梁惊雪从恶心中缓过来,心口有些发冷,定定地盯着他的双目:“所以,你是觉着我有了你的孩子,才要来接我回去?”
他心知她是会错意了,连忙解释道:“不是啊,我自然是为你而来。若没有你,这个孩子与我有何干系?”
他的辩解在她听来分明是哄她回去的花言巧语。
自己在江湖上遭人追杀,腥风血雨之时他不闻不问,偏自己在这儿安生了十几天,他倒是觍着脸来寻自己,花样百出地来带自己回去。
那天清晨离开他时的不舍,与坑底醒来时的负疚,懊悔,对自己的埋怨,此刻荡然无存。
她气上了脑,重重推开他还妄图贴近小腹的脑袋:“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的手很凉,闻此一言,他的心更是凉:“为什么!你总不能是真喜欢上那个男妖精了吧?”
伴着缓缓踏近的步子,外头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为何不能?”
梁惊雪回头见来人,连忙站起身来挡着李焉识:“常兄,你怎么来了……”
“萤萤说你在跟一只蟑螂吵架,还不许她听,我便来瞧瞧,”他凝视着她,声色一如既往的温柔,可当脸转向李焉识,眸子便沉了下去,更是挑衅有加,“阿惊姑娘是爱憎分明,眼里揉不得沙子之人,若非情投意合,怎会成为常某的道侣呢?难道李将军怀疑,阿惊姑娘从前与你在一起也是虚情假意?”
常徜说完便朝她伸出一只如白玉竹骨般的手来,眼神依旧如和煦春风。她明白,常徜这是在为她解围,好叫李焉识死心。
他摊开的手掌伸出的细长手指好似竹枝,朝着她轻轻点点,又微微偏了偏头,唇角带笑,好似春日浅白梨花,不娇不妖。
她犹疑的目光转向李焉识,他的眼底是那么自信,半分不怯,他相信自己一定只爱他,可这份信任会让他不要命地留在这虎狼窝里陪自己。
不,是陪这个不存在的孩子。
可即便如此,她也决不能将他置身险境。八方派视他如仇敌,留在这儿不会有好下场。
算我欠你的。
她终究还是在李焉识的震惊中,犹疑着缓缓将手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