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闯乘风镖局,天王老子来了也绝不留情面!”柳叶腕上发力,微微转动枪柄,横眉怒对。
李焉识站在前院正央,看着柳叶身后的梁父,转过脸,大堂檐下秋娘与梁雪回身后拦着她,满眼焦急。
“事已如此,我们不敢苛责将军半句,却再也不敢将女儿交给将军照看了,”梁父手持钢刀,怒目而视,“我乘风镖局旁的没有,骨气不缺。”
“我早说了,你一个外人能存什么好心,”柳叶更是气得颤抖,“你用不着在这儿摆深情。”
李焉识并不理会柳叶,望着梁父,急切地辩解道:“伯父,如今外头追杀她的人不计其数,我们沿路便至少遇见了三拨。镖局不过二三十人,留在此地,护不住她不说,只怕也会牵连诸位。她只有以将军夫人的名义住在我将军府上,才最安全。”
梁父仰天长笑,连着络腮胡子一道颤抖,止了笑,狠狠瞪着他:
“你以为我梁某人是贪生怕死之辈吗!以为乘风镖局皆是缩头乌龟吗!以为我三个女儿会怕刀子,怕见血吗!”
杜叔见梁父长刀颤抖,再说下去便要真动起手来,闹到无法收拾,走上前劝解:
“李将军,镖局人少不假,但都是过命的交情,便是战死,也没有一个人低头,一个人吭气,更不会把阿惊交出去。你回去吧,我们阿惊的生死,镖局的生死,与你再无干系。”
戴着狼牙项圈的旺财也冲他狂吠。
他没有照看好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三月而已。
镖局人心很齐,他没有过这最后一关。
他看她站在家人中间,看看四面普普通通的围墙,看看零星的人头,又看看怒不可遏的梁父,推开了脖颈前银白的长枪,撩起衣摆。
噔的一声跪在了院子正央,身姿挺直。
“伯父。李焉识的决心都在那张字据之上,那日便存在您这儿了,若有一日违誓,我的命等您来取,李焉识从来没忘。”
他仰头坦望曾把酒言欢,坦诚相待的梁父,一字一字,坚定有力:
“我要娶她。”
哐啷一声,钢刀坠地。梁父气冲冲离去:
“爱跪便跪!”
“跟你的决心一道跪着吧!”
那张指印依旧鲜红的字据捏成一团,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坠在冷硬的地砖上,跳了两跳。
他跪立不动,前倾着上半身去够纸团,吹了吹沾上的灰,在身上一点点细细展平,又高举过头,就这样跪着,呈奉一般。
无人理会他,各自离去。
梁惊雪着急要跑着去拉他,被带泪的秋娘和姐姐拉回房里,只余下乔玉书,背着药箱坐在他身后的台阶上,唉声叹气陪他。
闺房里,梁雪回率先抱着她哭出了声:“我那么能吃能喝能吵架的妹妹,就被他祸害成了这个样子!”
秋娘只是坐在一旁凳子上,暗自垂泪,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看向小铃铛:“姑娘,多谢你照顾我这小女儿,只是她如今为人追杀,你若留下来,只怕有性命之忧,还是与外头那大夫速速回家去吧。”
小铃铛拒绝道:“姨,你甭跟我见外。我拿小一当自家妹妹看,这些日子也是我照料的,她跟我重新混熟了,在这儿她谁也不认得,我再走了,她会害怕的。”
梁惊雪看看梁雪离,又看看梁雪回,困惑地眨着眼睛:“漂亮姐姐,你们为什么长得一样呀?”
此话一出,梁雪回抱着她的脖颈,眼泪更是簌簌地掉:
“我要让叶子哥杀了那个混蛋将军!”
梁惊雪见她眼泪不住地掉,抱着她,小心翼翼拍了拍她的背:“姐姐,你不要哭了,你不哭的时候更漂亮的。就像阿焉哥哥一样,哭起来可太丑了。”
梁雪离望着眼神稚嫩如孩童的梁惊雪:“小妹,你想嫁他吗?”
她不假思索便连连点头:“愿意呀,阿焉哥哥对我很好,喂我吃饭,帮我换药,晚上会陪在我的床边,等我睡着了才走。”
梁雪离引导:“这世上待你好的人有很多,这位小铃铛姐姐也待你很好,是不是?你好好想想,你想和他在一起,究竟是因为他待你好,还是因为你喜欢他?”
她抱着梁雪回,认真思考后还是点了点头:“我想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哪怕没有好吃的,好喝的,哪怕手会疼,我也想。”
梁雪回一抹眼泪打断道:“你现在这样能懂什么,他几句谎话就把你骗了。你本来脑子就笨,现在更不转了!”
她被劈头盖脸一顿斥责,声音虽低却依旧反驳道:“阿惊不笨,阿惊想要阿焉哥哥。想要的东西,当然要争取。”
梁雪回见她如此冥顽不灵,又掉下泪来,捧着她的脸心疼不已:“从小你我就抢簪花,抢衣裳,阿回姐把这些都给你,你别要那个骗子了,行吗!”
说罢,不等她回答,梁雪回便起身匆匆往自己的屋子跑去。
她空空坐着,看凳子上端坐的秋娘,小心翼翼试探着问:“姨姨,你是我娘,对吗?人太多了,我没有记住脸,对不起。”
秋娘掉着眼泪,冲她勉强笑着:“是,我是娘亲呀。娘亲第一次见你们姐妹三个,你们才会跑。你爹糙,走镖又没法儿时时照看好你们,大冬天三张小脸儿上都是红通通的,娘当时就想,这三个宝贝闺女要是我的该多好。”
她起身,走到秋娘身边:“娘抱抱阿惊好不好,阿焉哥哥说娘亲待我很好很好,回来的路上,我最想见的就是娘亲了。”
秋娘搂住了她,手臂死死抱着。原先还想在孩子面前硬撑一撑,怕自己倒了,便都倒了,此刻这样一句入耳,热泪滚下,整个人都哭得颤抖着,发间步摇一抖一抖:“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不怕,不怕,谁要来伤害你,娘跟他们拼命,”秋娘擦去自己面颊上横流的眼泪,挤出笑来,“咱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不是?”
梁惊雪没有掉眼泪,只是摇摇头,很认真地拿出绢帕擦拭着她面颊上的泪:“如果阿惊的活,会换来爹爹娘亲姐姐,还有那些叔叔伯伯姨娘婶婶受伤害,那么阿惊就不回来了。”
“有家人,阿惊很幸福。”
“那,他呢?”秋娘问。
“其实,阿惊前些天想离开阿焉哥哥,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因为和阿惊在一起,阿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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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会被人嘲笑。可是,阿焉哥哥他很需要阿惊,没有阿惊,他就活不下去了,所以阿惊愿意和阿焉哥哥一起生,一起死,永远也不分开。”
“娘亲,这是不一样的。”
梁雪回抱着一大箱妆奁之物跑了进来,往桌上一撂,掀开卷草纹花梨木盖:“这些都给你了,给我乖乖在家待着!”
她眼前一亮,凑过脸去,看着里头码得满满当当的步摇簪钗,镯钏珠坠,还有一溜儿各色绢花,胭脂水粉。
她哇了一声,摸了摸自己脑袋上那只素银簪,动心了。
梁雪回见这招有用,又道:“还有新衣裳,你要什么姐给你买什么,就是不许跟那骗子走。你如今脑子不灵光,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你。”
小铃铛为他开脱了两句:“从前正不正经不晓得,这几日倒是还都正经的。”
话头止了,梁雪离终于开了口:“娘,女儿以为,小李将军是可以托付之人。”
梁雪回急得一拍桌子:“姐,你怎么帮他说话!”
“他是个聪明人,他带小妹回青州前便应当已然料到会有此局面,却还是要这样做。”
“女儿猜想,这是因为他想许小妹一个完整的大婚,而非无媒之合。他拖来那两大箱聘礼,我方才略瞧过了,不算太贵重,数量上看勉强及格,箱奁也是赶工制得的,有些粗糙了。里头的金银玉器,书画茶饼,倒都是精挑细选,不落俗套,更非市面上的普罗通货,婚书与几大页礼单也是他的手书。看得出来,准备得仓促,却不失心意。”
小铃铛补充道:“是,乔老板就是媒人,大红花球还搁他那药匣子里藏着呢,来前儿还背了不少吉利话顺口溜。”
“仓促求娶,是为了以己之名保护小妹,绝非敷衍,乘人之危。”
“他若真居心不良,大可带小妹直接回梦粱,也不必登门求娶了。左右咱们也不晓得小妹的下落,也不知她便是江湖传闻中的一枝雪。”
“他很尊重小妹。当然了,他纵是千好万好,嫁不嫁,跟不跟他走,还得看小妹的意思。”
几人的目光皆转向梁惊雪。
梁惊雪正簪得满头大花,脸也抹成了个猴屁股,几人交谈全未入耳。
见众人皆瞧着自己,她咧开血盆小口,呲着牙嘿嘿一笑:“娘,阿惊好看啵?”
外头秋风阵阵,传来了厮杀的声响,扫雪人被宁安司暗卫还算轻松地干掉。镖局之内,尚一隅安宁。
他依旧跪着,双手奉上。
乔玉书坐在台阶上,撑着脸叹着:“按照话本子里的走向,凡跪必有大雨。你在大雨里跪一晚上,她就会冲出来陪你一起跪,然后老丈人就会心软。你现在不应该求老丈人,应该求雨。”
轰的一声,平地炸雷。
乔玉书一个激灵:“坏了,这么准的?不是我要求娶啊,是他,是他!”
赶紧撑起伞,站在他身侧提前遮上。
滂沱大雨如约而至,没有人冲出来陪他一起跪,她已经被那一箱子玩具收买了,乐不思蜀。
不仅簪得自己一脑门花,整个镖局,有头发的人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