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到她会拒绝，小林也不恼。他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夹。里面装了近百份离职申请。
人在极度无奈的情况下，唯有苦笑。
要不怎么说小林了解她呢？知道她会把离职申请撕了，索性给她准备了这么多，让她失去撕碎的耐心。
“臭小子，你到底再给我闹什么？”
“老大，我没闹。我考虑过了，而且有几个猎头在挖我，他们给出的条件也很好。”
“少来这套！”舒誉宁没忍住，吼了出来。
她不是黄世仁，不会压榨手下的人。如果今天小林有了更好的去处，她绝对不拦着。但是直觉告诉她，小林在搪塞她。
“小林，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换不来你的一句实话吗？”
这句话触动了小林，他的眼眶又红了。
他哽咽着说：“老大，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舒誉宁反复咀嚼着这句信息量爆炸的话。
她相信小林，绝对不可能背叛自己。
那何来对不起？
猛地，她又想起傅明宇那句无心提醒。让她不得不往，感情这方面想。
谈个恋爱而已，远远扯不到“对不起她”这一步。那莫非，跟他谈的人有关？
完了。
舒誉宁好像猜到了。
她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自己心里最不想确认，但又是最可能的名字：“你别告诉我，和越天珑有关。”
小林，沉默了。
“你！”
舒誉宁一下跳起来，指着他鼻子。伸出的那只手，在起伏的情绪下，不断颤动。
“老大，都是我的错，你别气坏自己。”
“你可真是好样的！”
压低声线的舒誉宁，看上去更生气了。小林想让她冷静冷静，但又想到这件事都是自己的锅，又不敢开口，怕更加激怒她。
“你，这几天给我回家休息。我来处理这件事，没解决之前，别想着跑路，把烂摊子甩给我。”
听上去舒誉宁要去找越天珑的麻烦，小林哪儿舍得。冒着让舒誉宁更加生气的风险，让她先不要去找越天珑。
“少在那儿玩牛郎织女那一套。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别管。”
彼时的越天珑刚刚结束拍摄，她一出摄影棚，便看到在休息室等她多时的舒誉宁。
“你怎么来了？小林呢？”
越天珑的语气听上去很平淡，她应该还不知道小林要离职的事情。
“他有些别的事要处理，所以我来接你。”
正在卸妆的越天珑，通过镜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送她到家后，越天珑让舒誉宁进来坐会儿。
很难得，这一次在她家没有喝酒，而是喝茶。
“替小林兴师问罪来了？”
现在周围没人，家里的环境足够私密，越天珑也不再和舒誉宁打哑谜，索性开门见山。
“他说他要辞职。”
“你批了吗？”
“还没有，但应该快了。”
“然后呢？”
“然后我会介绍他到别的公司，跳个槽，升个职，涨点薪水。”
这是舒誉宁想过最好的方法。
“好啊，你敢让他跳槽，我就敢在行业里封杀他。除非他不在娱乐圈里混了。”
舒誉宁相信，越天珑这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会这么做。
可是她看得出来，越天珑并不是真的对小林有什么感情，那为什么要把他强留在自己身边？
舒誉宁纠结了很久，才把她一直想问不敢问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睡了。”
舒誉宁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听上去，他们不是进展到了这一步，而是直接跳到了这一步。
“你干嘛这个表情啊？”越天珑不在乎地翻翻白眼。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倒显得舒誉宁少见多怪了。
“饮食男女，你情我愿，圈子里这种事情很稀奇吗？”
是不稀奇，但是舒誉宁没想到，自己也会碰上这种事。如果她狠一点，直接把小林调走或者辞退，这件事也就是这么算了。可问题是，现在小林动了真心，越天珑虽然对他没感情，但并不想放他走。
真是剪不断，理更乱。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饿了就吃，管他哪边的草呢！”
越天珑这就话糙了点，但理儿，好像没错。
事情还要回到在海岛，办海滩宴会那天。
那天越天珑开心，喝得多了些，人都昏昏沉沉的。小林送她回了房间。可能是酒精作祟，越天珑拉着他不让他走。于是乎，一切，水到渠成。
“我想着，自己空窗期也挺久了，他也不介意，有的吃就吃两口呗。谁知道他是个雏儿啊？”
这句话，渣得可以。渣就算了，还渣得明明白白。凭良心说，舒誉宁对这种越天珑玩世不恭的生活态度，竟有了几分欣赏。
“可他现在想要离职，我一想到他为情所困的样子，就难受。如果他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中，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他自己要处理的问题。舒誉宁，你是老板，不是老妈子。出了点事情，就要逃避，以后一个两个都这样，你怎么开公司？”
这话，舒誉宁是认同的。
小林一向是个有交代的人。遇到了这种事，他也会提前把手头的工作整理好，选定人选，做好随时交接的准备。只是面对越天珑，他才会很混乱。
感情这种事，总会让人失去理性。
“你给他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工作方面，我对他很满意，我老团队里的人对他评价也很高。如果他是真心实意想要离职，我会放他走。但你觉得，他现在是真心想走吗？”
这还用问吗？他现在不是想离职，只是在逃避。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担心，以后你们……对吧？”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于公，舒誉宁不希望自己的艺人和员工什么过界的行为。于私，小林只怕会越陷越深。
“我说了，这是他自愿的。你信不信？就算他离职跑得远远的，我一个电话，他照样乖乖送上门！”
她信！
“好啦，你该回去了。与其在这儿做老妈子，不如想想，万一哪天这事儿被狗仔抓到把柄，怎么公关掉？”
“我还能让狗仔抓住这种把柄？”这可太小瞧她舒誉宁了！“当我这几年白混的？”
“那就好，不送你了。”
舒誉宁回到公司，看到傅明宇坐在办公室等她。
“大纲我还没来得及看。明天我看完跟你说？”
“不是剧本的事。我……”傅明宇支支吾吾的，生怕哪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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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错了，刺激到舒誉宁。
“就是吧……小林和越天珑的事我知道了，怕你太生气，过来看看你。”
“你怎么知道的？”这不是生气，这是惊吓！
她现在24小时掌握着娱乐圈动态，能保证这件事，绝没有外泄出去。那傅明宇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小林说的？可他会顾及越天珑的声誉，肯定守口如瓶。
“别猜了，是越天珑说的。”
也是。这个祖宗说话做事不讲章法，比如现在，舒誉宁就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告诉傅明宇。
“她怕你生气，让我安慰安慰你。”
越天珑根本不是这么说的。
她说的是：【傅导，我和小林都睡过了，你怎么还没个动静啊？】
傅明宇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懂中文：【怎么回事？】
【就男女那些事儿呗。你要是还不知道怎么追她，也可以直接跳到最后一步。】
傅明宇是万万不会这么做的。他很难想象，一对男女，会在没有感情的铺垫下，怎么能到最后一步！
他只知道，舒誉宁一定气坏了。
“也没什么好安慰的。”舒誉宁拿过晾得刚刚好的罗汉果茶，一饮而尽。“事情都发生了，我生气也没什么用。”
舒誉宁的语气里透着疲惫，以及崩溃之后才有的“看开了”的特有情绪。
“你是觉得，经纪人和艺人，不能……有工作以外的关系？”这个问题是傅明宇自己的私心。说起来，还要感谢越天珑，让他终于有机会问这个问题。
“每个行业都有不成文的规定。不过这种事，在圈子里也很常见。”
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太过特殊，一年到头，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远超和家人朋友的。
很多经纪人也不仅仅只对接艺人工作上的事情，私生活也需要处理。
一来二去，产生感情的也不少见。
舒誉宁入行以后，收到的很多请柬，就是同行和艺人给的。
“如果越天珑和小林真有感情，我难道还能棒打鸳鸯？问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是没看见小林期期艾艾的那个样子，真亏得他姓林，好一个弱柳扶风。”
“不过成年人嘛，始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那你呢？没想过在圈子里找一个？”
傅明宇生怕舒誉宁听出别的意思，只能委婉，再委婉。
只是舒誉宁毫不在意，她对自己有信心。
“我可是带男团出身的，跟他们相处这么多年，不也没什么吗？”
舒誉宁上一段恋爱已经过去很久了。自从当了经纪人，哪有时间谈恋爱。圈子里倒有不少男艺人看中她的资源和能力，想着以身相许，舒誉宁可看不上这种，全部拉黑。特别是她现在开了公司，每天故意在她面前开屏的孔雀就有一大堆。
傅明宇听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酸溜溜的刺儿她：“怎么，一个都入不了你的眼？”
“倒也不是。”
舒誉宁大方承认了。还是有几个能入得了她的眼的。
八块腹肌的小鲜肉哎，她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一点心思都没有。只是那些人目的性太强了，舒誉宁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罢了。
听到舒誉宁这么说，都想放弃的傅明宇竟想死灰复燃。
既然那些孔雀都自不量力凑上来了，他为什么不行？他又没有那些孔雀这么复杂的目的，不就是八块腹肌吗？他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