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站一蹲，在马路边相互僵持着。
温禧学姐出来时，恰好就撞见一个身高颀长的男人正低头盯着温禧，立刻冲上前。
“温禧，我们走吧……”学姐提醒道，待走近瞥见周北尧英俊不凡的脸，脚步慢了下来。
听到学姐的声音，温禧才缓缓站起身。
但她蹲在地上的时间过长，低血糖加上喝酒头晕的缘故，以至于她站起来的瞬间，就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见她摇摇晃晃，周北尧及时伸出手，微微使力揽住她的腰，神色冷静问：“头晕？”
温禧靠在男人的怀里，鼻息间被他身上的冷杉木香气萦绕，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散发热意及触感结实的胸膛。
缓了缓，温禧听着他的心跳声，克制住自己推开他。
“请问你是？”学姐犹豫的声音响起。
确认她能站稳，周北尧才放开手，循声看向学姐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得知他们俩认识，学姐欲言又止道：“那温禧，你还去我那里吗……”
“你们到哪里？”周北尧率先问。
学姐报了一个地址。
周北尧闻言瞥了眼状态不佳的温禧，“可以顺路送你们。”
“不麻烦。”
“行啊。”
温禧和学姐几乎同时回答。
而周北尧仿佛自动屏蔽掉了温禧的话，指引学姐先上车。
学姐听从周北尧的话先上了车，并自觉坐上副驾驶，将后座留给俩人。
温禧正举着一瓶水拧开喝了口，磨磨蹭蹭不愿意跟着周北尧走。
周北尧却四平八稳等着她，目光无波无澜，一副不容拒绝的架势。
半晌，他忽然启唇道：“你想让我回答你什么呢？”
此前的话题再次被提起，但他仍旧习惯反问她，让温禧没由来的兴趣减淡。
她垂眸，收敛起眸中情绪，“算了。”
周北尧薄唇抿紧，面上温和的神情淡了下去，转而背过身，率先说：“你要是不想让你朋友继续等在车上难堪，就赶紧跟上。”
话落，他也不等温禧，大步流星离开。
……
密闭的车厢内，尤为寂静。
温禧整个人都快要贴在车窗上，与周北尧之间拉开一大截距离，仿佛要划清界限。
周北尧先是端坐着处理了几封邮件，随后用余光去注意身边的女人，黑眸幽深复杂。
半路上有节堵车路段，车子停下等待时，更显四周无声，静得只能听见呼吸。
这时，一旁的女人忽然朝自己这边靠了过来。
周北尧回邮件的动作顿住，下一秒就感觉有颗脑袋轻轻撞了自己的肩头。
一阵属于温禧身上的柑橘馨香近距离散发过来，扰乱了周北尧此刻的思绪，身体略显僵硬。
他收起平板，微微垂眸，注意到温禧双眼闭合。她纤长睫毛清晰可见，眼睑下有淡淡乌青，鬓角柔软的碎发滑落堪堪遮住半张小脸，正呼吸轻缓。
“温禧？”周北尧尝试叫她。
但她显然睡着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把周北尧当作了床上的靠枕。
最终，周北尧欲叫醒她的手缓缓放下，任由她靠着他休息。期间，他甚至还好心伸手替她将脸上凌乱的发丝小心翼翼勾至她耳后。
温禧最近其实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尤其白天又经历过和那么多人交流周旋，又遭遇情绪落差。晚上喝过酒后，浓重的睡意几乎克制不住袭来，令她短暂失去意识，忘了身处何地。
睡梦中，她下意识去寻找一个可以倚靠的睡姿，最终枕在一个坚实有力，又温暖的物体上。
不知过去多久，车子早就停靠在某小区楼下。
车门开了又关，朦胧间仿佛有谁在她耳边说话，又没了声息。
温禧迷迷糊糊掀开眼帘，发觉周围光线昏暗，场景有些陌生及怪异。
她后知后觉看出这是在车里，也意识到，自己正枕在别人腿上。
“醒了？”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温禧忙坐直身体，愣愣看着面前的周北尧，“我睡了多久？”
“原本打算，再等几分钟如果你还没醒，我会考虑送你去医院。”
温禧：……
周北尧感觉大腿有些发麻，抬手轻轻捏了下。
见状，温禧也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有点麻，估计还有块睡久留下的红印。
“抱歉，我这几天没怎么睡好，晚上喝了点酒，路上太困了。”休息过一阵，温禧心里的负面情绪都跟着消散许多。
“看得出来你没怎么睡过。”周北尧指了指她的眼睑下的乌青。
男人手指倏地靠近，仅仅隔着一点距离，就能戳上来。
温禧目光触及他的指尖，呼吸一紧，“学姐呢？”
“先上楼了。”
闻言，温禧看了眼窗外，认出这里是学姐所居住小区地下停车场。
“为什么没叫醒我？”温禧问。
周北尧神色顿了顿，没回答。
他不是没尝试唤醒，但看到她睡得那么沉，又确认过她不是晕过去，就没忍心惊扰她休息。
即使他什么也没说，温禧也从他的眼睛里感知到了被关照的温柔。
两人目光相视，明明都沉默着，可车内的氛围悄悄发生了变化。
温禧十指收紧给足自己劲儿，杏眸清澈而真诚，忍不住开口：“周先生。”
“嗯。”
“我可以……”
她的话刚起了个头，有人的手机就率先响了起来，刚好被打断。
这个手机铃声是周北尧的。
见他移开视线去看手机屏幕，温禧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话到嘴边，只能被迫咽下。
周北尧在看到手机来电人后，眸光有一瞬波动。
而温禧并未察觉到，趁他打电话的时候，一心酝酿着待会儿要告诉他的话。
她是喜欢周北尧的。
不管之后如何，她此刻仍然想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周北尧却在接电话后迅速与对方说了句“待会儿打给你”，便挂断电话，偏头望向温禧。
原本以为他是为了等自己先继续之前的话题，未想周北尧开始道别了：“我还有点事。你回去好好休息。”
“很急吗？”温禧问。
周北尧肯定点头。
压下心里的失落，温禧还是顺从应道，转身下车，背对着他说了声再见。
等温禧走后，周北尧没有停留，吩咐司机离开，并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手机上，立即给方才打来电话的人回拨过去。
“喂，没有，刚没有谁在。你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
周北尧手握着电话，耐心和对方解释，并未去注意到身后还站在原地目送他的温禧。
*
温禧的毕业论文顺利收尾上交，整个人也宛如重焕新生。眼下就等最后的毕业典礼结束，她的大学生涯就要彻底告一段落。而她也计划先留在映雪实习，在考虑下一步计划。
“你租房找好没啊？”邵雪同她一起离开老师办公室问道。
“还没找到合适的……要么位置偏，要么租金贵，我打算再看看。”温禧准备提前搬离学校，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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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看房子。
邵雪听了，便挽着她的手：“你准备租哪一块儿？我实习的位置要是这几天能确定，合适的话，咱们合租？”
“也可以。”温禧点点头。
经过这次合作毕设，俩人的关系也比之前亲密许多。
正商量着一块出去逛逛，邵雪就接到周文骞的电话，说是让她帮忙给论文改几个细节。
“你不会自己改吗？”邵雪想硬气一回。
“别闹，我人在墓园，你让我怎么改？”
“胡说八道什么啊，为了让我给你改东西不至于诅咒自己吧？”邵雪气鼓鼓道。
“少废话，帮我改就是了，回头赏你。”说完，周文骞挂了电话。
温禧在一旁见邵雪眉头紧皱，不由问：“怎么了？”
“使唤我上瘾了呗。你说我是不是贱？不过应该没几个人和钱过不去，他给的实在太多了！”邵雪开始自我洗脑。
“行了，你去忙吧。”
邵雪匆匆拿着电脑去了图书馆。
温禧则是忽然闲下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哪儿。
天气阴沉，空气雾蒙蒙的，仿佛即将落下一场雨。明明是个值得期待的好时节，偏偏今日的江城显得格外压抑。
郊区的墓园，被打理的很好。四周环境清幽，绿植茂盛开出小花。
周家父母及周文骞先行扫墓完后正欲离开，车子也早已候在台阶下。
周北尧姗姗来迟，他目送父母上车，让周文骞先陪他们回去。
待车辆驶离，周北尧瞥了眼停在不远处的白色轿车，才单影行只前往的墓前。
雨已经落下，他也蹲下身，手指轻抚墓碑镌刻的名字，即便知道是徒劳，周北尧仍然坚持抹去上面不停歇滚落的雨珠。
助理赶过来，就见周北尧不同往常的失态动作，沉默上前撑着把伞候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周北尧才站起身离开。
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宋以苒见他淋了点雨，没有过问，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周北尧见她出现在车里，并不意外，只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擦拭雨珠，语气淡淡：“有个线上会议。”
“行。”宋以苒点点头，“看到你能过好自己生活，我也安心了。”
“你有什么不安心的？”他扔下手里的毛巾，峻脸顿时冷冽下来。
宋以苒哑然，旋即道：“没什么，我先走了。”
说着她便要越过他下车，周北尧却不让。
“在你眼里，我一直以来是不是也挺可笑，才让你误以为我放不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别再来试探我。”周北尧语气冷漠，转过脸不再看她，“另一边也可以走。”
宋以苒瞪了他一眼，脸色发白，几秒后迅速从左边开门下车。
车门刚合上，周北尧冷声吩咐司机离开，薄唇紧抿泛白。
“周总，需要先回家换衣服吗？”助理问。
周北尧没答，视线一动不动盯着窗外。
助理不再多言。
直到手机震动声在平静中惊起波澜。
周北尧过了会儿，才扫了眼手机。
这通电话打的突兀，却又仿佛刚刚好。
他眼前顿时浮现那张清丽的脸，偶尔带着几分局促却又敢真诚直视自己的杏眸，以及她欲言又止喜欢纠结的神情……
电话接通瞬间，温禧迟疑而轻柔的声音响起：“周先生。”
“你说。”
“等您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见你吗？我、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