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林暮渊愣在原地,错愕看着这一幕:“娘?”
宿眉卿则缓缓低头,和莫鸢对视。
女人脸上慈爱柔软的神情并不似作假,这倒让他颇为不自在。
“阿渊……”莫鸢握着宿眉卿的手自顾自喃喃道,“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都不回来……你,你都瘦了。”
她说着,心疼地搓了搓宿眉卿的手。
宿眉卿陷入了深思:“……”
气氛一时有些僵住,林暮渊硬着头皮走上前,带着歉意对宿眉卿道:“我娘她有时候神志不清。许是刚刚受了惊吓,才把你错认成了我。她平时不这样的,都是意外。”
林暮渊说完,就想把莫鸢拉到自己身边。可不管他怎么努力,莫鸢都死活拽着宿眉卿的手不放,激动之下甚至直接对着林暮渊动起了手。
莫鸢能成林家的女主人,实力自然不弱。
哪怕修为倒退,变成如今这般模样,随手挥出来的攻击也够宿眉卿和林暮渊喝一壶的。
可惜那道攻击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被从天而降的两道阵法给击碎了。
姗姗来迟的闻扶光落地,直接按住莫鸢肩膀道了一声得罪,数缕白光蹿出他的指尖,钻进了莫鸢的身体里。
原本还躁动不安的女人顿时安静下来,只是从动作和表情上看,似乎和之前并无差别。
林暮渊朝闻扶光投去感激地眼神,把莫鸢从宿眉卿身边拉走。
“渊儿……”莫鸢被林暮渊拉开时,还依依不舍。
林暮渊怕自家母亲情绪激动,只得连哄带骗道:“娘,您认错了,我才是渊儿啊。眉卿是来家里做客的,您叫错名字,他会不高兴的。”
莫鸢略显浑浊的双眸微动,她低声喃喃道:“眉卿……”
闻扶光隐隐猜测出了他没来之前发生的事,青年目光在横七竖八躺在院子里的人身上扫过,而后道:“阵法能管五个时辰,我们先进去,伯母身上的伤要紧。”
在林暮渊三人赶回来的时间里,莫鸢就因为不愿意跟着林澹的人走,导致来的人下了狠手。
女人表面看着没什么问题,实际内里的伤却不轻。
林暮渊简单用灵气探过莫鸢的灵根,最后红着眼恶狠狠瞪着地上的人。
“眉卿,麻烦你和扶光先带我娘进去。”林暮渊把莫鸢交到两人手里,自己却朝着那群人走过去。
意思不言而喻。
宿眉卿没做阻止,反而和闻扶光扶着女人慢慢进了装潢华丽贵重的屋子里。
在意的人暂时脱离危险,林暮渊也终于卸下了多年的伪装。
少年唇角扯出阴冷的笑,缓缓走到几人面前。
他衣袖间滑出一把残破的短匕,在几人疑惑愤怒的目光下缓缓蹲下。
“我忍你们很久了,真的。”林暮渊语气平静,刀尖落在了那人的心口处,“一百年啊……今天终于能得偿所愿了。你放心,林澹那狗东西,很快就会下来陪你们的。”
“呜呜呜!!!”
躺在地上的林家弟子意识到了林暮渊的杀意,他如一条被扔上岸的鱼,不住的挣扎起来。
林暮渊:“幸亏在林家,本家弟子多的是。”
他垂眸,捏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你们死了,多的是人顶上。”
奉林澹之命来的人,怎么也想不到素日以软弱示人的林暮渊真正面目是这样,他们不甘地挣扎着,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刃落在自己身上。而他们,却连简单的呼救也做不到。
林暮渊处理完院子里的尸体,捏了个诀将自己身上的血腥气消去,这才几步并作一步朝房间里走去。
他进来时,闻扶光才给莫鸢把完脉。
林暮渊走过去:“如何?”
闻扶光眉头几不可微皱了一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灵根裂了,经脉也断了几节。伯母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宿眉卿侧目,看向抓着自己手的莫鸢。
莫鸢察觉到他的目光,对宿眉卿回以一个温柔的笑:“眉卿阿渊,娘不疼。”
宿眉卿的心蓦地抽了一下,摊开的手指也轻轻弯了一下。
“我娘曾经中过毒,这也是让她神志不清的主要原因。”林暮渊无奈解释。
兴许是林暮渊的声音于莫鸢而言十分熟悉,她把目光挪到了说话的少年身上,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林暮渊的手腕。
林暮渊就着莫鸢的手和她坐在一起:“这次多亏你俩了。”
闻扶光摇了摇头:“没事。”
就在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了连绵不断的脚步声。
闻扶光侧身,看向门外。
同一时间,宿眉卿也站了起来,几缕细如发丝的线悄无声息缠在了指尖上。
一道高大的身影直接闯进了稍显温馨的房间内。
宿眉卿的目光投向了进来的人。
来者衣着繁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人时不怒自威,眼神沉寂。
男人面上是无数岁月浅留下的痕迹,整个人光是站在那不发一言,也无端产生一股不容忽视的压力。
几乎不需要旁人提醒,宿眉卿也知道来者应该是林暮渊的父亲。
男人冷淡的目光扫过宿眉卿和闻扶光,最终落在了和莫鸢坐在一起,警惕望着自己的林暮渊身上。
“既然回来了,那就随我去处理正事。”
竟是丝毫不提三人一路上闯出来的祸。
林暮渊一愣:“什么事这么急?”
林微度拧眉,不耐道:“还能是什么,齐家来退婚了,叫你过去一趟。”
尚在屋子里的宿眉卿和闻扶光默契低着头,恨不得自己的耳朵短暂出现失聪这个情况。
“原来是这事。”林暮渊听到林微度的话,闭了闭眼,最后如释重负,“母亲她被人伤着了,现在离不开人,我今日恐怕去不了,不如等明日吧?”
林微度闻言,施舍般把自己的目光挪到了安静坐着的莫鸢身上。
他看着紧紧抓着林暮渊不放手的人,嫌弃地皱紧眉头:“你有什么资格让齐家等你一天?她这边不是有侍女吗,你给她施个灵诀让她安静待着不就成了?”
“父亲!”林暮渊拔高声音,“娘的灵根因为林澹的人,又裂了一条缝!她身上的伤很重。当务之急,就是治好我娘的伤!”
“出去一趟,你就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家主这么说话?”林微度睥睨着林暮渊,“若不是你废物,澹儿又怎么会出手。我说过了,你无法保护身边的人时,那这些人就会成为你的累赘和弱点。
齐家之前就来过几次了,今日若不把事情解决,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微度寒声道:“你觉得,林家会为了你付出代价么?”
当然不可能。
林暮渊气的脸色发白,他几度想起身,可都被莫鸢强制拦了下来。
化神期的威压无意识蔓延开,把几位年轻人禁锢在了自己可控范围之内。
莫鸢自林微度出现后,就已经陷入高强度警惕中不可自拔。
她死死抓着林暮渊的手:“别走。”
“连自己母亲的威压都破不了。”林微度轻嗤一声,“废物。”
其实,林微度若想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莫鸢的保护圈也不是不行,就是闹起来会很难看。
谁也不能保证,一位母亲彻底发起疯来,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
如今齐家人还在场,林微度并不想让外人看自己的笑话,尤其是对方还是来退婚的。
丢人一次就已经够了,连着丢两次,林微度光是想想都觉得要杀人灭口。
男人思考着,目光突然落在了宿眉卿身上。
他手一指,理所当然道:“就你了。”
闻扶光皱紧眉头,他朝前一步,把宿眉卿挡在身后的同时,默不作声捏住了一颗骰子。
宿眉卿拍了拍闻扶光的肩,与林微度对视:“林家主是什么意思?”
林微度见人不懂,脸上不加掩饰带着嫌弃之色。
果然天资低下,连话都听不懂。
“你替林暮渊,和我去见齐家人退婚。”
“这怎么行!”林暮渊错愕道,“眉卿与我不论是修为还是样貌都并不像,这不是一眼露馅吗?”
“筑基和炼气九层有什么差别?”林微度冷笑,他随意把一样东西扔到宿眉卿脚边,施舍般道,“不都是废物,你把这个戴上,先给我把婚退了要紧。”
宿眉卿按住了闻扶光蠢蠢欲动的手。
他低头,看着脚边那个简陋粗糙的面具。最后,在林暮渊震惊愤怒的目光下,弯腰捡了起来。
能看出来林微度对他们的态度已经轻蔑到了极点,这个面具甚至都不算是灵器,上面的木屑和铁丝,硌得宿眉卿手疼。
林暮渊两眼一黑,可常年被家族打压的他纵使心里怨恨至极,外表也不敢表露半分。
他若是死了,娘又该怎么办呢。
“快点吧。”林微度见宿眉卿迟迟不动,催促道,“若是齐家人打进来,我们可不会为了林暮渊得罪他们。”
闻扶光看向林微度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物,若不是搭在他腕上的手是宿眉卿,他早就甩开,然后给面前这个狗眼睛装在头顶的人一枪了。
可闻扶光并不会觉得宿眉卿是在忍气吞声,当日林暮渊也说过这样的话,宿眉卿差点就让人命丧当场。
如今林微度的话几乎是步步踩在宿眉卿最难以忍受的点上,闻扶光很难想象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场景。
“信物给我。”宿眉卿拿着面具,转身把手伸到了林暮渊面前。
“你真要去?”林暮渊蹭一下站了起来,他急得就差转圈了,“齐家人高傲自大,这么做势必惹怒他们,你这样和去死有什么分别?”
良久,林暮渊做下决定,他把手从莫鸢手里抽出来:“我去,你留下吧,你俩把我娘亲照顾好。若是……若是我日落前还未回来,你们便来琳琅园寻我。”
“我在家都是被照顾的份,你觉得我会照顾这样一个病人么?”宿眉卿挑眉,“我都不知道怎么对症下药。”
林暮渊:“……”
宿眉卿耐着性子:“把,信物,给我。”
林微度失去了耐心,他伸手凌空一点。
林暮渊砰的一声砸在了墙上,直接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宿眉卿见此瞳孔微微一缩。
林微度一掌凌空按住暴起的莫鸢,手指一勾,就强制绕过林暮渊的灵识,把信物从储物戒里拿了出来。
他随手扔到宿眉卿手里:“废话真多,现在总行了吧?”
宿眉卿看着带血的圆环玉佩,深吸一口气,明艳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
他对着林微度道:“您好威风啊。”
林微度有些疑惑。
少年启唇:“现在让我也威风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