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走远之后,这才颤巍巍拿出了传音用的银剑装饰。
“怎么了好兄弟,这时候找你爹做什么?”传音那头很是喧闹,一道声音模模糊糊从那边传过来。
弟子颤抖着声音道:“我刚刚看到,一个炼气期的年轻人,把家主拖着走……”
传音那头诡异一静,随后爆发出了剧烈的笑声。
“你修炼修傻了?”那人道,“你知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我认真的!”弟子急了,“他们往正厅去了,不信你们去看!”
待在酒馆鬼混的几人还是不信,可随后,另外几个也接到了自己朋友的传音。
内容大异小同,那个相似点就是炼气期修士闯了林府。
众人对视一眼,火速收拾东西回了林家看热闹。
奢华正厅内,林澹带着人正和齐家来退婚的人说着话。
“林二公子如今的修为,只怕快破元婴后期了吧?”坐在左边下首第一位的是个半百老者,他瞧着林澹,颇为满意,“倒是比你们家那个筑基少主好了不止一点啊。”
“齐长老过奖了。”林澹坐在老者对面,闻言谦虚道,“不过是沾了家主的光,比寻常弟子好些罢了。”
“二公子谦虚了。”齐家统共来了两位长老,如今说话的又是另外一位,他面上看着苍老,可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虽说外人不便评判林家家事,可齐家和林家交好百年,你们的事我们也算看在眼里。
要本长老说,林家主还是太仁慈了。那林暮渊烂泥扶不上墙,他竟然也能由着他坐在林家少主的位置这么久?”
“爹他自有自己的打算。”林澹面上不卑不亢,眼中却闪烁着倨傲的光,“我们做儿子的,好好修炼也就罢了。再者说,林暮渊就算如今能当少主,以后也不一定登得上家主的位置。”
先不说林微度,林家那几位太上长老就不会允许一个天赋这么低,还懦弱怕事的少主继位。
林澹半垂眼坐在红木椅上,眼底的情绪就这么被他掩盖在眼皮下。
他的脊背因为自信,而下意识挺得笔直。
“若早知如此,当日雁儿的婚事就不该如此草率定下。”齐二长老懊悔叹道,“要是结亲的对象是二公子,不知道该多登对。”
林澹有点不好意思:“二长老过誉了,雁儿只是把我当哥哥看,一切都还早呢。”
“奇怪。”大长老喝了几口茶,“怎么林暮渊这小子还没来,你爹不是亲自去喊了么?”
林澹也觉得有点奇怪:“或许是和少主带回来的客人说话耽搁了吧?”
说话间,一道剑光突然劈到了正厅的大门外。
惊得屋内说话的人直接站了起来。
“什么人竟然敢闯到正厅来。”林澹快速反应过来,他拿着剑快步往门外走去。
青年看到大门边,头顶突然一黑。
林澹来不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挥袖便想将其击退。
可自己的攻击刚一接触到砸过来的东西,竟然没有伤及分毫。
林澹:“!”
他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砸过来的东西力道不轻,直接连带着林澹一起滚进屋内,把好几把价值连城的红木椅毁得一干二净。
齐家之人早在林澹出去前就早已防备,所以身上除了沾了点木屑,便再无其他事。
两人立在不远处,朝着林澹的方向过去。
待看清砸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后,不由大惊失色。
“林家主?!”
被当成垫子的林澹五脏六腑都震得不轻,他闻言顿时什么也顾不得,转而看着自己身上的人,颤声唤了一声:“爹?”
“能把你伤成这样,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齐大长老惊道。
在齐家的人惊讶间,他们身后传来一阵好听的环佩叮当声。
几人循声望去,便见一位似桃李惊艳的少年人拿着一把玄色细剑走过来。
他一撩缙色衣摆,慢条斯理踏过正厅的门槛,进了屋子。
众人的目光,便这么落在了宿眉卿身上。
少年眉似远山眼似秋水,窄袖宽袍。
那一身明艳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倒不显得人娇气,反而将人衬得好似人间桃李花。
而他手里那把剑通体呈深黑色,犹如深不见底的水渊,银制剑柄雕刻着山水松木,泛着淡淡的青色,给人一种微弱生机的感觉。
齐家的人只肖这一眼,便知这把灵剑绝非俗物。
那到底是什么品级?地级?天级?还是可遇不可求的……仙级?
哪能操控这样高级的灵剑,想必这位主人修为更是出类拔萃。
齐大长老神情严肃,他赶忙认真朝宿眉卿看去——
大长老看完之后没忍住,不可置信高声道:“居然只是个炼气?!”
什么?炼气?!
大长老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不管是屋内的人,还是躲在屋外的人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林澹才把林微度扶起来,闻言唇角微抽:“怎么可能,您看错了吧?”
能把林微度打成这样,撇去灵剑这种外界因素。再怎么样,这人的修为也不可能炼气吧?
何况这种一看品级就很高的灵剑,怎么可能受炼气期的驱使,灵气光是把它召唤出来都够呛。
齐大长老也怀疑是自己眼神出了问题,他看了眼身边的二长老。
二长老认真看过去,最终神色古怪道:“确实是个炼气,毋庸置疑。”
林澹:“?”他没忍住,看了眼身边浑身狼狈的林微度。
“没想到啊。”齐大长老看着林微度,皮笑肉不笑,“堂堂解恨州第一世家的家主,也要败在一个炼气小儿手上的一天。”
齐家人的嘲讽让林微度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他阴恻恻看了眼站在一边的两人位,冷笑一声。
“谁是齐家的人?”宿眉卿没心思听这帮死老头斗嘴,他站在门口提着剑,冷冷望着屋内的人。
“长老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二长老自从得知了宿眉卿的修为,便再无好脸色,“一边待着去。”
老者话音一落,一道剑光便贴着他的鼻尖落在了他身前。
剑光寒气逼人,把最坚硬的地板都劈出了一条缝。缝隙间,隐约还能看见跳动的零碎剑光。
剑光钻进从裂缝间不断扩展,最终整块石板都碎了。
二长老一阵纳罕,他愤怒抬头:“你!”
宿眉卿浅浅一笑:“你不让我插嘴,那我的剑可就插过来了。”
二长老闻言笑了一声,显然没把宿眉卿的话放在眼里。
一个炼气期,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谁知,他身边的大长老反而按住了他。
老者清了清嗓子:“我们便是齐家的人,你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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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眉卿把带血的玉佩扔给了说话的大长老。
少年漫不经心道:“你们不是来退婚的么?信物我已经带到了,从此你们家小姐和林暮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这……”大长老接住玉佩后定睛一看,发现正是定亲的那一枚,他胡子一翘,“这东西怎么在你身上,这不是胡闹么!”
宿眉卿扫了眼林微度,唇角几不可微勾了一下:“那你要问问林大家主了,他叫我来的。”
少年说着,把刚刚那张做工粗糙异常的面具扔到大厅中央。
“抱歉啊林家主。”宿眉卿毫无诚意道歉,“我的脸比较金贵,受不住如此粗糙独特的面具。下次要还想让我帮着退亲,记得准备点好的。你还得谢谢齐家长老嘞,若非人家大度,现在你哪里还能安稳坐在红木椅上喝茶?”
才从林澹手里接过茶杯的男人手一抖,他看向宿眉卿的眼神锐利如刀,恨不得把少年当场剐了。
“你是林暮渊带回来的客人吧?”林澹出声,“你与林家无冤无仇,怎会说出这些话?齐家与林家世代交好,暮渊实在是太果断了。”
宿眉卿听完抱着剑,兴致盎然看着林澹:“你就是那个林二公子吧?”
林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他站出来一步:“真是在下……”
话音未落,一张符纸便啪一声贴在了青年身上。
林澹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人就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带着砸在了首座后的墙上。
宿眉卿:“现在知道是谁果断了吗?”
少年说完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趁着齐家的人还未发难直接出了门。
临了,还不忘坑一把林微度:“这亲我除了没有戴面具,其他我可是按照家主您的吩咐做的,不用感谢我。”
林微度手里的茶杯被他摔在了地上,他气得双眼发红:“我何时!”让你这么做了?
齐家的人早已经听不进男人后半段话了。
“好啊。”大长老气笑了,他拿着玉佩,直接坐在另外一把未遭毒手的椅子上,“林家主,你给老夫解释解释,怎么挑了这么个人来退亲?我们齐家,就这么让你看不上吗?”
林微度额角起了冷汗:“那自然不可能。这件事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二长老拍桌:“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还能是什么样?!你随意找人替林暮渊退亲,还把信物这般草率的对待,他一个外人,难道和我齐家有仇不成?”
林微度闭了闭眼:“自然不能……”
“我不管,你们林家今日不给我们一个解释,那就别怪我们把今天的事宣扬出去了……”
齐二长老的声音远远飘进宿眉卿耳朵里,让他本就不爽的心情总算好转几分。
他无视掉四周隐约的打量,把手里的灵剑一收。
心头这口气出了,宿眉卿终于有了时间看自己缠在左手上的金线。
“没想到合体期居然有这样的实力……”宿眉卿摸了摸在自己掌心缠了几圈,已经半废的武器,“还是我低估了,不然也不会废掉一条金线。”
金线是用特殊材料融进镯子里的,虽然最后断掉的线接上了,可却没办法接进其他金线里,和镯子融为一体了。
现在就成了一根游离于群体外的,看着比较贵气的装饰品。
能补线的东西宿眉卿并没有带来,他也只能好生把金线保存着,等回去了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