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我们已经往大梁走了几天了,你确定庞涓一定会从韩国撤军?”田忌担忧地问道。
孙膑点了点头,“国都被围,哪有不撤军的道理?”
“我是担心,庞涓在桂陵就吃过一次亏,不会再上当了。”
“他一向自以为是,一定会。”
“就算庞涓率大军回来,我们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到时候救不了韩国,再把我们搭进去,可怎么办?”
“庞涓一向不把齐国军队放在眼里,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他这一点。他听说齐国军队攻打大梁,一定会赶回来,想要迅速消灭我们,我们可以先派一支军队在他回师的路上与他交战,佯败溃逃,再在行军路上每日减少军灶的数量,他若看到,就会以为齐国军队怯懦,逃兵过半,必定丢掉辎重,率精锐部队日夜轻装急行,想要一举将我们打败。我看过地形了,马陵附近有一条山谷,道路狭窄,一旦进入就没有退路,我们可以把庞涓带领的精锐部队引入这条山谷,再在山谷里埋下伏兵,到时候,以我们养精蓄锐之师对他奔波疲惫之旅,岂有不胜的道理?”
“好,好啊!”田忌拊掌道,“孙先生,你的计策太妙了!我这就传令全军,按照你的计策行事!”
身穿铠甲的庞涓站在战车上。
“元帅!”士兵快步跑来,“前方发现了齐国军队的军灶!”
“有多少?”
“大约有三万。”
庞涓不禁笑出了声,“我早知道齐国军队怯懦,没想到竟无能至此!先是不自量力地来挑衅我们,被我们打得落荒而逃,如今才过了三天,齐国的军灶就从十万减到三万了,照这样下去,孙膑就是有千条妙计,也不中用了!”他对身旁的将领们一挥手,“选出五万精锐部队,跟着我轻装急行,准备迎击齐国军队,你们几个带着剩余的大军和辎重,跟在后面断后!”
“是!”将领们齐刷刷地说道。
夜晚,马陵。
庞涓带着魏国的精锐部队,悄无声息地行进在山谷中。
“元帅,前方有一棵大树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庞涓边走边嗤笑一声,“孙膑真是无计可施了,竟然用这样低级的手段阻止我们行军。你告诉前面的士兵,把树搬开,继续前进!”
“元帅,树上好像有字!”一旁的士兵突然说道。
“什么字?”庞涓紧走几步上前,点燃火把,照着树干。
“庞涓死于此树下——”
漫天的箭雨,如破竹之势,从两旁的山上落了下来。
熹微的晨光中,士兵搀扶着孙膑,慢慢走到了山谷的一处洼地。
庞涓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身中数箭,佩剑深深地插在腹部。孙膑俯下身,小心地擦干净庞涓脸上的血迹。
结束了…
可是,真的结束了吗…
说不清为什么,这几日,他一直有些不安的预感。
指挥千军万马的将领是不能动摇的,他反复告诫自己。
可是预感,却不减分毫,直到这尘埃落定的一刻,仍在,只是如今,又多了些空茫。
结束了,那个他曾视作兄弟的人,那个曾企图将他置于死地的人,那个改写了他一生命运的人,终于死在了这场对决之中。
所以,他到底在不安什么?
是不是因为,他的前半生,也随着漫天的箭矢,死在了这场战役之中?
夜晚,田忌和孙膑坐在驿站中。
“今天好好休整一晚,明天我们就到临淄了。这次,我们在马陵大败魏军,擒了魏国太子申又杀了魏国主帅庞涓,全歼了魏国精锐部队,等我们回去,大王一定会奖赏我们的。”田忌高兴地说道。
孙膑不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田忌看了看他,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庞涓的尸首已经被送回魏国了,兄弟一场,你已经仁至义尽,不用再自责了。”
“我不是为了庞涓。”孙膑抬眼看着田忌,“田将军,你想做一番大事吗?”
田忌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田将军,我们为了取胜曾多次不听从大王的命令,虽然大王没说过什么,但是心里总会有些芥蒂,再说,此时你战功赫赫,难免有功高盖主之嫌,大王很可能对你已有了猜忌,只是为了战胜魏国一直隐忍不发。经此一役,魏国元气大伤,齐国称霸指日可待,大王不会那么需要我们了,说不定等我们回去,就会找个合适的机会降罪于你。田将军若想自保,不如不要解除武装返回齐国,而是带领军队,直冲临淄的雍门,入宫,清君侧。如此,齐国的大权就可以由将军掌握决定,而大王也不敢对将军轻举妄动了。”
田忌正色道:“我既然是大王的臣子,就一定要忠于大王,谋逆之事,我断断不会去做。你放心,大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会降罪于有功之臣。就算大王真的对我有了猜忌,我交出兵权告老还乡就是了,如今我已有了战功,大王想必不会不允。”
田忌和孙膑的马车停在了将军府外,田忌先下了车,侍卫扶着孙膑随后下了马车。
一队侍卫打扮的人突然跑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是谁?”田忌迅速抽出佩剑。
“奉大王的命令,将孙膑废除军衔,送入地牢!”
“休想!”田忌和身边的几位随从挥剑砍向侍卫,却瞬间被牢牢制住。为首的一名侍卫走到他们的面前。
“田将军,大王的指令,小人不敢违抗,还请你不要插手。”
“满口胡言!大王怎会如此对待孙军师!”田忌拼命想要挣脱身后侍卫的桎梏,冲着将军府中喊道:“来人!”
“田将军,别白费力气了。”为首的侍卫冷冷地说道,“你府中的人早已被换成了大王的人,没有人会来帮你的。”
趁田忌愣怔之际,侍卫转头,命令道:“带走!”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孙膑绑了起来,推着他跌跌撞撞地向王宫方向走去。
“孙先生!”田忌目眦尽裂地嘶吼着,“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
孙膑转头,脸色苍白地喊道:“田将军,保重自己!”
阴暗的地牢中,孙膑靠着墙坐着。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日了,地牢没有窗户,只有无边的黑,混着令人窒息的霉味,将他牢牢地包围。
他咬着牙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双腿受不住潮气,早已疼得站不起来了。连绵不断的抽痛,仿佛要将他拉回魏国的那段非人的岁月。他叹了口气,松了手劲,歪斜地倚靠着墙。
罢了,困在这方寸之地,能不能走动,又有什么区别。
他看着眼前寂静无声的黑暗,恍惚中,却看到从前的一幕幕闪过。
庞涓…
田将军…
禽滑…
还有,钟离姑娘…
每次回忆,最后总会看到钟离姑娘的模样,一双清澈的泪眼,看着他,看着他…
“先生,但愿你永远也不会后悔你今日的抉择…”
原来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牢房的木门突然发出沉重的声响,片刻后,狱卒走了进来。
“孙先生,大王下旨,接你出去。”
“去哪?”孙膑下意识地问道。
“大王的旨意,小人不敢随意揣测。孙先生,请吧。”
宫墙后面的一片空地上。
“大王让臣妾来此见您,不知有何事?”钟离春走到齐宣王面前,浅施一礼。
齐宣王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突然低吼道:“跪下!”
钟离春微微一怔,随即毫不退让地怒视着齐宣王,“臣妾无错,为何要跪!”
“你无错?”齐宣王狞笑着逼近钟离春,“你干涉朝政,抢夺军功,还与孙军师不清不楚,寡人甚至不确定你腹中之子是不是寡人的血脉!从前寡人为了齐国的霸业,只好隐忍不发,如今,寡人实在无需再忍,便是要和你算总账!”他对着钟离春身后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立刻走上了,抓住钟离春的肩往下按,“跪下!!”
钟离春一把甩脱了侍卫,“臣妾批阅奏折,提拔大臣,桩桩件件都得到了大王的允许,杀了公子郊师,为齐国平定了内乱,是为大王着想,至于和孙军师,更是莫须有的罪名,齐国如今刚刚战胜魏国,大王就急于兔死狗烹,滥杀功臣,天下贤士,还会有谁再来追随大王?大王身为一国之君,就是如此治理国家的?莫不是想要齐国的霸业断送在你的手里!”
“放肆!”齐宣王双眼喷火,抬手就要打她,被钟离春一把钳住了手腕,齐宣王身边的卫士立刻冲了过来。
“给寡人制住这个毒妇!”齐宣王大吼道。
钟离春几下将卫士打倒在地,“我看谁敢!”
齐宣王身边的卫士们一时间被震住,踟蹰着不敢上前。
齐宣王退后一步,活动了一下手腕,冷笑了一声,“好啊,既然王后说,为寡人着想,寡人就给你一个证明你忠心的机会。”他指了指宫墙边的一座简陋的偏殿,“王后与孙军师的事,虽然王后多番申辩,寡人也不得不存疑。如今,寡人叫人擒了孙军师来,就住在这座偏殿里。王后若进去将他杀掉,寡人就信了你们的清白,信了你腹中是寡人的血脉,也信了你的忠心。”
“臣妾与孙军师清白如水,对大王忠心耿耿,皆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臣妾有何可证!”钟离春毫不让步地瞪着齐宣王。
“忠心耿耿?谁能挖出你的心来看一看!”齐宣王冷笑道,“既然王后不肯杀孙军师,那寡人只能使点手段了。带上来!”
一辆木车被推了过来,木车上,钟离秋被几个壮汉压着,五花大绑地跪在车上,一名壮汉的剑正抵在她的脖颈处。
“秋!”钟离春踉跄了一步,失声叫道。
“姐姐…”钟离秋满脸泪痕,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救我…”
钟离春迅速向木车冲了过去,几名侍卫拔出剑,挡在了她的面前。木车上壮汉的剑动了动,一缕血线从钟离秋的脖子上流了下来。
“王后,若你再往前一步,这位壮士的剑立刻就会割断你妹妹的喉管。” 齐宣王狞笑地俯视着钟离春。
“臣妾的妹妹何错之有!”钟离春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寡人当然知道你妹妹是无辜的。”齐宣王冷冷地说道,“只是,若不拿你妹妹做文章,怕是王后要嚣张得忘了自己还有软肋了。今日若王后不杀孙军师,寡人就立刻杀了你妹妹,但若王后乖乖地杀了孙军师,寡人立刻就放了她,你妹妹能否活命,全看王后,王后,你自己选一样吧。”
“姐姐…不…”钟离秋拼命挣扎,鲜血顺着她的衣服一滴滴流了下来。
钟离春垂下肩,许久,她轻轻点了点头,接过齐宣王递来的剑,向着偏殿走去。
“姐姐!!!”钟离秋对着钟离春的背影,沙哑地嘶吼着。
钟离春没有回头。
惨白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地上,却化作了一片灰色的光影。
钟离春从偏殿中走了出来,将沾着鲜血的铜剑交给齐宣王。
“进去看看。”齐宣王对身边的侍卫一挥手。侍卫拱手称是,走进了偏殿,片刻后,走了出来。
“回禀大王,孙军师被剑刺入心口,已气绝身亡。”
“好!”齐宣王大笑起来,转头对木车上的人说道,“放了钟离秋。”
壮汉将利剑从钟离秋的脖颈上拿了下来,给她松了绑。
“秋!!!”钟离春扑过去,接住从木车上软软地倒下来的钟离秋。钟离秋已说不出话,瘫软地倒在了钟离春的怀里。
“王后。”齐宣王走到钟离春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寡人说话算话,既然如此,寡人对王后的忠心不再存疑。王后替寡人杀了叛臣,有功,寡人会重重地赏赐你的。”
钟离春紧紧抱着钟离秋,脸色苍白,开口时,语气却出奇地平静。
“大王,赏赐就不必了,只是臣妾有个要求,妹妹此番受惊不小,臣妾可否陪妹妹去封地住几日?”
“那是自然,王后高兴就好。”齐宣王放缓了语气,“只是,王后千万别忘了,魏国在马陵一战后,宣布与齐国永世交好,十日后,魏王就会亲自前来齐国结盟,王后到时候一定要回来,这样的大场合,寡人和王后必须同时在场,才显齐国威严。”
“是,臣妾明白。臣妾还有一请求,田将军是马陵一战的主将,如今却被幽禁于府中,可若与魏国结盟时,主将不在场,不仅有损齐国颜面,也会让大王遭天下人非议,大王不如在结盟前暂时放田将军出来,到结盟之后再处置他,如何?”
“既然王后为他求情了,寡人就网开一面,暂时饶他不死。”齐宣王点了点头,“王后还有什么要求吗?”
钟离春轻轻摇了摇头,“大王,那臣妾就带妹妹回封地了。”
“好。”齐宣王执起钟离春的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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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
“寡人会吩咐医师,好生照看你,直至你平安产子,你的儿子,会是寡人名正言顺的太子。从今以后,寡人必定好好待你,寡人会让全天下知道,你是寡人最宠爱的女人,是当之无愧的王后。”
钟离春垂眸不语,齐宣王握了握她的手,带着侍卫往远处走去。
钟离秋挣扎了几下,眼神涣散地昏倒在了钟离春的肩上。倒下的一瞬,钟离春听到了一声耳语。
“姐姐,别放过他!”
封地,钟离秋住处的里屋。
“疼吗?”钟离春小心地给钟离秋包扎着伤口。
钟离秋躺在榻上,面如死灰,大睁着眼一言不发。钟离春叹了口气,给她盖好了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钟离姑娘,我们怎么安排?”等在堂屋的阿力迎了上来。
钟离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先去将军府,把这封信交给田忌将军,将军府中的侍卫有我们自己人,他会接应你的。以后几天,我们也会通过他与田将军联系。悄悄的,别惊动了人。”
“明白了。”阿力把信揣进怀里,“到那天,钟离姑娘打算怎么办?”
“你带着兄弟们,埋伏在从大梁到临淄的必经之路上,等到魏王的车马经过,立刻出击…”
“可是,临淄城中只有钟离姑娘一人,太危险了!你现在有孕在身,不方便,我还是留几个人帮你吧!”
“放心吧,临淄这边我自有分寸。”钟离春拍了拍阿力的肩,“你们的人不多,必须集中起来对付魏王,千万不能有闪失,我会派信得过的宫人在宫墙边接应你们,有什么消息,立刻派人来向我报告!”
“是!”
十日后,齐宣王的宫中。
“王后。”齐宣王走向钟离春,“今日是结盟的大日子,王后穿这一身未免太素净了点,不如换上你进宫时的那套礼服合适。”
钟离春温柔笑道:“结盟的主角是大王,臣妾不愿穿得太富丽堂皇,以免喧宾夺主,何况,臣妾衣着素净,才能让百姓看到,大王与百姓同甘共苦,连王后也勤俭克己,再与一向骄奢淫逸的魏王作对比,大王会更得民心。”
“好啊,”齐宣王连连点头,牵起钟离春的手,“王后贤惠,思虑周全,不愧为寡人最宠爱的女人,来,快随寡人来吧。”
齐宣王和钟离春牵手向宫外走去。
端着水盆的阿芷迎面走来,见到二人,赶忙退到一旁,从钟离春的身侧走过去,衣袖轻轻地拂过了钟离春的衣带。
路过正殿时,钟离春突然停了下来。
“大王,臣妾身体有些不适…”
齐宣王转身靠近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你的胎有什么不妥…”
说时迟那时快,钟离春从衣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向齐宣王刺去,齐宣王赶忙闪躲,匕首刺入了他的左臂。
“放肆!”齐宣王怒吼道,“来人!”
声音在空荡荡的宫中回响,没有任何回应。
“来人?”钟离春冷笑了一声,“侍卫早就被臣妾遣走了,大王,息怒。”
“你这个毒妇,寡人杀了你!”齐宣王吼叫着向钟离春扑了过去,钟离春轻盈地一闪身,齐宣王扑了个空,摔倒在地。
“大王,别白费力了。”钟离春漫不经心地踢了齐宣王一脚,“你夜夜笙歌,寻欢作乐,丝毫不加节制,身子早就虚透了,就算臣妾有孕,你也不是臣妾的对手。”
齐宣王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再次向钟离春扑去,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田忌带着一大队士兵,冲进了正殿,将齐宣王围在了中间。士兵们拿着剑,一点一点地缩小着包围圈…
“反了,都反了!”齐宣王怒不可遏,“田忌!你身为齐国大将军,却做如此谋逆之事,先王在祖庙里都看着你呢,你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田忌如悲鸣般笑了一声,“报应都是以后的事,微臣眼见孙军师枉死,若是再不动手,只怕连眼下的性命都保不住了,又何惧报应!”
“放肆!你口口声声为叛臣说话,颠倒黑白,传寡人的旨意,即刻斩首,你们一个也活不成!”齐宣王对着四周不住地呼喊道,“来人!来人呐!侍卫,护驾!”
“大王,没用的。”田忌缓缓地说道,“侍卫都被微臣的士兵砍死了,如今王宫内外都是微臣的人,大王出不去了。”
士兵们只是步步向他逼近,没有人理会他,齐宣王情急之下,又喊道:“魏王即刻就到,你们杀了寡人,谁与魏国结盟?”
田忌还没来得及开口,钟离春一步走到了军队前面。
“大王不理朝政已久,国事皆由我处理。从今往后,你们自可听我指挥行事。若有谁不满,可上前与我一决高下,若赢了,我自愿拱手让位。”
齐宣王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真是天助寡人!你们这些糊涂东西,扶持女人上位,违背天理,如何能成事?魏国也必不会跟一个女人结盟…”
“让开。”钟离春开口道。
士兵们让开一条路,只留下两个士兵在背后擒着齐宣王。
“进来吧。”钟离春又对着宫门外说道。
片刻后,阿力带着几名男子拖着一个木桶走了进来。齐宣王只伸头看了一眼,脸色便一瞬间惨白了下去,几乎摔倒在地。
木桶里装的,是一个人,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全身都是血洞、被拦腰折成两半塞进木桶的人,只有血淋淋的头上戴着的冠才能看出,这便是曾经的魏惠王。
钟离春回头,微笑着看向齐宣王,“魏国不愿与我结盟?巧得很,我也不愿与魏国结盟。既如此,这无用之人,又何必留着?”
齐宣王终于撑不住了,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王后,从前的事,都是寡人对不住你,寡人知错了,寡人以后一定好好待你…”齐宣王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拉钟离春的手,“王后,你放了寡人,寡人可以既往不咎…不,寡人跟你保证,厚葬孙军师,恢复他的军衔,再吩咐史官为他歌功颂德,让他青史留名…王后,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放了寡人,咱们从今以后好好过日子,寡人会让你的孩子做太子,你想要什么,寡人都给你…”
话音未落,钟离春挥了挥手,一瞬间,数十支长剑同时刺入了齐宣王的身体。血肉和尘土飞起,溅在钟离春的脸上。她勾了勾唇。
“真巧,我要的,大王现在就能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