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陈清野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
但唇上柔软芬芳的触感犹如有实体,从口腔到咽喉,再一路烫到心脏里。
心脏敲击鼓膜,将眼前的画面震得几近模糊。
“嗯。”陈清野撇开脸,眼睛莫名有些酸涩,他垂下眼睛,声音低哑地补充,“下不为例。”
岑舒贤笑眯眯地答:“知道了。”
他伸手,修长的指节张开,是邀请她牵他手的动作:“外面冷,回车上再说。”
很简单的信号。
连岑舒贤都没有预料到。
……陈清野就这么被哄好了?
重拿轻放。
意外地比那些看上去好说话的人更好拿捏。
-
他们回到那辆外形极其嚣张的布加迪威龙上。
岑舒贤把魏彦峥遇到的事大概和陈清野说了一下。
说完后,她看着陈清野,眨眨眼睛:“你要亲自过去处理吗?”
最好不要。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魏彦峥介绍陈清野。
要是魏彦峥知道他是她男朋友,后面可能会比较难上套。
陈清野懒散地倚靠着椅背,半侧着身看她,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你想过去?”
“那个……”岑舒贤犹豫着。
“想都别想。”
陈清野突然压低身子靠过来。
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后颈,那张在昏暗车内五官依旧锐利分明的脸在她视网膜里骤然放大,唇瓣被重重压住。
陈清野比她先闭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浓密的阴影。
表情像是认真地很动情。
毫无章法的节奏,细密的啄吻,时轻时重,让岑舒贤莫名想到往人怀里硬拱的小狗。
有点生涩,但又莫名让人心跳加快。
吻了一下又一下。
很难解释为什么只是唇与唇的触碰就能让人感到快乐、兴奋、感动或者其他情绪。如果对方是个惊天动地的大帅哥,那么刺激还可以翻倍。
岑舒贤抬起一只手去抱陈清野的腰,仰头回应他的吻。
陈清野僵了一下,连带唇上的动作也停了一下。
然后。
她明显感觉到陈清野更来劲了。
苦橘和海盐浓烈的香气几乎将她淹没,她头都仰累了,陈清野还没吻烦,一下又一下,就像找到一块最喜欢吃的糖,含了又含,抿了又抿。
时间流淌得缓慢,她第一次品清楚陈清野身上香水的后调。
一种很清新又温柔的开心果甜香。
又过了一会儿,岑舒贤仰着僵硬的脖子,盯着陈清野颤动的睫毛。
不是,哥。
你还没亲够啊。
魏彦峥可能已经被讹了一大笔钱正在街边痛哭流涕了。
她收回放在陈清野腰上的手,去推他的胸膛。
推一下,推两下。
还把唇瓣抿紧,什么也不回应了。
陈清野终于停下动作。
车窗外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他慢慢抬起睫毛,那双平日里清黑又傲气的眼似乎多了几分潋滟的水光,像某种危险的漩涡。
他没直起身,呼吸轻轻拂在她脸上,让她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神里被打断的哀怨:“嗯?”
“……”岑舒贤在心里叹了口气,“再亲我朋友都用不上我帮忙了。”
“哦。”陈清野直起身,拿出手机,“我让贺樾去处理。”
她意外地看着他。
“载你去见别的男人。”陈清野给贺樾发完语音,凉凉地掀起眼皮,“你想都别想。”
“他什么身份,值得我亲自去。”
-
魏彦峥的事后面处理的很顺利。
毕竟是陈清野出马,要论在芝城的牌面,还没几个人大得过海联董事长家的独生子。
魏彦峥对岑舒贤感恩戴德,几次在微信上约她吃饭见一面。
但都被岑舒贤婉拒了。
主要是。
陈清野实在太黏人了。
黏人到岑舒贤觉得这是第一次谈恋爱带来的强烈新鲜感,但她回想自己的初恋,她好像也没有这样过。
她只能归咎于陈清野母胎单身太久,对此难以抗拒上。
除了两个系不同的上课时间,陈清野几乎都在围着她打转。
上下课的路上,吃饭,去上班,去医院看外婆。
陈清野就像海绵里的水,每个空都有他,但岑舒贤努力挤也挤不出来。
有一天,陈清野甚至想看她的手机。
岑舒贤第一次微张着嘴,怔住了:“啊?”
陈清野捏着他手上的黑色iPhone16promax转了一圈,表情理直气壮:“我的也给你查,很公平。”
不是,谁要查你的手机啊。
她已经在脑海里飞速思考陈清野看到她微信时脸冒绿光的反应,以及她可能的应对了。
比如——
“竟然被你发现了,要是你不查我手机就好了。”
“这是我的隐私,心疼我自己。”
不过最后陈清野嗤笑了一声:“逗你玩的。”他捏着手指,骨节脆响,“我才没那么无聊。”
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又俯过身跟她接吻。
像找到玩具一样,捏她脖子,捏她耳朵,绕她的头发。
仿佛接吻是全天下最有聊的事。
一下一下亲了好久,岑舒贤有些烦不胜烦。
结束时,她认真地扎他心:“陈清野,你的吻技好差。”
陈清野垂着眼睛盯了她一会儿。
然后噗嗤笑了。
她一脸疑惑:“你笑什么?”
“你说这话的时候,嘴巴肿肿的,特别可爱。”
“……”
陈清野凑近了一点,嘴唇离她鼻尖很近,说话时有翕动的气流:“你哪个前男友吻技好?”
岑舒贤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要去拜师?”
“我看能不能让他失忆。”陈清野又握着拳捏了捏手指,指节嘎吱作响。岑舒贤刚想说话,陈清野的视线就移过来跟她对上,清黑的瞳里像有一缕幽幽的火苗,“多亲亲就技术好了。”
然后又是,这样那样辗转反侧的前奏。
他的舌尖侵略性地来寻她的,青涩又汹涌。
像少年人的感情。
结束的时候岑舒贤“啊”了一声,然后捂着唇角,有些无语:“陈清野,你是属狗的吗。”
他掀了下眼皮:“不好意思,没人教过我。”
岑舒贤蓦然有些怀疑。
陈清野这样的是怎么忍住十几年不谈恋爱的?
-
十月的第三周,岑舒贤的外婆做完了心脏手术。
手术结束后还要住院观察三天。
最后一天,岑舒贤来接外婆出院,走出电梯却碰上了魏倧。
魏倧一如既往地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女孩子家家,穿得妖妖道道,像什么样子。”
岑舒贤敌意地打量他:“你来干什么?”
“连人都不会叫?你.妈把你带的真没礼貌。”魏倧皱着眉,“你姥姥拿着我公司的股份,说什么也不肯交出来。真是的,一个老太婆又什么都不懂,我给她折成现金不是更方便吗?你去劝劝她。”
她面无表情:“不要随地大小爹,我现在不姓魏了。”
“你……”
没等魏倧说出什么,岑舒贤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岑舒贤走进病房,外婆正背对着她坐在床上。
灿烂的日光里,那道佝偻的背影却显得格外瘦小和单薄。
她鼻子一酸。
“外婆。”岑舒贤一边轻声唤道,一边绕过去看了下床头柜的暖壶。
外婆伸手握住她的手:“舒舒啊。”
她注意到外婆的情绪有些不对:“魏倧跟你说什么难听的了吗?你别把他说的放心上。”
岑舒贤被外婆拉到身边坐下,温暖粗糙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魏倧和我说……”外婆迟疑了一下,“说了你的事。”
“我?我的什么事?”
“他说……你高中那会儿就老是因为谈恋爱让班主任给他打电话。还有,他手底下有人的孩子和你在同一所大学,说你出了名的水性杨花,私生活混乱……”
“……”
岑舒贤没有说话。
空气中有微小的灰尘在阳光里起舞。
“但我是不信他这么说你的。”外婆握紧她的手,忍不住咳了几声,“我知道,你.妈走得早,你爸又是那样,你肯定很难受……你想找个爱你的人,有什么不对?”
“外婆……”岑舒贤如鲠在喉。
她想说。
外婆,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在寻找任何爱,她只是恨,只是不甘心。
恨魏倧那年狠狠甩开她妈妈,以一副鄙夷和恩赐的态度说“所有男人都是这样,怎么只有你大惊小怪”。
不甘心这世上有多少词来粉饰男人的用情不专,诸如“风流倜傥”“花花公子”“浪子回头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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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
那她作为女人,又凭什么不可以。
“外婆也不想你重蹈你.妈妈的覆辙。”外婆恳切地看着她,“舒舒,外婆知道……找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不容易,他们不值得,是他们的错。你擦亮眼睛,没什么不对……”
她不想让外婆伤心。
如果外婆知道她早就是恨和恶的傀儡,一定会很伤心。
“嗯。”岑舒贤勉强地弯了弯唇角,头靠在外婆肩膀上,“找不到我就和外婆相依为命一辈子。”
“外婆希望你能找到喔。”外婆轻轻拍着她手,“说不定就是现在的这个呢。”
她的心莫名漏跳一拍,像厄运临头的慌神。
“对了,还有件事外婆得和你商量一下。我老了,也不太懂这些。我打算把魏倧公司的股份换成现金给你,要不然你欠着你男朋友一大笔钱,总比人家矮一头。”
外婆的目光很温暖,岑舒贤却有种被烫到的感觉,她撇开脸:“没事的,外婆。这部分股份是妈妈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我想留下来。”
她绝对不可能让魏倧如愿。
至于陈清野那边。
爱得多的人才是感情里低人一等的那个,她一直深以为然。
“那外婆听你的。”
“嗯。”
外婆叹了口气,担忧的目光像是看穿了她:“舒舒,外婆是过来人……你妈妈走的时候,我也恨魏倧。但是,恨比爱还要辛苦。你还年轻,不要让恨拖累你。”
她眼眶一热。
“外婆也想开了,什么嫁不嫁人的,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就算外婆陪不了你多久,我们舒舒这么厉害,也能照顾好自己。”
岑舒贤埋着头,把眼泪擦在外婆的花衬衫上:“外婆做完了手术,一定能长命百岁。”
-
把外婆接出院后的周末,岑舒贤约陈清野去了横山寺。
她觉得陈清野那辆布加迪威龙开上山的话会过分引人注目,不是很合时宜,就让陈清野停在了山脚下。
从山脚到观音宝殿还有几千级台阶。
岑舒贤和陈清野十指交握着往上走,山风携着秋意吹过来,有一点微凉。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前面。
陈清野突然说了句什么。
岑舒贤没反应过来:“嗯?”
陈清野重复:“累了吗?”
他这么问反而提醒了她,觉得小腿已经有些酸软。
她回头看陈清野,还是一副气人的老神在在模样,仿佛根本没爬了十几分钟山一样。
毕竟人家从小就在帆船训练了。
在国内还算小众的爱好,既烧钱,也要父母有耐心。
岑舒贤出神不说话,陈清野以为她是累成这样的,头低下了一点儿:“我背你上去吧?”
她一下笑了:“不要,我看都是结婚的时候新郎才背新娘呢。”
而且她要是来为外婆祈福的,还是自己逐阶爬上去更有诚意些。
“……”
陈清野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坚硬分明的骨节在她的指间很有存在感。
她突然问:“陈清野,你父母是不是很爱你?”
他瞥了她一眼,像是意外她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还好。”
她想,能让陈清野给出这种评价就是很不错的意思了。
家庭美满的小孩,能承受痛苦的阈值会更高吧。
幸福的家庭永远是对方的后盾,是源源不断的支持来源。
所以陈清野的傲气和散漫才会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那样。
一路终于走到观音宝殿。
陈清野买了香递到岑舒贤手里:“别被掉下来的香灰烫着。”
他妈妈信基督,虽然陈清野不信教,但是也没有跟着岑舒贤进殿里。
主殿中间是释迦摩尼,佛祖表情慈悲怜悯,仿佛垂目看过世间一切苦难。
岑舒贤捧着香,望着面前的佛像。
“我听说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也听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是真的吗?”她轻不可闻地说,“如果是真的,我放下仇恨,就能脱胎换骨吗?”
“我没有别的所求,只希望外婆能够平安健康。只要外婆好好的,我愿意……不再让自己因为恨变成一个很坏的人。”
岑舒贤敬完香后回头,隔着古刹的重重树影,宝鼎香火浮动,模糊了上方的空气,她却正对上了陈清野的眼神。
她意识到,他一直在看着她。
可是……她是个很坏很坏的人。
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