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山尴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近视镜,呆呆地道:
“对,对不起,我刚才没控制好!”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没娶过媳妇,这是第一次,下次就好了!”
他其实想说,自己骑自行车没带过人,所以不熟悉。
只是,因为着急、害怕加慌乱,说的颠三倒四!
姜玲瞪圆了眼睛,吸了口气压抑下汹涌的怒气:
“算了,起来,我们赶紧走!”
谢青山答应一声,急忙将自行车扶起来。
姜玲跳上去,走了没几步,哐当,自行车又倒了。
这一次姜玲看明白了:“你的腿是摆设吗?你怎么不蹬车啊!”
谢青山垂着头低声道:“我,我蹬不动,没力气!”
打从下乡至今,他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每天还要干那么多的活,哪里受得了啊!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谢青山随时都要晕倒,又怎么能有力气蹬自行车。
姜玲不知道的是,上辈子姜清月和谢青山也是这样摔了一次的。
不过,姜清月善解人意,也知道谢青山不容易,之后再没让他带自己,两人是肩并肩走了一圈回去的。
就在姜玲气得脸色发青时。
远处传来了鞭炮齐鸣的声音,估摸着林墨那边接亲的人来了。
姜玲心急,也顾不上那些了,一把从谢青山手里抢过自行车:
“废物,上来,我带你!”
谢青山愣怔了一秒,当触及到姜玲愤怒的眼睛时,急忙乖巧地答应一声。
跳上了自行车后座,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上门女婿!
接姜清月的迎亲队伍是六点五十八进院子的。
姜玲带着谢青山急三火四地往回赶,可算赶上了。
这会院子里有不少的百姓围观。
姜玲把自行车推给谢青山,自己抱着装了钱的红色匣子就往人群里钻。
一边钻一边激动。
心里忍不住地叫嚣:“太好了,太好了,大公鸡来了。”
她满脸兴奋地钻进人群时,一眼便看到了阿丑。
阿丑看着还是那么的丑!
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短打衣服。
脸上皮肤黑的如同煤堆里扒出来的,一刀伤疤斜着贯穿了整张脸,给他整添了几分狰狞!
他的怀里果真抱着一只火红的大公鸡!
公鸡看上去有五六斤,身上的毛蹭亮,鸡冠子红得犹如鲜血一般。
最出彩的是,大公鸡的身上缠着红布,脖子上挂着一个大红花。
阿丑抱着公鸡上前,众人先是愣怔,很快便哄堂大笑起来。
“天啊,以前倒是听说抱着大公鸡拜堂,想不到这年头还能看到!”
“不是说,那是家里死了男人,才会让大公鸡代替拜堂!”
“哎呀,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嫁给一个大公鸡,是不是以后她就是鸡婆了!”
“哈哈哈!”
姜大伟很生气,愤怒地质问:
“林墨这是什么意思,是要羞辱我女儿吗?”
阿丑急忙否定:“不是,墨哥有事暂时过不来,所以让公鸡代替一下。”
后面的话他也有些说不出口。
毕竟,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用公鸡接亲的,这也太不把新娘当回事了啊!
姜大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边的白秀芳也气得脸色铁青。
她虽然不怎么待见姜清月,可好歹是自家的闺女,要是她抱着大公鸡结婚,以后十里八村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
大多是嘲讽和幸灾乐祸。
一边的姜玲都要笑喷了,她紧紧盯着姜清月,期待着看到她的精彩表情。
甚至脑子里打好了腹稿,连一会怎么表面劝解实际是奚落的话都想好了!
但让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姜清月居然没哭。
她看了看那只大红公鸡,站起身道:
“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我要谢谢林墨,我还没嫁过去,他怕我饿着先给我送一只公鸡过来垫垫肚子!”
“今儿各位一起来尝尝这大公鸡的滋味啊!”
话落,众人都疑惑地看向她。
就见她忽然撩起身上红色的确良长裙的衣摆,从腰后拽出一把砍柴刀。
然后抓过来那只公鸡的头,一刀砍下去。
“砰!”
“啊,不要!”
刀砍鸡头和阿丑惊呼的声音同时响起!
姜清月利落地手起刀落,鲜血喷溅,鸡头落地。
全场震惊!
虽然震惊于新娘子剁了鸡头的凶狠劲,但更多的是震惊于……
谁家新娘子结婚那天后腰里藏砍柴刀的!
你这是要砍新郎,是砍新郎,还是砍新郎啊!
姜清月却不在意地抹了抹脸上的血珠,顺手将那一抹嫣红涂抹在唇瓣上。
没办法,这年头还没有口红,那红纸抿出来的红太难看,不如鲜血沾染出的更加艳丽。
这一刹那,这一抹的嫣红仿佛画龙点睛,让她犹如一朵带刺的玫瑰,美艳不可方物!
上辈子,谢青山全身心地沉入研究中。
家里屁事不管,她原本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却因为三年牛棚生活变得粗糙。
回到京城后,又因为各种琐事而不得不坚强,冷硬。
那时候,就连半夜闯进家门的小偷和流氓,都被她拎着菜刀追了三条街去!
更加不用说杀只鸡了!
姜清月对众人扬唇轻笑道:
“见者有份,妈,你把鸡拿下去炖了,刚好给大家吃席!”
说完又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少了点,就一只!”
阿丑这会都傻眼了。
公鸡是要代替林墨来接亲的,就这么被剁了头。
那是不是四舍五入,等于新娘子把林墨给剁了头!
小娘们够彪悍啊!
阿丑不敢再想下去,急忙上前低声道:
“嫂子,时间不早了,上车吧!”
姜清月挑眉:“去哪里?”
阿丑道:“回家啊,墨哥新房都准备好了,接你过去洞房的!”
姜清月冷笑道:“我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嫁给林墨,他都不来接亲吗?”
“我要是就这么跟着你走了,那我多没面子!”
“知道的是他忙来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上赶着犯贱呢!”
阿丑震惊,他指了指厨房和地面的血:“来接亲的不是被你杀了吗?”
姜清月咧嘴轻笑:“哪里,林墨在哪里?没看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