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快就……”
风琅玄作为公主,身份显贵,又天赋异禀。
这几年来,抱有某些想法故意靠近她、讨好她的王公子弟并非少数,就连别国的皇子都有对她一见倾心,甚至展开追求的,但无一例外遭到了风琅玄的拒绝。
再加上她脾气很好,少有发火的时候,平时又只对自己那些爱好感兴趣,风临宸一直以为,她就是这种生来就感情不强烈的人。如果不是她的天赋和公主的身份,阻碍她随心所欲地生活,她可能早就跑到哪个深山老林清修去了。
就好像这辈子都不会真的热烈地去爱谁,或者恨谁,就连喜欢一个人都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她居然告诉自己,她喜欢叶靖延。
甚至这半年的时间,他们连一面都没有见过,不过是凭着书信交换和礼尚往来,她就能这么快地喜欢对方了。
她以前无论对待哪个追求者,都可以那么无动于衷,为什么现在却可以迅速地接受一个联姻之人?
她对叶靖延就这么没有自制力和抵抗能力吗?
风临宸笑得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可真有先见之明啊,当年如果不是我……”
如果当年他们相识的时候,不是他刻意拦着,截断了那些信件和礼物。风琅玄是不是早就被叶靖延的几封信哄骗,都不用等到这个年纪,不用等到所谓的联姻,就会痴心相许,迫不及待地跟着他跑了?
“不过是几封信,一点廉价的礼物而已啊,风琅玄,你可太好骗了。居然会这么轻易就对一个男人心动。”风临宸那原本儒雅俊朗的面孔,此时阴霾密布,满是莫名的失望与讽刺,“哦,是我忘了,在确定婚事之前,你就毫不知避嫌,一连数日与他相聚,同进同出游览胜地……”
连见到他失魂落魄的异常样子,都没有关心过半分,硬是陪着叶靖延用完午膳,才恋恋不舍地回来。
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
风临宸漆黑的眸子此时亮得让人心惊,带着诡异的光,咄咄逼人道:“你以前对任何人,都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是不是早就看上他了,才故意接近他的?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做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样?何必一副为了别人才勉为其难牺牲自己的模样?”
“你在说什么呢?”风琅玄见他情绪激动,本想着等他发泄完冷静下来,没想到他却已经开始怀疑揣测她,甚至越说越过分,终于还是忍不住制止。
风临宸却根本不想停下来,语气里极尽讥诮嘲讽,越说声音越大,“我为何不能说?是揭穿了你的心事吗?还是你心疼叶靖延了?只是定下婚事,还没有真的出嫁,就已经开始维护他,半点都说不得了?可真是贤惠啊,夫妻情深得很呐!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有真情,你居然也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不愧是你啊……”
和你那个自作聪明的母亲一模一样!
曾经有多么相信,明白自己错付的时候就会有多崩溃。
“你会后悔的。”风临宸呼吸急促,胸口那种躁意的火烧得越发旺盛,烧得他心脏都像被撕扯开了一样痛不欲生,血气不断翻腾上涌,“希望以后他添置三妻四妾的时候,你也能这么温顺贤惠,免得伤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
“够了!”风琅玄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心头火起,倏地起身,反驳道:“这些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而已,又凭什么这么武断地认定我的意愿?我不否认后来是有意与叶靖延结交。但我也早就说过,一开始都是他主动邀请的,我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好拒绝,才答应他出游的。”
她也有些生气起来,“我为什么不好拒绝,不懂避嫌,你真的不明白吗?如果萧梁不像现在这么受制于人,需要依靠北燕。我们会连拒绝的话语都没有权利说出来吗?如果惹得他不开心了,生气了,会有什么后果?你承受得起吗?现在的萧梁承受得起吗?”
不光是她,连她的父亲,一国之君、萧梁皇帝都是这样,即使再不满意这场婚事,再不愿意让叶靖延娶她,都不能说出来,不能光明正大地拒绝阻止。
为什么呢?
因为弱者没有遵从自己意愿的权利,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不重要,只能任人摆布。
风琅玄无奈地靠在妆奁旁,“认清现状吧,哥哥,我们已经不是以前的萧梁了。”
它在不断地倾颓、下落,从外溃败、从里腐坏,失去权力,沦落为砧板上的鱼肉,而周围大小的国家都磨刀霍霍,企图伺机分走一块美味。
“我当初确实不愿意嫁给他,即使是现在也不愿意,但这件事情我有的选吗?”
“说谎。”风临宸面色苍白,“你刚才分明承认了,你已经倾心于他,怎么会不愿意嫁?我不相信,除非……”
他先前走了一步,身形竟有些微的不稳,“除非你告诉我,你刚才的话都是假的。你只是在骗我,你其实根本不喜欢叶靖延,对不对?”
风琅玄抬头与他对视,他脸上竟然隐隐浮现出一丝期待的神色。
这样的反应,让她感觉格外奇怪。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真的只是因为怕她被叶靖延蒙骗,所托非人,错付真心吗?
但何必反应这么大,现在又这么奇怪。
而且错不错付,还有什么意义?
从定下婚事这一刻,她以后的命运基本就已经注定了。
只要萧梁还存在一天,只要风临宸还需要助力,她就不可以任性地逃离,不然一切都白费了。
何况,她现在确实对叶靖延有不一样的感情,哪里有说谎的必要?
迎着风临宸希冀的目光,她还是坚定地摇头,道:“不,我没有骗你,我现在的确……”
“闭嘴。”风临宸截断她的话语,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别过头,不再与她对视,“既然喜欢,又哪来的什么不愿意?”
不过是在故意装可怜罢了,想要扰乱他的心绪。
“我只是不喜欢被摆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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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不愿意的。即使喜欢,我也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并不想因为一纸婚约,因为一场交易,嫁给他。”
而且她只是喜欢对方而已,并不代表她现在就想立刻嫁给他,过上同床共枕、举案齐眉的日子。
但这些都由不得她,日期已经定下,下个月她就要离开萧梁,前往北燕了。
离开原有的、熟悉的地方,离开眷恋的亲人,到一个无比陌生的环境,说不惊慌恐惧是假的。
但她能怎么办?
早就答应好的事情,难道她要出尔反尔?
就算她出尔反尔又能怎么样?除了惹怒北燕,恶化两国的关系外,没有半分好处。
她已经在努力地掩盖自己的难过和不安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胡闹,冷嘲热讽似的质疑她。
尤其,这个人还是她一直很信任很敬仰,想要努力保护的哥哥。
风临宸抿着唇,望向别处,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了,那种尖锐的气氛就缓和了许多。
风琅玄缓缓坐回身后的椅上,“或许,我确实不该喜欢他。但是可能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吧。当我听从了你的劝告,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嫁给他的时候,就开始忍不住去寻找他好的一面,不断地回想着那些优点,试着去对他抱有更多的好感。”
不然,如果毫无感情地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未来的日子,将会是何等的绝望啊?
“然后我发现,他确实是个很优秀、很好的人。所以,我也就顺理成章地喜欢他了。”风琅玄轻声道:“如果我之前没有与他定下婚约,或许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他吧。”
风临宸抬手捂住眼睛,嘴角却咧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原来都怪他了?
怪他劝她答应婚事。
怪他将她推出去,作为交易筹码推给叶靖延。
如今她沦陷在那柔情的攻势之下,毫不犹豫地倾心相许、给予信任,连他这个哥哥都成了外人,成了敌人,不许他议论叶靖延一点。
很好。
太好了。
风临宸转过头,目光阴冷,盯着她一字一字道:“风琅玄,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一定要让她看到,她的这份固执要付出什么代价。
一定要让她将来,哭着向他认错。
胸口憋闷痛苦,好似堵着什么,难以喘息,气血翻涌,脸色却越发惨白。
风临宸紧绷着脊背,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终于在走出去许久之后,再也忍不住喉间的腥气,弯下身大口大口地呕起血来。
鲜血溅在地上,一片猩红。
身边一直追随他的侍从骇得不轻,扶着他,正要去请人诊治,却被风临宸制止。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竟然是国师乔复。
乔复见到风临宸这个样子,却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而是淡定自若地走过来行了一礼,询问:“殿下,可有将事情转告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