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狡兔三窟
    白兰让太宰治交给森鸥外的是一份金钱交易记录,太宰治并没有提前拆开信封偷看,倒是森鸥外在看见上面的黑字时愣了愣,转身拿出支笔在上面圈圈画画起来。

    他这时并不避讳不知何时溜到他身边光明正大的偷窥的太宰治,甚至还有意向去问太宰治的看法:“你看出了什么吗,太宰君。”

    太宰治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如果连森先生都看不出来什么,那我肯定也是看不出来的。”

    森鸥外一噎,这才发现太宰治的心情并不算好,他虽然有些好奇是不是白兰和太宰又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并不是探究的时候。

    “这上面的记录,是港口mafia名下的医疗部门在这三个月的财政资金流向。”森鸥外用红笔圈出几个时间,又拿出放在下面的第二张纸,同样圈出几个日期。

    “资金流向有问题。”

    “没错,医疗药品这一部分,不懂行的人会很轻易地被蒙骗过去。但实际上想要夸大成本提高利润是非常容易的事。”森鸥外拿过那个信封,倒了倒,从里面倒出一枚绿黄相间的胶囊。

    他拿着胶囊走进里间,太宰治跟着进去,看着森鸥外忙活地把放置在柜子最底层的分析仪搬上来,用专用的布搽干净上面的灰,连上电源,带上医用手套。

    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把胶囊外壳拨开,将里面的粉末倒入已经放好溶剂的试管里,夹着试管晃了晃后,在玻璃片上慢慢地滴落一滴溶液,然后把制好的临时装片放到显微镜下。

    连接的电脑上出现了放大的微观画面。

    这时森鸥外才有点像是一个正经医生的样子,太宰治想,但他很快又想到了森鸥外平时的模样,连忙晃头把脑海中的想法驱散。森鸥外这个黑心肠的变态黑医,指望他治病救人不如指望白兰能戒除棉花糖。

    旁边和电脑连通的打印机咔擦咔擦吐出一张纸,森鸥外脱下手套拿起来仔细地查看着,太宰治走过去踮脚看了一眼,全是不认识的化学名词。

    他果断选择放弃思考直接询问结果:“所以,你检查出了什么?”

    “这款药的外包装是进口的,但里面的成分实际上是仿制药。”森鸥外知道太宰治不懂医学,所以他也采取了简要的说明方法,“里面的差价大概有几十倍吧。”

    “哇哦,真黑心。”

    “而且仅仅是这一款药物。”森鸥外捏着检验报告,眯起的紫红色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滑腻的东西在流动,“港口mafia和横滨的几大医院私下同样有合作关系。”

    这里面的利润简直吓得惊人,如若是这样,那么港口mafia的首领并不仅仅是因为需要一个技术优秀的私人医生,更有可能是早就怀疑医疗部瞒天过海中饱私囊,所以希望从外部找一个内行人去查探。

    森鸥外敛下目光,如今他已入局,便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港口mafia首领希望能把他当作一把刀,他却不能真的只做一把刀该做的事。

    否则,武器在失去了作用后,只会被丢弃。

    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的太宰治,激得对方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目光警惕:“森先生,我不会学医的。”

    “想什么呢,太宰君,你以为医学这么容易吗?”森鸥外失笑,这小崽子在想什么啊,“只是,你都这么大了,是不是应该稍微付出一点微薄的努力。”

    “森先生要把我卖了吗?”太宰治面无表情,就像是一只瓷雕的人偶娃娃,无光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森鸥外,活像是寻仇的幽魂,“那我现在就去门口上吊,然后每晚都到森先生的梦里寻仇。”

    见太宰治转身真的像是要去找根绳子上吊,森鸥外顾不得什么急忙上前按住了太宰治的肩膀:“太宰君,都相处这么久了稍微给我一点信任吧。”

    太宰治给了森鸥外一个鄙夷的眼神。

    森鸥外咳嗽了几声,假装看不懂太宰治眼里的嫌弃:“太宰君,我只是需要你和我一起进入港口mafia。”

    “哦,我有反对的权力吗?”

    “我还是希望不要给太宰君太多压力的。”

    言下之意就是反对无效希望你不要抗拒否则会给你很大压力,太宰治完美地解读到了森鸥外的潜台词。他暗中磨了磨牙,没办法,他现在可没有拒绝的权利。

    太宰治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白兰明明在森先生身上投资却还是故意表现出若即若离的态度吊着对方了,森先生这种人,只会永远地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既然这样,就别怪他隐瞒白兰那边疑似搭上了外线的消息了。太宰治愉悦地眯起眼,反正森先生也没有明确要求,怪不得他。

    另一边,白兰正在和已经到达瑞士的薄伽丘通话。

    “我现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死亡了。”薄伽丘并不废话,直截了当地抛出消息,“身份证明已经被消除了。”

    “看来你的弟弟动作还蛮快,嗯……不仅是资金链断裂的原因,内部也不稳定?”

    白兰晃着双腿,吧唧吧唧吞下几颗棉花糖:“但丁先生怎么说?”

    “老师希望我先在瑞士待上一段时间,说即使我不做什么,家族那边也会因我的弟弟的领导动荡甚至内斗,那种情况下想要动手会容易得多。”

    “然而你并不愿意。”白兰一阵见血地指出了薄伽丘隐藏在平静的语调下不平稳的心,“你不想辜负老师的好意,却又无法真的狠下心看着自己的家族分崩离析。”

    “你真的太过聪明了,白兰。”薄伽丘叹了口气,自从他认识白兰起,这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少年总是能够刷新他的认知。在他的面前,薄伽丘时不时会被这个年幼皮囊下敏锐而多智的灵魂所展现的智慧而惊叹。

    “这只是简单的推测,因为你很尊敬但丁先生,如果你想要按照但丁先生的意愿去做,你就没必要和我说这些了。”白兰笑着又拿起一颗棉花糖,”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很了解你那无法抛弃的责任感,亲爱的乔尼。”

    “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白兰笑着眨了眨眼,即使他知道对方看不见,“所以,你并不需要有任何愧疚,因为遵从自己意愿的乔万尼.薄伽丘,才值得我的投资。”

    电话那边,薄伽丘逐渐加深的呼吸声通过电波传导而来,清晰可闻。在近乎一分钟的沉默后,他终于再一次开口了。

    “我需要你,白兰。”薄伽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请求你,在我的弟弟酿成大祸之前,从他手里夺回我的家族。作为报酬,你将会成为我的首领,我的能力将为你所用。”

    “好呀,交易成功。”白兰愉悦地笑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