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姨娘趴在软榻上,身子颤抖着,背上布满了伤痕,触目惊心,姜瓷坐在一旁给她上药,棉布轻轻擦拭着。
她疼的又是一阵哭天喊地,双手紧紧捏住软枕。
姜瓷轻叹一口气道:“明日你便回家去吧,我会给你一笔银两。”
瞬间,岚姨娘安静下来,什么意思?小姐不要她了吗。
她眼底酸涩,虽然才与姜瓷认识数日,可这姑娘待她真是好极了,将她从青楼赎出来,还给她娘治病。
自己却因为一时心软,没能看清别人害了她又害了自己,小姐完全可以不管她,让她被打死,可姜瓷不仅救她还替她挨了一棍子。
想着想着岚姨娘豆大的泪水就流出来了,却不敢发出声音,害怕吵到姜瓷。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姜瓷看不见她的脸,但上药的手停了下来:“你这样要我怎么上药。”
岚姨娘这才出声,却是委屈极了的哭腔:“小姐我错了,你别赶我走啊。”
她吸着鼻子,一张艳丽的小脸鼻尖染上红润,真真惹人怜惜。
姜瓷琢磨着她的频率,慢慢将最后的地方擦拭好,起身收拾好东西,看着她道:“疼了就要长记性,你留不在这府中了,难道你愿意让人养在外面当个情妇?”
姜瓷了解姜卓远的为人,今日这般拉了脸,就算是洗清冤屈了他也不会将岚姨娘留在府中了,不过岚姨娘着实漂亮……
这就要另说了。
岚姨娘现在看到姜卓远就背后发凉,可她想留在小姐身边报答她,她半张脸埋在软枕间,有些闷闷不乐。
似是看出岚姨娘的心思,姜瓷安抚道:“你且安心在外待着,我需要你自然会找你。”
随即,她想起上一世刚嫁到将军府时,南方突发旱灾,随即又是洪涝,环境极其恶劣,因皇帝的不管不顾,百姓肺痨也是愈发严重。
产出丝绸只剩往年一半都赶不上,若是这时候开始购入倒也还算来得及。
日后无论是皇朝颠倒,还是为哥哥洗清冤屈都需要大量的钱财,再怎么说钱总是不嫌多的。
姜瓷心中有了想法,看向岚姨娘认真道:“出府后,你便四处买些丝绸,越多越好,钱由我来出。”
岚姨娘穿好衣服坐了起来,本在抽泣的她忽然停了片刻,忽然有些开心起来,小姐这是需要她了!
只是她没想明白为什么要买丝绸。
姜瓷不管她的疑惑,继续道:“哥哥会给你安排个宅子,买回来的丝绸堆成箱放在宅子中,日后自有用处。”
她怔怔点了点头,泪珠还挂在眼角,姜瓷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房中。
翌日清晨。
柴房门被打开,一抹刺眼的阳光落在长风脸上,他虚了虚眼看清了来人。
姜瓷一袭紫色衣袍,闪耀着高贵的光芒,长风不由得一滞,但转瞬又恢复了那空洞木讷的眼神。
她也不急,拉了把椅子坐在了门前,竹月递过来一杯热茶,她捏在手中摇晃慢慢吹着,举止间尽是优雅。
茶终于凉了几分,她抿上一口,长风却闭起了眼睛,姜瓷抬手就将温热的茶尽数泼在他的脸上。
入口还微微有些烫,更别说泼在人脸上了,长风瞬间睁开了眼睛,怒视着她。
冬日寒风从敞开的门间灌入,刚刚还有些烫的茶流进衣物却瞬间变得寒凉,他本就穿得单薄,现在更是发起抖来。
“听说,你哥哥好赌,家里父母把宅子卖了也没能填上窟窿。”说话间,她又接过一杯茶。
此话落下,长风原本还有些愤怒的眼睛立马化为了恐惧。
他双唇不自觉颤抖,虽整个人被绳子反捆着,却不停挣扎,企图站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他终于不复往日那般模样,大叫起来。
长风原也是个能过活的去的普通人家,可家中哥哥却突然沾上了赌博,将家底赔了个精光不说,更是欠了人巨额财产,自己还偷偷跑走了。
他的父亲因此被气的卧病在床,催债的上门,将年过半百的母亲一巴掌打在墙上,撞伤了手臂成了残疾。
他成了家中唯一一个能赚到钱的人,每天都生活在催债的压力之下,可那么多钱,他就是把这条命卖了也赚不到。
这时候一个妇人告诉他,只要按照她说的做,就替他哥哥还债,还答应赡养他的父母一辈子。
他那时就立刻答下,即使此举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
姜瓷知道自己说对了,这种琐事并不难查,李氏能想到利用这种事来控制别人,也算是变聪明了。
她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看着他,缓缓道:“你以为你这么害我,我会让你的亲人好过?今天你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把你的坟掘出来。”
“你敢!”长风咬牙暴怒。
话落,又是一杯热茶泼在他脸上,竹月端来茶盘,上面还整整齐齐放着四盏茶。
姜瓷依旧那副淡淡的模样,纤细的手端起一杯茶,随意笑道:“那你猜猜我敢不敢。”
长风被泼的哑了声,冷静下来后,只余下了后怕,她绝对敢!
见威胁够了,姜瓷面上浅笑着放出条件:“若是你肯说是你去了岚姨娘房中偷了东西……”
“那我说不定会放你家人一马,并且我给你的东西会是那人的两倍。”
姜瓷当然不怕他不干,她也没有在跟他商量,她淡淡起身,将手中那杯茶随手倒在他脸上,转身离开了柴房,只留下一句你好好考虑吧。
长风一人独坐在柴房中,咬着牙想起身将那进风的门关上,却怎么也起不来。他从麻木到愤怒再到如今的悲凉,尽是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走到廊下她惋惜地看着剩下的三盏茶,只恨没能全泼他脸上去,这可是上好的薄荷茶叶,泼他都浪费了。
竹月叹了口气,担心道:“小姐,万一他到时候不同意怎么办,那岚姨娘……”
若是他破罐子破摔,索性大家都别活了,该如何呢,这种人最是可怕,竹月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姜瓷只勾唇笑着道:“我又不是非要他说不可。”
“哎,小姐,走错了。”竹月险些拐了弯,却看见姜瓷抬脚就走进了李氏的院子。
院中两个下人拿着大扫帚扫着青石地,李氏被关在房中不许出来。
下人见来人,纷纷弓身行礼,姜瓷随意点了下头吩咐道:“把这院中所有下人全部喊出来。”
一副要问责的模样。
那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还是照办,唯唯诺诺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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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瓷又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李氏房门前,跟尊大佛一般。
她回想起谢祈的腿伤,心中冷笑着,往日没跟他们计较,索性今日一齐收拾了。
不一会儿,面前趴了三排近二十来人,姜卓远果然宠李氏,她院中都不见得能有这么多人。
为首的老婆子看见姜瓷,还如往日一般同她套近乎:“哎哟,二姑娘怎么来啦,夫人在房中。”
得到的却是姜瓷一记冷漠的眼光,她察觉到尴尬,回头看旁人都跪在地上,她只能也讪讪跪下。
姜瓷胳膊轻搭在椅子一侧,一手放在腿上另一手撑着头,好不悠哉,她淡淡道:“你们谁拿了我的嫁妆自己站出来。”
说完,底下人皆是一阵心惊,几个在李氏院中官大的都多少跟姜瓷攀过关系,在李氏的指示下顺走的嫁妆更是不少。
不过那嫁妆最后也是落到了李氏手里,她们也不过拿个碎银几两。可拿了就是拿了,若是被发现是要受罚的。
不知的人左顾右盼,来回询问,参与的人皆是心虚,额间都染上一层薄汗。
姜瓷见状淡笑,继续道:“不必慌张,冤有头债有主,现在你们只需告诉我拿了多少,最后落到了谁的手里。”
即使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人愿意当那个出头鸟,姜瓷的目光在前排几个人面前扫视着。
竹月站在姜瓷后面,心头也是骤然一紧,她原以为小姐都过昏了头,不在意这些了,没想到是为了今日做铺垫,在心里对小姐的崇拜又更多上了一分。
刚才同姜瓷搭话的老婆子却还是不承认,跪在地上就嘴硬道:“小姐你说什么呢,我们院中同小姐最是要好,怎么会拿小姐东西呢。”
似是拿定了姜瓷没证据,她说这话时底气倒挺足。
姜瓷凝眸看着她,这般油嘴滑舌之人,之前她怎么就认为是个好人呢。
送她的东西比送竹月的东西还要多上几分,只因她会阿谀奉承,哄姜瓷开心,说姜瓷是与周以延最相配的人,她那时还真相信了。
如今看透,自己从前真是蠢到发指!
看着面前几个人由一开始的心虚,变成附和这个老婆子,姜瓷勾唇一笑,都是好样的,真以为自己拿你们没办法了?要知道想撬开别人嘴的方法多的是。
“你在这干什么!”
不等姜瓷开口,一道满是鼻音的尖锐女声传来,话语中满满的警惕和敌意。
姜嫣从房中出来就看到眼前的阵仗,仆人全部跪在姜瓷面前,真是反了天了!
而她居然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坐在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里的主人。
竹月听着她的声音一时没忍住,掩嘴噗嗤一声,姜嫣怒目朝她看去。
刚准备开口质问,姜瓷笑着打断了她:“妹妹感冒就不要出来了,注意身体啊。”
这话在姜嫣眼里无疑是赤裸裸的嘲笑,她前日又是掉到冰水里,又是被那该死的侍从扔进了雪地里,半天无人搭理。
夜里回去喉咙就疼痛难忍,到了今日勉强能说出话却是一副滑稽模样,而这些都是因为她姜瓷!
她捏住拳头死死咬牙道:“你凭何到我院子里来撒泼!爹爹不会饶过你的。”
姜瓷看着她,冷冷笑着,出头鸟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