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登徒子
    闻昀有些惊愕。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

    周祈安眉眼微沉,嗓音冷冽。

    “如今佞臣当道,贪污腐败之相早已根深蒂固,这几年又天灾频频,百姓民不聊生,你叫我如何置身事外?”

    闻昀顿时哑口无言。

    南临国虽然看着表面风光,实际上那根大梁已经被蛀虫啃噬的千疮百孔。

    政权倒塌也是迟早的事。

    可明知道这是在螳臂当车,周祈安还是会去做。

    只因他不仅仅是周祈安,还是这南临国的淮南王。

    在其职,谋其事。

    这是周祈安肩负的使命。

    哪怕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闻昀默了默,随后长叹一声。

    “你性子倔,我劝不动你,只希望你日后莫要后悔才是。”

    周祈安眼神有些晦暗不明,薄唇轻启。

    “定然不会。”

    看着周祈安笃定的面容,闻昀心知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

    他拱了拱手,“等离京的那天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去送行。”

    两人走至王府门口时,身后一个婢女急急的跑过来。

    “王爷,那个姑娘醒过来了,闹着要见你。”

    哪位姑娘?

    闻昀诧异的看向周祈安,只见他面色如常。

    “告诉她,我一会儿便到。”

    婢女领命下去了。

    周祈安向来不近女色,府中也从未有过妻妾。

    闻昀只当他又从哪里救回了什么人,“你先去忙,我先告辞了。”

    说着,他便自行离去。

    身后的周祈安见好友的身影渐渐远去后,便疾步朝着澜庭院那里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怒吼。

    “别过来!周祈安呢,我要见你们王爷!”

    不难听出是宋时妤的怒吼。

    周祈安从未见她这般,脚下一顿,随后三步并作两步跨进了屋子里面。

    只见原本安静躺在华丽床榻之上的女人,此刻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冬日里最后一抹残雪,没有丝毫血色。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一支看似极其简陋、毫无装饰的木簪,那木簪的质地与这富丽堂皇的屋子格格不入,却被她当作了唯一的依靠,死死地抵在自己如同羊脂玉般白皙的脖颈上,仿佛稍有松懈,便会有不可挽回的悲剧发生。

    一双美眸里透露着愤恨的目光。

    她死死的揪着自己散乱的领口,一副警惕戒备的模样。

    而地上跪着一众婢女,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周祈安皱眉看向旁边的冯婆婆。

    “到底出了何事?”

    冯婆婆面色为难,“这......”

    眼见着周祈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她只得咬牙道。

    “是刘将军的儿子,他喝醉了酒,过来找王爷,误打误撞的跑到这里来了......还惊扰了宋姑娘。”

    刘将军是跟随周祈安一起冲锋陷阵的好兄弟,只是前几年为了保护周祈安而不幸战死沙场。

    周祈安感念刘将军的忠义,便一直照拂着他的儿子刘耀。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堂堂刘将军的儿子,竟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平日里无恶不作,前几天刚因为欺辱良家妇女而被周祈安痛打二十大板,结果今天又惹事了。

    周祈安当即沉了脸,“他现在人在何处?”

    冯婆婆如实回答,“我们进来后,刘公子便去王爷的书房了。”

    宋时妤只冷眼看着他们,脑海中那些肮脏恶心的面孔不断浮现出来,让她阵阵发冷。

    “王爷,我要一个说法。”

    她一字一顿,目光锐利的似乎要看穿周祈安的内心。

    眉眼里的桀骜不驯不言而喻。

    “此事是我的疏忽,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周祈安也心知此事触碰到了宋时妤的底线。

    若是这群丫鬟婆子们再晚来些,凭着宋时妤那宁死不屈的性格,周祈安毫不怀疑自己将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想到这里,他脸色难看起来。

    “将他给我拖到院子里。”

    众人心里一颤,连忙照做。

    等宋时妤整理好衣裳,被人扶到院子里时,便见一个醉成烂泥的家伙正躺在地上。

    此人不是刘耀还能有谁?

    得了主子命令,冯婆婆舀了一瓢水过来,然后狠狠的泼在了刘耀的脸上。

    刘耀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坐起来茫然的看向四周,见到周祈安后开始嬉皮笑脸。

    “王爷也在啊,我正好要过去找你呢。”

    他清了清嗓,眼里自带一股子精明和算计。

    “我最近手头有些紧,可否劳烦王爷再援助一二?”

    冯婆婆见惯了刘耀不要脸的行径,忍不住骂道。

    “王爷上个月不是刚给过你二百两银子吗?怎么,莫非你又去花楼或是赌坊了?”

    刘耀正要辩驳,余光扫到一个清丽脱俗的人影时,顿时顿住了。

    他猛然看向宋时妤,眼里露出炙热并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目光有如实质,从上到下,恨不能把人衣服给扒了。

    刘耀碍于周祈安在这里,不能亲自上手,心下遗憾。

    他朝着宋时妤流里流气的吹了个口哨。

    “姑娘长得可真俊俏,家住哪里?”

    宋时妤眼里露出嫌恶反感。

    眼见着刘耀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他顿时黑了脸。

    “刘耀德行有亏,欺辱弱小,罚军棍四十。”

    刘耀心里一惊,“王爷,我只是说了些话,又没做什么?”

    他喝断了片,自然是不记得自己如何闯入宋时妤的屋子里。

    但宋时妤却记得。

    当时她陷入爹娘惨死的梦魇中。

    忽然感觉到有人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一股浓浓的酒气传过来。

    若非她拼死抵抗,如今怕是让这家伙得了手。

    周祈安难得的动了怒,冷冷的盯着他。

    “你自己做过什么不记得吗?”

    经此提醒,刘耀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哂笑。

    “原来是这件小事,我又没得手,王爷就行行好呗。”

    这些年,刘耀仗着自己的父亲救过周祈安,处处顶风作案,似乎认定周祈安不会动自己。

    他趾高气昂的看着宋时妤,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从周祈安那里把这个肤白貌美的小娘子给弄到手。

    只听身后传来周祈安淡漠的嗓音。

    “先打四十军棍,然后将他送到岷州城的衙门那里,按律法处置,不得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