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年青漂亮的女人在北京大学受到的诱惑并不比外面少,但北京大学毕竟是北京大学,与生俱来的傲慢和矜持不容许他们说出那些轻浮的字眼,但暧昧就很好,既避免了轻薄浮佻,也满足了自尊的需要。

    可以想像,在北京大学梨月见识到了数不胜数的暧昧。

    培训还没有结束,梨月便收到了江州市教育局的通知,任命她为光明中学教务处主任,要她立即回来,着手准备秋季的江南赛区的中学生作文比赛。

    就此,梨月别过了博雅塔上的浮云和未名湖畔的烟波。

    通知能提前返校的学生组建志愿都队伍是梨月第一步要做的事情。她通知了白浪、玉秀、成澄、成彬、长真,还有前两天白校长给她打电话从英国回来要求插班的少雅。她本想给明缜打电话,但打到明缜家,没有人接,第二遍拨号码时,她猛然认识到这是明峰的电话,她这才知道,她们班最好的学生竟然是明峰的儿子,世界如此小,巧合这样多。

    对白浪和成彬来说,接近梨月最好的机会出现了。他们偷配了梨月家的钥匙,并知道了梨月居住的高档公寓。

    既兴奋又不安,当成彬和白浪真的要去梨月的公寓去偷窥,他们决定,第一次要一起去。

    这套公寓是两层,卧室在楼上,比较大,一张用来自阿尔卑斯山南麓的百年白橡木制成的大床很是显眼,床头的雕塑明显带着维多利亚时期白金汉宫的装饰风格,托举花瓶的裸体少女是那个时期绕不开的体裁之一,雕刻相当细腻,裸体少女丰满的胸部被两片嫩绿的地中海葡萄藤挡住了,这种犹抱琵琶的艺术效果自然是懵懂少年无法理解的。

    “睡在这张床上会做怎样的梦?”白浪问。

    “你睡一下不就知道了?”成彬说,“不过不要把床弄乱了,尤其要注意这条产自杭州的丝巾的位置,奇怪了,大热天的,要丝巾干嘛呢?”成彬有些疑惑地说,“白浪,首先我们得确定我们要躲藏在哪里。”

    “躲在柜子里肯定不行,不透气不说,也坐不下我们俩个,还容易被发现。”

    “如果躲在楼下,就不是偷窥了,只能是偷听。”成彬说,“但如果我们俩个都藏在床底下,会增加被发现的危险,这样吧,白浪,你就藏在床下面,我到楼下找个地方躲起来。”

    冰箱里摆满了水果和饮料,他们拿了两瓶饮料喝了起来,这时,成彬听到了“叮叮当当”高跟鞋由远及近的声音,他们犹疑间相互瞥了一眼,赶紧把饮料倒掉,把瓶子扔进垃圾桶。接着,就听到了掏钥匙的声音。

    茉莉花的清幽香气裹挟着年青女人的体香朝躲在楼下衣柜后面的成彬袭来,他忽然想打喷嚏,心想“完了”,他用手捂住鼻子,硬生生把这喷嚏给憋了回去。

    梨月打开冰箱,感觉情形有些不对,似乎是饮料少了点,却发现饮料的空瓶在垃圾桶里,她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喝了这饮料,她逡巡四周,难道家里进贼了?

    正当梨月准备四下检查一下时,楼上的电话响起。

    其实不用猜,她也知道会是谁打来的电话。

    果然是白杨。白杨用一种磁性的男中音说道,“梨月老师,这段时间辛苦了,全国中学生作文比赛的江南赛区组织工作十分重要,这是教育部对我们学校的信任,是一项光荣的任务。”男中音布置好政治任务后,开始抒情,“梨月,真的很怀念广州春天街边盛放的明艳艳的红花羊蹄甲,在那样的春风中徜徉,真是惬意……”

    “白校长,要是没别的事情……”

    “月月,我的心意你是明了的……千言万语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噗哧”,“白校长好雅兴。”

    “月月,你终于笑了。浮生常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梨月知道,这样下去,肯定是没完没了,“白校长,我真的要去洗澡了。”

    沉默片刻,“好,好。”

    光洁白皙有着月牙弧度的圆润结实的小腿从趴在宽大白橡树床下的白浪的视角望去别有风味,他甚至可以看到梨月如玉一样发出暗哑的光的小腿上的毛孔,在八月午后到黄昏这一段非凡的时光,他终于如此接近自己的女神。他愿意终其一生就这样静静地趴在缅甸的柚木地板上欣赏女神,如果一生可以浓缩成某个瞬间,他愿意是定格在这个瞬间。

    大致女神的心情不错,赤脚在地板上旋转,旋转,向杳渺高空旋转着舞,倏地,她仰面倒在床上。他可以闻到她的气息,听到她的心跳,他把她请进他的梦,可是她却什么也不知道。

    梨月刚走进洗手间,楼上的电话又响了,她本想不理,但电话一直固执地响,中间停顿了一下,又响了起来。

    她没好气接起来。

    “梨月老师。”电话那头是明峰歉意的声音。

    “明老板,如果没什么事,可否麻烦你不要打电话来了?”

    “有事,有事,梨月,我想请你吃个饭,我在香格里拉订了位子。”

    “明老板,我不想去香格里拉吃饭,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做个普通的朋友,一起吃个饭,也不是不可以。”

    “梨月,能不能给个机会?”

    “明老板,我们都是成年人,如果还幼稚,可是不好。你是有妻室的人,我也是有丈夫的,我们是不会有什么故事的,你不要以为你曾经占有过我的身子,我就是你的了。”

    “梨月,我知道我是有家室的人,但那个女人和我已是同床异梦,我们分手只是迟早的事情。我可以等你,等你可以接受我,等到地老天荒,等到日月无光。爱你不是一时的冲动,真的,请你相信我。”

    “明老板,其实,我们现在这样就是顶好的,只是认识,清清淡淡,向前一步,就会显得暧昧,进退失据,再退一步,就会杳不可及,各安一隅。现在的距离,将将好。”

    “好吧,梨月,日久见人心,润物细无声……”

    洗澡的背景音乐如果用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大概是不合宜的,眼花缭乱的指法、错综复杂的技巧、铁马冰河的旋律让人感觉跟不上音乐的调子,如果用平缓流畅的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则要好得多。但梨月毕竟是梨月,她就是要跟着《月光奏鸣曲》的调子洗澡,如此,往往曲子还未完,她便在擦拭身子了。

    穿着来自圣城麦加的手纺细棉布做的睡袍,棉花纤维在吸取皮肤上多余水珠后仍然保持着极佳的皮肤触感。梨月记得一本地理杂志上曾经说过在麦加城的很多院子里都有上百年的无花果树,因为降雨少和温差大,无花果的糖分被牢牢锁住无法分解,口感很甜,麦加城的无花果在世界范围内都是最好的。

    陈先生说过,要带她一起去麦加城,要在十月,那时的无花果最甜美。斯人已逝,夙愿未了。

    被陈先生点亮的□□,梨月没法忘记,她已经没法再适应黑暗。

    和江大牙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尽管梨月很喜欢这套江大牙送她的高档公寓,连这张她亲自挑选的白橡木床也喜欢,但又有什么要紧呢?如果江大牙想要回去,给他好了,陈先生2000万元的托管资金够她和桐桐生活的了。就算是没有陈先生的这2000万元,她只要工作也会养活自己和桐桐的。

    只是,桐桐似乎比较喜欢江大牙,江大牙从来不打骂桐桐,连批评也极少,一有空,他便会带着桐桐去实现她一个又一个愿望,去西街吃冰糖葫芦,去香格里拉吃冰淇淋,凡是桐桐要求的,他都一概应允。

    何时结束这段婚姻,梨月不得不考虑到桐桐的感受,而且,现在的状态和离婚也没啥区别,没有什么男人非得接近不可,也没有什么爱情不能错过。

    想着想着,梨月已经游走在梦的边界,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八月黄昏前的这段时光无疑是美妙的,阳光并不强烈,可以听到窗外构树粗糙的叶子在风中相互摩擦的“沙沙”声,构树的果子已经泛红,那些挑食的雀子总是东咬一口、西咬一口,将那些多汁美味富含维生素C和游离的氨基酸的果子咬得支离破碎。夕阳从窗外照进来,落在白浪的跟前,橙中带红的光暖暖的。在床下趴了这么久,他有些累了,但他并不想马上走,他只是想站起来看看梨月的睡颜,哪怕看一眼也好。

    来自阿尔卑斯山南麓的白橡木散发出清香,白浪仰面躺在床下,他知道第一个电话是白杨打来的,他们应当是今年春天去的广州,他可以想像出来梨月在初春的广州街头飘洒的长发和流动的眸子里泛起的波光,白浪不觉流下泪来。

    楼下的门铃声响起时,梨月恍然还在梦中,她梦到了五月开在山峦和云天间洁白的油桐花,她有些倦怠了坐起身,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人来访啊,她大概是知道的。她本不想去开门,但门铃一个劲执拗地响着,来访者似乎知道她就在屋内,她只得下了楼。

    “谁呀?”她没好气地问。

    “梨月,是我。”明峰的声音,带着颤动。

    梨月本不想见明峰,他不走怕是会引起邻居误会,再说,明峰也来过几次,有的邻居他也见过,这些长舌多事的邻居有着唯恐天下不乱的传统和添油加醋传播风流韵事的爱好。她想,今晚必须把他们的关系定义清楚,于是,便开了门。

    衣冠楚楚的明峰看到穿着睡衣的梨月不禁有些心旌摇荡,情不自禁拉起她的手,她甩开他的手,他有些尴尬地站在渐渐暗淡下去的夕光里。她请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明老板。”作为一个在情场上已有几手经验的女人,她知道他需要什么,“我们开门见山说吧,我们现在都还有家庭,即便是我们都没有家庭羁绊,我们也不合适。女人都是虚荣的动物,我也一样,男人都是功利的,我想你也是。我们的教育经历、价值观和世界观都不一致。”

    明峰知道,她说得都对,所谓爱情就是谁爱得越多就越卑微,现在,他就是那个最卑微的人。看样子,今天并不适合把那条粗大的金项链送给她,但不送给她,又能送给谁呢?难道要送给红霞这个庸俗不堪又自以为是的女人?“梨月,也许你说得对,如果时间证明我们不适合,我不会死缠烂打的,我只会远远的爱你。”

    “随你的意吧,明老板,爱是你的权利,不爱是我的选择。”

    “梨月。”说罢,明峰把包打开,取出首饰盒,“这不是求婚,只是朋友间的寻常礼物。”

    她瞥了他一眼,用修长的手接过来,嫣然一笑,“明老板,还是逃不过世俗啊,哈哈……”

    他从背后抱住她,圣城麦加的手工棉布真是细腻,隔着麦加城的棉布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前,犹如隔着蚊帐看《蒙娜丽莎》,他试图把手通过她的衣领伸进去,但她不让。

    他把她抱起来,走过长长的楼梯,走到白橡木床边,轻轻放下,像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来到耶路撒冷朝觐一样他轻轻解开她的衣裳,一道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光照在床头托举花瓶的裸体少女雕塑上。

    内急的成彬好不容易有机会上个厕所,但冲水的声音却吵醒了半梦半醒的梨月,“明老板,你去看看,是不是楼下有人?”

    睡得迷迷糊糊的明峰被梨月推醒,他揉着惺忪的眼,他不想回家,他只想呆在梨月身边。他磨磨蹭蹭,不肯下楼。

    门铃再次响起,声音在黑暗和光明交替的霎时显得很是刺耳,梨月心里大致已经猜到是谁,她催促明峰穿好衣服,然后一把将他推进带着明显的维多利亚时期装饰风格的衣柜,关上了柜门。

    “谁呀?”透过猫眼,梨月已经看清了按门铃的人,名贵的意大利奢侈品牌的蓝色衬衣勾勒出勤于锻炼的胸大肌轮廓,熠熠生辉的瑞士名表,法国路易十三尖头皮鞋,这些行头放在白杨身上无疑让本就自信的他再添几分骄矜。

    “嗯,嗯……”带着磁性男中音上台前是要清清嗓子的,“我是白杨。”

    脸上带着梦的睡痕,红润的嘴唇流动着夕光,这些在稀微的夜光下根本看不清,但梨月裹在棉布睡衣下的身子散发出的迷人气息白杨可以闻得到,这种年青女人身上的独有气息经过梨月身子的熏染显得更是别样。

    如果能和梨月永恒地站在这将夜的时光里,白杨情愿这时光不再流逝。他握住她的手,犹如握住一支白玉兰花,柔若无骨,沁人的凉,她站着不动,既不顺从,也不反抗。他放下所有的矜持,他抱紧了她,他紧贴着她的乳,手却在她的麦加城的棉布睡衣上游走,从后背到柔韧的腰间,再到丰腴的臀,她的手恰到好处地拦住了他。

    由远及近由英国出产的软底皮鞋和地面产生摩擦声,梨月听到了,这是江大牙喜欢的一款皮鞋,一共有五双,星期一到星期五江大牙各穿一双,星期六和星期天他穿运动鞋。也许,只是梨月听错了,直到她听到掏钥匙的声音。

    把白杨推进后现代主义的衣柜,然后迅速上楼,梨月刚躺上白橡木大床时,江大牙打开了楼下的灯。“梨月,你在吗?”说罢,他上了楼梯。

    “怎么不开灯啊?”江大牙刚想开灯,被梨月制止了。“梨月,过几天我要去日本,这卡里有10万元,给你的。”说罢,江大牙把卡放在床头柜上,“今晚我约了印度的客户吃饭,在香格里拉,你要去吗?”

    “我不去。”

    “怎么啦,梨月?看你说话有气无力的,是不是生病啦?”他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她闻到一股强烈的古龙香水的味道,不禁把脸别过去,“好像有点烧啊,梨月,不要紧吧,要不要我陪你?”

    “不要紧,只是有点累了,你去吧,陪客户要紧。你去日本了,桐桐怎么办?”

    “去之前,我把她送到奶奶家,她可想奶奶了。”

    江大牙走后,梨月赶忙把维多利亚装饰风格的衣柜打开,只见明峰脸色青紫,梨月跑到楼下,打开后现代主义衣柜,白杨也不省人事了。

    当120人救护人员给明峰和白杨套上氧气面罩后两人苏醒过来,梨月那颗悬着的心才落地。

    沉默不语的成彬和白浪回到公寓,两人都没有心情说话。

    第二天醒来时,他们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失望吗?白浪。”

    “你说呢?”

    “其实没什么,成年人的世界我们并不懂,也许等我们长大了就能懂了。”

    “我心中已经没有女神了,既然得不到,就要毁掉。”

    “怎么毁掉?”成彬吃惊地问。

    “说要毁掉。”白浪瞅了一眼成彬,“还是有些舍不得。”他沉默一会,“我们可以敲诈他们,来发泄我们的心头之恨。”

    “敲诈梨月老师?”成彬有些不解地问。

    “梨月老师就算了,不是还有两个人吗?”

    “连你爸也要敲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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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白浪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笑,“夺我所爱,自然也就是敌人了。”

    “好吧,既然他们毁掉我们的女神,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怜我们,心中已经没有信仰了。”成彬哀叹道,“还有20多天就要开学了,如果还有什么心愿,要尽快完成,开学后,我们得好好学习了。你打你的篮球,搞你的服装设计,我搞我的围棋和话剧。”

    “如果非得说什么心愿的话,我想惩罚一下我们家的玉秀,这个死丫头,我看着实在是不顺眼,仗着父母的娇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天天欺负我这个哥哥。”

    “照你这么说,我们家成澄也是要受到惩罚的,这丫头让我受了很多气。”

    “成彬,怎么惩罚他们?”

    “我们最好不要做得太过分了,差不多就行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去城中村找处废弃的楼房,把她们关上一晚,吓唬吓唬她们就好了。”

    “好主意,敲诈的事情,要不,我敲诈我爸,我了解他,你就敲诈那个家伙,到手的钱,我们一人一半。”

    “白浪,既然我们心中已经没有女神了,晚上,我们一起找个地方按摩一下,也算是向心中的女神道个别吧。”

    “好吧。”

    躲躲闪闪、若隐若现是每个红灯区隐于市的惯用技法,前面是小桥流水,杨柳依依,后面是烟花柳巷,灯红酒绿。

    作为毫无经验的新人,白浪和成彬的扭捏和羞涩是可以理解的。但从凤凰街的护城河边兜兜转转一圈之后,白浪和成彬便褪去了青涩,像一个深谙此道的熟客,他们朝小巷的深处走去。走得愈深,脂粉的香气便愈浓,阁楼上挂的红灯笼便愈加暧昧。

    小巷里的紫茉莉开花了,淡淡的花香在小巷里飘荡开。

    不时有浓妆艳抹的女子拦住他们的去路,但他们并不慌张,他们朝小巷的最深处走去。最深处却是灯火阑珊,他们只好向回走。回来的路上,有更多的香艳女子拦住他们的去路,但他们地羞涩却驱使他们赶快逃离,走着走着,便回去了步行街上。

    来回两趟,却一事无成。

    当他们再回来时,一个眼睛画得像大熊猫的年青女子热情地在前头带路,他们不再挑三捡四,他们沉默顺从地跟在那女子身后。很快,他们被带上二楼的阁楼,在这儿,白浪和成彬分别被两个女子领走。

    昏黄暧昧的灯光、廉价香水的飘荡、一张阔大铺着竹席的床,狭小逼仄的房间里到处弥漫着梅雨后未经阳光的霉味。一个胸部高耸、大腿雪白、涂着厚厚的唇膏的女子双手抱胸坐在床边,嘴巴上还叼着一支呛人的烟。她斜睨着打量白浪,这眼神让白浪感觉很不舒服。她终于抽好了烟,红唇里吐出的除了烟气,就是新鲜的大蒜味,白浪的体验并不好,他有些想走。

    “第一次来吗?”女子问。

    “嗯。”白浪点点头,“我可以走了吗?”

    “走?刚来就走啊?是不是姐姐的魅力不够啊?”说罢,那女子把吊带裙向下拉了拉,露出雪白浑圆的肩,她轻声安慰他,“别害羞啊。”顺势就拉起白浪的手往她胸上放,他赶忙把手缩了回来。

    女子有些恼怒,“是嫌弃姐姐吗?”那女子对着白浪耳语,他又闻到了那恼人的大蒜味。“不是。”他低声说道,“我能走了吗?”

    “既然你不给姐姐面子,想走,也可以。”那女子鄙夷道,“你摸也摸了,给200元就可以走了。”

    “可是,是我非得拉起我摸你的。”他小声说。

    “我不管。”女子点上一点烟,把烟气向白浪脸上喷,他屏住呼吸。

    兜里只有100元,就是全给了她,也是不够,而且白浪心有不甘,只是被她抓住他的手摸了她的胸,就要200块,太过分了,简直是欺负人。这女人肯定是欺负他年幼无知,经不起吓唬。

    想到在家里爸爸不疼、妈妈不爱还要遭到玉秀的欺负,在学校里,老师数落、同学们冷眼,成绩又不好,本就自卑,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他,拿正眼瞧他。而且,他的梦想,他要学习服装设计的梦想却被父母断然否决,这些都没什么,只是江大牙猥亵他的经历让他感觉犹如被烈火炙烤着。从来,他是一个多余的人,在家庭,在学校,都是如此,他的梦想已经卑微到无人问津。

    他今天来按摩,只是想找些人生的快慰,却平白无故被这样的女人欺负。他开始讨厌这女人,只想早些离开。“要是我不给呢?”

    这女人有些稀奇地瞧他,“小老弟,我说啊,你还年青,犯不着为了200块钱……你要是不给,我们拿你也是有办法的,我下去招呼一声,就会有人来把你打得鼻青脸肿,到头来,200块钱也要给,又白白受了一顿皮肉之苦,何必呢?”

    “我又没干什么,你却要200块,这不是欺负人吗?”白浪已经起了杀心。

    “嗨,小老弟,今天就算是欺负你了,怎么着吧?我们都是有关系的,你信不信,只要打个招呼,不消片刻,警察就会立即赶来。”

    “大姐,我没有那么多钱。”白浪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呆了。

    “你是在欺负我眼拙啊,小老弟。”女人扔掉烟头,“你这亚麻精纺布的衬衫要不少钱吧,你这时髦的尖头皮鞋也要好几百吧,你不要以为我们没有见过世面,你要是说你没钱,把衣服和鞋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看样子,这女人是吃定他了,白浪思忖道。佯装顺从,白浪接近女人,从侧面抱住她,他又闻到了从她嘴巴里飘出的大蒜味,这让他对这女人的憎恶到了顶点,女人吃了一惊,尔后,有些放浪地说,“小老弟,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白浪掐住她的脖子,这女人以为他在开玩笑,“你这小老弟,没有想到还这么会玩,快放手!不然我叫人啦!”如果放手,这女人肯定叫来一帮人把他痛打一顿,指不定还会报警,叫警察通知家人将他领走,他愈想愈怕,手也越掐越紧,直到这女人头一歪,他才放下。

    报复后的快感很快就被恐惧代替,他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他祈祷那女人能苏醒,可是她一动不动仰面躺在那里。他猛然站起,快步下楼。

    “实在是太冲动了。”在护城河边奔跑的白浪心想,“如果求那女人放过,或许也是可以的,但为什么要求她呢,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就要掏200块,那女人真是该死。”

    到了公寓,白浪更加惴惴不安,没有想到,成彬已经在看围棋书。

    “白浪,你脸色不太好啊。”

    “你不知道,我杀人了。”说着,白浪捂住脸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

    白浪把经过说了一遍。

    “也许没有死。”成彬沉吟道,“一个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对,对。”白浪兴奋起来,“我记得我临走时,那女人好像动了一下。咦,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那里贵得要命,而且女人也丑得要死,我就回来了。”成彬递给白浪一瓶饮料,“别怕,如果明天新闻没有报道,就没事了,如果有报道,我们就去理个头发,换套衣服,这样就没有人认出我们了。唉,你怎么这么冲动啊?”

    一夜无语,白浪一夜无眠。

    第二天,成彬和白浪又去了护城河边的那个散发着廉价脂粉气的小巷,杨柳依旧依依,阁楼上依旧红袖招摇,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