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成光的追思会是在风景秀丽的东湖山陵园举行,偌大一个会场,座无虚席。本来,世态炎凉、人性淡薄的道理柳瑶也懂,按照她的估计,也不会有几个人会来,但足足来了300多人,大厅根本不够坐,工作人员在走廊上加了很多板凳才勉强让众人坐下,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不请自来,只是看到《江州晚报》上的讣告。这些带着黑纱的人面色沉痛地向柳瑶表示哀悼并请她节哀顺变,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来看,他们的生活层次并不是太高,应当是多年前成光倡导的“为民治病”理念的受益者,他们反复念叨的一句便是“成大夫是个好人。”

    作为成光的初恋情人,还有他生活中的亲密伴侣,柳瑶发现,她好像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她只知道他很忙,忙着经营医院,忙着和各色人等打交道,忙着做手术,忙着发表论文,忙着带学生,即便是这样忙,他对她和孩子们的陪伴也没有减少,她似乎从未走进过他的内心,去了解他的孤独和愁苦。她悲哀地发现,是婚姻把他变成了她的枕边人,同样,也是婚姻把他变成了她的陌生人。当她还听说成光在医院还有小情人时,她既不相信,也不愿意去深究。

    追悔莫及的是,柳瑶总应该在成光坐牢时告诉他成澄其实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她没有,她想着待他出狱那天再告诉他,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测试一下他对她的感情。或许,他这么聪明的人,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把追思会推向高潮的是一位年青的诗人,也是江州市作家协会的副会长,是成光免费救治的患者之一,他当年得的也是白血病,成光给他做免费的骨髓移植,后来又进行了协和医学院资助的造血干细胞项目,后来还资助他上了大学,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诗人的命是成光给的。诗人拿出新出炉的诗作,念了起来。

    你走的时候,一定听到江南的风吟虫鸣,

    还有我不经意间向你的道别,

    你也一定看到了月亮上的环形山,

    还有我黑夜想你的光明,

    你的美德让春风给你传扬,

    你的善行给我滋养,

    你走了,但你还在,

    想你时的微微笑,你还能听到。

    哀思会后,遵照成光的遗愿,柳瑶变卖了所有的家产,除了他们现在住的一套房子,要把成澄和成彬送到加拿大留学。成澄和成彬留学加拿大的事情中介处理得很快,但签证方面,成澄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成彬却有些麻烦,中介说警方在边检和海关都布控了,怕是一时半会处理不了,要不先送你们两个去加拿大吧,以后再来接成彬也是一样的,但柳瑶拒绝了,说先把成澄送到加拿大,她等成彬一起走。

    惶惶不安的无边黑暗中也有罅隙透过些许的光亮,这是成彬的夜,数星星的夜,失眠的夜,这些天,他必须借助药物才能入睡。他想也许这个新年就是对他的最后审判日,桐桐的死、小喜的死他都脱不了关系,白浪想都不用想,肯定会把他出卖,小喜案在现场留下的手套也会把他出卖。生活在把他向死里逼,他却毫无办法。如果成光还在的话,他也不会那么无助,但现在,他只能自己去赎罪了。

    把心思都转向话剧和围棋,或许可以让成彬短暂地忘记忧愁。梨月老师要他在圣诞节学校文艺汇演时出个节目,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表演话剧《麦克白》,梨月表示同意,要他找人排练一下,“最好拿个一等奖。”梨月微笑着说。

    “萌芽”杯青少年围棋锦标赛江南赛区明缜和成彬都杀入到了16强,在进入8强的比赛中,他们相遇。论棋风,成彬的胜算更大,因为教练说他的棋像坂田荣男的,酷爱实地,小飞刀层出不穷,极其锋利,挨上一刀,基本上就处于败势。明缜的棋,虽然教练说他有“宇宙流”武宫正树的影子,“但‘宇宙流’对计算力的要求很高,青少年选手下不了‘宇宙流’,即便是巅峰时期的武宫正树遇到坂田荣男也是胜少负多。”教练如是说。

    尽管教练给他们之间的比赛定下了调子,但明缜并不打算就此认输,但他也不想赢,因为下棋太花时间,而且,他觉得自己的天分不够,走围棋这条路大概是行不通的。他打算下赢成彬,然后再认输。

    布局时,成彬并没有拘泥于角部的得失,明缜也没有一味地向中腹挺进,两人都改变了之前的行棋风格。局势还算比较均衡,但成彬在中腹战斗中明显要力量更大,一番战斗下来,明缜略有亏损。意识到自己这样下去肯定必输无疑的明缜打算孤注一掷,他对成彬边上的一颗黑子一靠然后强烈扭断,成彬也强硬应对,明缜对外围的一块黑子一刺之后,开始引征,成彬的两块棋顿时难以两全,他顿时伏在棋盘上神色凝重起来,两块棋的确要伤到一块棋。

    明缜瞅了成彬一眼,“我认输。”明缜的态度激怒了成彬,“不行,必须下。”成彬发现白棋的角部存在一个劫争,如果打赢这个劫,明缜便输定了。

    后面的棋,果然如成彬如料,明缜输了。输了棋的明缜并不懊丧,他伸出手来恭喜成彬,成彬邀请他参加话剧《麦克白》,“以你的气质,当个国王没有问题,而且,也不耽误你多少时间,因为国王邓肯没过多久就被麦克白杀了。”

    明缜得知明峰已经从印度回来是在一帮债权人带着法院的人来查封房子时,“小孩,你爸爸在哪里,你知道吗?”明缜摇摇头,“这个明峰,从印度回来还躲着我们,还放出话来,说1400万美元马上就要到账,尽是些鬼话,就是马上到账,我们也等不及了呀,工人天天闹事,你教我们怎么办?”债权人嚷嚷道。“小孩。”法院的人认真地对明缜说,“在这套房子被拍卖之前,你还可以住在这里。”

    江大牙感染艾滋病的消息在江州城不胫而走,江南律师事务所更是人心惶惶,几乎所有人都去做了HIV病毒检测,但都是阴性,江南律师事务所管理委员坐召开紧急会议撤销了江大牙的主任职务。江大牙的一些社会性职务如市人大代表、市政协委员、市律师协会副会长等都被撤销了。可以说,几乎所有人对江大牙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作为江大牙的前妻梨月自然也受到了这个消息的影响。一些不明真相的家长在一些别有用心的家长的鼓动之下打算到光明中学去静坐示威,好在校长涛哥对此早有应对,立即联系市艾滋病防治中心要他们立即派人过来,艾滋病防治中心的人过来科普了艾滋病的传播途径,告诉家长学生都不可能感染艾滋病的,家长问为什么,“因为梨月老师并没有感染艾滋病。”家长接着问为什么,“因为江大牙是同性恋,对女人没有兴趣。”家长又问梨月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同性恋呢,“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们也无权过问。”家长还是有些不放心,涛哥只好对学生进行了全员采样检测,都是阴性。

    江大牙去加州旧金山治病时,没有一个人给他送行。在浦东机场,他掏出砖头,却发现通讯录上所有的人都没有必要联系,不能不说,这是生于这个世上的一种极大悲哀,他居然一个朋友都没有。若是非得找出一个朋友,想必只能是牛大律师了,他拨通了牛甲的电话,“大牙,你感染了艾滋病是不是?我老婆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非得让我和你断绝一切联系,大牙,对不住啊。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事情。”江大牙挂断了电话。

    自从印度回国,江大牙就没有见过明峰了,明峰应该是躲债去了。对明峰,其实他是心存愧疚的,他认识明峰已经快20年了,刚认识那会儿,他刚出道做律师,明峰也刚经营一家小公司,明峰就请他做了法律顾问,律师顾问费也少得可怜,明峰也时常会拖着不给。这些年,虽说他从明峰那里没有赚到多少钱,但明峰却是他认为可以交往的朋友之一。

    介绍2000万美元的业务给明峰,其实,一开始江大牙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拉哈尔先生虽说和商会做过几单生意,但招摇撞骗的拉哈尔先生的大名在整个孟买商圈中是路人皆知的。尽管他没有从明峰那里收到好处,但他从拉哈尔先生那里收到了2000万卢比的介绍费,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其实拉哈尔先生的行骗套路他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但他却没有对明峰说,为了2000万卢比,他出卖了明峰,而明峰却为他介绍了2000万美元的业务没给介绍费而心存愧疚。

    他也没有办法,他要去美国治病,是要一大笔钱的。

    在印度,婆罗门只和婆罗门玩是传统。拉哈尔先生自然也是高贵的种姓婆罗门,而且他还和婆罗门长老是印度理工学院的同学,婆罗门长老也是懂规矩的,明峰交给婆罗门长老的100万卢比的见面费,长老也给了江大牙60万卢比的提成。

    那天晚上,当明峰把江大牙从红灯区警察局救出来时,他有些感动,他甚至动了恻隐之心,想把2060万卢比还给明峰并告诉他如何才能从拉哈尔那里收回货款,但是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因为说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将会破灭,而且他还将直面一个如何不堪的自己,况且去旧金山治病,也需要钱,听说那里的鸡尾酒贵得离谱,美国人又喜欢收小费。

    加利福尼亚港湾中涌动的太平洋暖流拥抱的旧金山四季如春,旧金山是中国人的说法,外国人叫它“圣弗朗西斯科”,旧金山的华人很多,但这些华人却以美国人自居,对国内去的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江大牙对此很是有些看不惯。

    沿海岸的山上开着黄色花朵的澳洲蒲桃,这种水果有黑人姑娘摆在路边售卖,江大牙倒是买过一回,味道有些怪,就像第一次吃榴莲一样。山上还有结着红色果子的普雅凤梨树,这种果子比较小,因为秋冬节降水少,所以,果肉中的糖分比较高,口感比较鲜甜。

    从旧金山海岸向东望去,是碧波万顷、一望无际的东太平洋,美国人喜欢驾着帆船去海边钓鱼,这个港湾是蓝鳍金枪鱼喜欢聚集的地方,蓝鳍金枪鱼是做生鱼片的顶级食材,旧金山湾成了全世界海钓爱好者的圣地。这里的海豚也多,它们成群结队在活跃嬉戏,在海里发出欢快的“咔哒”声,有时也会发出“吱吱”声。

    全球艾滋病治疗中心是在旧金山的一座小山上,老板是一对华人夫妇,他们原本在路易斯安那州有家甘蔗种植园,并利用自产的甘蔗酿造甘蔗酒,后来又用甘蔗酒自创了鸡尾酒并治好了路易斯安那州的上千名艾滋病患者,一时名声大噪,华人深入骨髓的做大做强的传统让他们举家搬迁到旧金山。

    因为一个美国客户的介绍,江大牙便联系上了治疗中心。治疗中心所有入院病人必须经熟人介绍,而且要签订《保密协议》,因为要替客户保密治疗中心的围墙建得高耸入云,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在高墙之上架起了电网。

    治疗中心入院就要10万美金,这么高昂的治疗费用让很多患者望而却步,占据了一座山的偌大的治疗中心只有区区几十名病人。

    治疗中心的娱乐设施相当齐全,任何爱好都能在这里得到满足,而且还有水平不俗的陪练,如打乒乓球,这里的工作人员中有全非洲乒乓球女子单打冠军,要下围棋也简单,欧洲的几个职业选手都在这里。

    治疗中心其实更像是一俱康复中心,餐食方面,相当丰富,德克萨斯火鸡腿肉,港湾里现钓的蓝鳍金枪鱼做的生鱼片,佛罗里达的吃甘蔗嫩叶不超过2岁小牛做的七分熟牛排,还有中国的现炸臭豆腐和蛋炒饭。每天除了吃两枚普雅凤梨外,就是喝特别调制的鸡尾酒,听说这种酒还申请了国际专利,喝几杯由各人的病情和酒量决定,江大牙酒量大,有时趁人不备,喝个十杯八杯,直喝得酩酊大醉才作罢。

    治疗中心的鸡尾酒疗法的疗效是显而易见的,不到两个月,江大牙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好了,他想出院,他的事业是在中国,他要拿回来他所失去的一切,但治疗中心的医生要求他再观察一个月看看。

    其实,江大牙已经偷偷去了私人诊所做了HIV抗原测试,是阴性,但他并没有说,因为交给治疗中心的10万元是要包好的。但江大牙所不知道的是,私人诊所也是这对华人夫妇开的,并且他的艾滋病一点也没有好转,只不过他喝的鸡尾酒中加入了一种神秘的药剂,这种药剂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强人的免疫能力,但这种药效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衰减。出院时,检测都是好的,但一离开美国,就会旧疾复发,甚至是死得更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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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疗中心对经过第一阶段治疗的病人管理松散得多,基本上每天到护士站打个卡再喝一杯鸡尾酒就可以了。

    旧金山也快要入冬了,海岸线上生长的红杉树的叶子正在落,海豚也不在海岸附近叫了,它们去了更暖和的南太平洋。吃过早饭,喝了一杯鸡尾酒的江大牙心情轻松地走出治疗中心,顺着盘山公路下山,不多时,便走到繁华的金色大道。金色大道上游人不少,大多是金发碧眼的欧美人,黑发黄皮肤的中国人也有,但并不多。走累了,江大牙找到一家叫“中国城茶楼”的茶馆准备喝茶歇歇。

    茶馆的伙计汉语完全听不懂,江大牙只好操起江州城英语和他周旋,江大牙问伙计哪儿有同性恋俱乐部,伙计一听,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手一伸,“20 dollars.”江大牙掏出钱给他,他写了个地址,递给江大牙。

    打车去了写的地址,是一幢五层楼的别墅,两名身材高大的黑人把领到五楼一间光线幽暗的包厢。一个妖娆的白人女子给他送来了一盘树莓和牛油果拼盘和一杯威士忌,喝了酒后,他便一头栽倒。

    醒来时,江大牙发现自己是在警察局的问讯室里,他一摸口袋,里面装着的3000美元不翼而飞了,而且,他的砖头手机也不见了。他用英语向一个白人警察询问钱去哪了,并向警察解释说他是中国执业的有名律师,如果不把他的钱和手机找回来的话,他便要控告他们。警察一摆手,耸耸肩,竟用汉语说,“随你的便,你现在可以走了,如果不想走,也许就走不了了。”

    江大牙瞥了他一眼,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还是在异国他乡,便走出警察局。他走到警察局院子中央时,他听到了身后有手枪弹开保险的声音,他刚想转身,一颗子弹便从背后射中了他的心脏。白人警察走到正在抽搐的江大牙身边,拿出一个装着白色粉沫的袋子塞到他的口袋里,然后吹了吹M20手枪上冒出的青烟,对另外两名黑人警察说“Illegal escape,move away.”

    倒在地上的江大牙并没有死,他的耳朵贴着大地,他可以听到蓝鲸在海中的哀鸣声,他还可以听到小山上成熟的普雅凤梨从树上坠落的声音,还有桐桐张开手臂在四月的夕阳下飞奔着朝他跑过来的欢呼声,甚至,他还听到凤凰村他那半疯半傻的母亲唤他回家吃饭的声音。但他就要死了,马上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看到两颗流星滑过群星璀璨的夜空,两滴泪落在刚刚下过一场雨的旧金山。

    江大牙的善后事宜是美国中华总商会旧金山分会的人处理的,商会的人清点了江大牙在美国的资产,发现他的银行卡里竟然有200多万美元,就算在富人云集的旧金山他也算得上是个货真价实的富翁。电话打到了凤凰村的小超市,因为语言沟通方面,导致江大牙的母亲并不知道儿子已经客死异乡,最后,商会的人联系了江州市律师协会的人,好说歹说,江大牙的骨灰才被移送到了江州城。

    有几家供应商对明峰的公司提起了诉讼并采取了财产保全措施,冻结了公司的所有银行账号和明峰的七、八张银行卡,但所有的卡总共加起来还不到3000元,值钱的只剩下明峰名下的一套房子,这套建筑面积超过100平方米的房子市场价不过30来万,这和债权数额相比无异是杯水车薪。

    债权人在江州城查找明峰的下落,甚至还发布了有奖征集信息的告示。对明峰来说,整个江州城都不安全,但他也没有地方可去,因为他只熟悉江州城,他现在只能躲起来。现在,只有城中村最安全,也最经济。

    虽身处陋室,明峰还惦记着印度的那1400万美元的债权,这笔钱要是要回来,他不但可以还清所有的债务还能成为名符其实的百万富翁,他的货都发到印度去了,那批他没日没夜在现场监督质量的办公家具品质一流、价格公道,为什么拉哈尔先生不给他剩余的货款呢?

    掏出砖头手机,明峰给江南律师事务所打了电话,询问江大牙的下落,律师事务所回答说江大牙律师去美国治疗艾滋病去了。过了几天,明峰再打电话时,律师事务所说江大牙律师在美国出了意外,他的骨灰已经寄到市律师协会失物招领处了,你到那儿看看吧。

    不太相信的明峰还真的去了市律师协会,见到了江大牙律师的骨灰盒以及骨灰盒上贴着的江大牙两眼放出自信光芒、朝气蓬勃的照片,上面写着“Daya Jiang,died in San Francisco U.S.A.”附随骨灰盒的还有一个遗物袋,明峰粗粗看了一下,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个能值几个钱的砖头手机还不在。

    “你是江大牙律师的生前至交吧。”律师协会的人对明峰说,还未等明峰反应过来,律师协会的人已经把骨灰盒和遗物袋一股脑儿塞到他手上。

    回到城中村,明峰欲哭无泪,虽说到印度要钱已是畏途,但江大牙这一死把这条路给断绝得干干净净,但事到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拿出手机,明峰给印度的拉哈尔先生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拉哈尔先生的泰米尔语,明峰激动得语无伦次,“拉哈尔先生,我是您的中国合作伙伴,我是明峰啊。”

    “我知道。”拉哈尔先生用生硬的汉字冷冷地说,“你发的货,我只收到不到20%,货款我已经给了你30%,而且,收到的这一部分货品质也不行,我遭到了我的客户的质量投诉,这些,你都要赔偿给我。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给了江大牙律师8000万卢比的货款,他没有跟你说吗?”

    “8000万?江大牙没有说啊,不过,他现在死了。”

    “我知道,他死在美国旧金山。明老板,我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你不把多余的货款退给我们的话,我们可能考虑提起对你的国际仲裁……”

    江大牙竟然收了8000万卢比的货款,还不和自己说,他这是要私吞货款啊,明峰不无气愤地想,自己真心把他当朋友,他却在背后插一刀,也许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局,自己真是傻到极点了,还要捧着他的骨灰做孝子孝孙。愤怒之下的明峰一脚踢翻了骨灰盒,一张银行卡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