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的嘀咕探春听的多了,她的歪心眼探春自然也知道,只不过探春自小养在贾母膝下,自然学的是贾母的行事做派,对于这种姨娘争宠自然是不理会的,再说她也不用赵姨娘教养,若不是为了教贾环认字读书,她也是不愿意凑到赵姨娘跟前的,赵姨娘若是惹急了她,她自然便走开。
她自己倒是能装作没听见的拿脚走开,但是也影响不了赵姨娘的想法,只不过这种事情,探春自然是不好跟赵姨娘理论,只是尽量让赵姨娘少与这些会背后嚼舌根的仆妇往来,因此每每劝她不要跟一些仆妇来往过密,失了身份。
旁的事情赵姨娘自然是不会听的,唯独赵姨娘自持身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生怕别人看低了她,听到探春这样劝诫也深以为然,后来渐渐也就疏远了些。
探春听得赵姨娘说林姑爷不如把黛玉接回去的好,心里松了一口气,好歹这话不算有恶意,笑道:“姨娘这话日后还是少说才好,小心被人抓住了把柄,家里上下都知道林姐姐是老祖宗巴巴派人从扬州给接了来的,如今姨娘说这话,被老太太知道了,岂不是有意和她起纷争?到时候姨娘吃亏呢。”
赵姨娘听了,心里一凛,心里也在暗暗告诫自己要注意才好,这林黛玉如今可是贾母眼中的宝贝,她别兴头上来说话一个不妨头犯了忌讳,就不好了。
这天夜里,宝玉回房之后想起这两日黛玉一时高兴又一时难过的,换洗了之后也想进里面去看看,袭人见宝玉作势要往屋里走,知道他要往黛玉的里间,忙起来拉住宝玉道:“这黑天白日的,你还要去哪里?”
宝玉笑道:“我看林妹妹心里好似不高兴,我去跟她说说话。”
袭人听了摇头道:“这都多早晚了,你进去再一闹,还要到几时才能睡?明天早上又起不来了。”
宝玉哪里肯依,依然要往屋里去,袭人道:“前几日老太太还问上夜的媳妇们我们这里晚上睡的安稳不安稳,难道不是担忧你怕你扰的林姑娘不得好睡,若是她们回来说屋里常常夜半还有说话的声音,老太太还能让你跟林姑娘一起住?我不拦你,你细想去。”
这倒是正好撞到了宝玉的担忧之上,宝玉心里思索,前些日子他从老太太的屋里出来还要往黛玉的房间里再闲话一回,因而老是勾得贾母询问,王夫人得知此事,还筹划过将宝玉搬出来住的事情,奈何宝玉执意不从,贾母护着才没能成型。
偏偏下面的婆子多事,常在老太太、太太面前进些谗言歪理让他老是受教导,宝玉虽然深恨婆子们多事,把一些小事都当成正经事去告诉,不过也无可奈何,只得怏怏睡下。
屋内黛玉洗漱换衣之后,又坐在榻上翻看林如海派人带来的书信,只见信中字字句句都是林如海的思念宽慰之言,不免的落下了泪来。
雪雁知道这是黛玉又想家了,想劝她睡下又不好多说,恰好紫鹃从门口熄了灯火进来,赶紧拿话引开林黛玉的注意,便问道:“我刚刚还听到外间好似有人说话的声音,袭人姐姐她们还没睡下不成?”
紫鹃悄悄地对着黛玉和雪雁笑道:“你们还不知道是谁,还是我们那贪玩的二爷,一天从白天玩到晚上,刚刚还想进来跟林姑娘说悄悄话呢,所幸被袭人姐姐给劝住了。”
雪雁听了偷偷吐舌。
紫鹃坐到黛玉的身边,拿着帕子给黛玉拭泪道:“姑娘这样落泪,林老爷知道了岂不心疼呢,姑娘既然挂念,不如给林老爷写封书信,让他们带回去岂不好?”
雪雁听了之后也很是赞同,在一旁附和道:“紫鹃姐姐说的是,这岂不是一个好主意。”
黛玉听了止住泪,就要吩咐人来点灯磨墨铺纸,紫鹃劝道:“姑娘这个时候写,不若等到明天再说吧?”
黛玉听了嗔怪道:“让你们去就是了,我自己自有数。”
雪雁忙去拿纸铺开,对紫鹃道:“紫鹃姐姐,你也不用拦着姑娘,你难道不知道咱们姑娘最是孝心的,况且姑娘还打算把她手头上做的那个荷包送给老爷,有几针姑娘还在为难呢,还要再写信,算起来也不少事情呢,你今晚不让姑娘写信,姑娘纵是答应了,心里也有事,只怕是觉也睡不成了。”
紫鹃听了无法,只得应下来,因为天黑又将屋里的灯盏都点亮集中在一处给黛玉照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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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忍不住又嘱咐两句:“姑娘,只写到亥时便睡吧。”
这边袭人早已服侍了宝玉睡下,见里间隐约透出来的光突然亮了许多,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黛玉正执笔端坐在桌前,旁边紫鹃点灯,雪雁磨墨。
袭人小声笑道:“哎呦喂,敢情姑娘这么勤勉,这都戌时了姑娘还看书呢。”
黛玉见袭人进来,忙想起身让座,让袭人紧走几步上前制止,将黛玉按下说:“姑娘快别起来,当心耽误了姑娘读书呢,看到姑娘想到我们那位小爷,不求他跟姑娘一般勤勉,只求他像姑娘三分我就阿弥陀佛了。”
紫鹃便给袭人让座,笑着解释道:“何曾是读书呢,是给林老爷写的书信,刚刚姑娘看见林姑爷写的书信还掉泪呢,这才又想起给林姑爷回信呢,所以才挑灯连夜的写。”
袭人听了笑道:“既然如此,明儿写岂不好,大晚上的点灯不怕伤了眼睛。”
紫鹃拿来黛玉做的荷包给袭人看:“我也是这么说,瞧瞧这个,姑娘还要做完这个随着书信给老爷送过去呢,还要写信,也怕林家的人回去了赶不上呢。”
袭人听了点头:“这么说确实也没有几日了,只是姑娘要小心保养好身体,若是为此伤了风可不得了,若是姑娘怕赶不上时间,何不明天一早的使唤人出去让琏二奶奶给传个信呢,也稳妥些。”
黛玉听了把因为袭人进来闲话要应付的心略微收了些,这也是常理,本来黛玉就恐时间不够要挑灯夜战了,谁知道又进来了一个袭人,黛玉此时一心想写信,又怕袭人在一旁说话扰乱了心绪,只好先在心里打草稿,让紫鹃去应付她。
谁知道袭人之前伺候的是宝玉,半点没有这会影响黛玉写字的意识,宝玉在贾母处读书写字时便是周围丫鬟们一大堆,还说说笑笑的,只是屋内没人安静静谧,便下意识放低了声音。
黛玉心中不耐,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觉得袭人自以为小声说话的声音自然而然的飞到她的耳朵里,让她想不听都没办法,如今袭人这番话倒提醒了黛玉,黛玉放下笔笑吟吟道:“多谢袭人姐姐,这倒提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