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没好气地扭过头,冷喝道:“何事惊慌?!”
飞星脚步一顿,急报突然就不敢说了。
这是咋了这事?
他多机灵的人啊,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王爷这情绪不对!
“怎么了飞星?”
陆旋从园子里走了出来。
飞星一颗心七上八下,瞬间就大概知道了。
坏了王爷的好事!
不过他飞星能在王爷身边待这么久,靠的就是与王爷臭味相投。
他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王爷,前几日您让咱们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您老先去书房坐着,小的边给您捶腿边讲……”
陆旋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飞星一溜烟先跑去了书房,她跟着姜行走在后头。
姜行极度恼恨。
花前月下的氛围已经被破坏了,不知道还刻意避嫌个什么劲!
搞得王妃现在反而欲盖弥彰!
书房里,飞星将新收到的密信交到姜行手中。
待姜行看完,整个人阴戾得像随时要吃人一般。
陆旋不禁蹙眉:“发生何事?”
姜行将几页信纸推到她面前:“一路追杀陆玄将军的人,还有害死陆安年的人,都查出来了!”
陆旋皱着眉头将信一一看完,胸中的怒火也久久难以平息。
又是永平侯府!
她赤红着双眼,嗓子凉得像含了一块冰:“季家真是手眼通天,派人追杀大哥十几年,连二哥也是死在他们手上!差点就是陆家两条人命,他季家,怎么能做得如此狠绝!”
姜行眸光透着狠:“你不知,一年前我遇见陆大哥时,他是什么样子!”
“浑身是伤,穿着异族服饰,若不说是大将军,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异族跑来的乞丐!”
“他这些年一路躲藏,陇川和安南的土地都快踏遍了,才堪堪保住性命!十多年过去,在本王一次回府途中遇见,才终于灭了他身后那些追杀的人,将他搭救回去!”
陆旋面结寒霜:“那他这些年,为何不去找王爷?”
“陆大哥年长本王许多,恐怕一是因为本王年幼,担心抗不了事。其二便是他不想将本王拖入那个泥潭!”
陆旋疑惑:“即便侯府要追杀,总不能这么多年一直追吧?”
“侯府并不是用的自己人追杀,而是雇的江湖上的杀手。中途有许多年陆大哥隐姓埋名,也过了几段平静日子。但他就是不能出现在陇川回京的必经之路,否则就会被发现,引来一群杀手!”
陆旋眸子一沉:“只是没想到,连前去寻找大哥的陆安年,竟也是季家安排人将人截杀!他们贪赃枉法这么多年,在京都之外贪赃枉法,竟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姜行:“季家这些年,积累了做得干净的本钱势力。他们是整个大梁都知道的达官显贵,党羽遍布各个州府,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他们会垮台,自然不敢对外透露半个字!”
陆旋停了一瞬:“原来大家都觉得,季家不会垮台的吗?”
她想了想:“那我得去季家一趟!”
她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这辈子,她竟然一趟季家都还没去过。
上一世她没有玄力,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一世她忽然想去看看,宋老夫人那般执着的凤命去了季家,被批命的宋家却江河日下,季家到底有什么玄机?
陆旋是下午去的侯府。
她与姜行低调打扮了一番,像个普通的货郎与货郎的妻子。
即便穿着最朴素的衣衫,气质脱俗出众的二人还是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姜行看着她的样子,上下打量后,抱臂啧了一声:“天底下竟有如此福气的货郎,难怪路人见了都有些不信!”
陆旋嗔他一眼,“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姜行低笑起来,一抬头,眼前的人却跑出了几步远。
他赶忙追上去:“怎么走这么快?”
面前的陆旋惊慌失措,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不对,怎么会这样?!”
姜行瞬间闪过一丝紧张。
他们二人站的位置是侯府西角门。
因为进府会打草惊蛇,所以只能绕着侯府走一圈,到时候趁巡防松懈的时候再上房顶,凭借这个路线,陆旋也能看个七八成。
只是这才走了三道门,她就发现了异常。
“侯府的宅子,是被高手专门清理过的!”
陆旋猛地看向姜行:“侯府杀了那么多人,但他们的宅子丝毫看不出任何杀戮的业障之气,方才在北门我还以为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就完全明白了!”
“侯府坐北向南,开巽门北房为主,对照侯府周围街巷地势,离宫属阴卦,乃是纯阴卦象。照理来说,他们府上主人短寿!”
“而且侯府斜对面有慈恩寺,方位为乾宫,南门外对面路边有一排桑树,这些都会导致府上子嗣凋零,男丁短寿,女子病灾。”
她指着门口的一棵低矮的盆栽古松:“然而这棵树摆放的位置,加上方才北门的奇石,东门的池水,瞬间就改了格局,宅子里所有灾厄全都被镇压或破解了。四道门连起来,是引紫气东来的阵法,这时雍坊所有住户的好运,皆汇聚于季家!”
“帮他们的这位高人留着后手,与他们应该是亦敌亦友的关系。只要稍微一动任何一个门的摆放卦阵,侯府就会进衰气,开始没落衰败!”
姜行胸口一跳:“那这个高人……”
陆旋点头:“看来与当初在王府设下阴阵的,是同一人无疑!而这人,是季家的人!”
这个人的手法实在是高明,不但罪孽被清理干净,用的阵法也都是不能轻易移动破坏的装潢,一般人发现不了。
陆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警惕。
待到将六道门都看了一遍,陆旋再也按捺不住了。
“王爷,咱们帮帮季家吧!他们富贵太多了,臣妾怕他们家消受不了,会遭来天谴。”
姜行哑然,含笑看她一眼:“说吧大师,动哪里?”
陆旋狡黠地眨眨眼:“东门处,让玄戈给他们挖一条小水沟,让水流到外面巷子的榆树下。那榆树都快枯死了,刚好用东门的池水解解渴!”
姜行暗自发笑,看了刚现身出来的玄戈一眼。
玄戈会意,立马安排去了。
话落,陆旋和姜行讨论未尽,忽然看见侯府西北角院墙处,猛地出来一个人影。
银杏?
陆旋眉心一跳。
只见她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朝东边大道上跑去。
陆旋疑惑加深:“那不是王府的方向吗?”
不知为何,她感觉银杏应该是去找自己的。
“桑落!”
同样隐匿在人群中的桑落出来了。
“王妃!”
陆旋:“你赶紧回王府,看看银杏到底要做什么!”
“是!”
桑落脚程快,专门赶在银杏前回了王府。
果然没一会儿,门人就来传话,说有侯府的丫鬟找王妃。
桑落冷着脸到了王府门口,抱臂上下打量有些狼狈的银杏:“王妃在歇息,现在不便见客!银杏姑娘想找王妃,改日再来吧!
银杏似乎猜到了桑落会是这副神情,他也没生气,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拿了一粒金珠子给桑落:“桑落姐姐,奴婢不见王妃!”
她从胸口掏出一张小笺:“这是世子夫人给王妃的,请桑落姐姐务必带到!”
桑落眉眼一挑:“你们那个没安好心的世子夫人,能有什么好话给王妃说?我才不信她狗嘴里吐得出象牙!”
桑落说着就要将小笺扔掉,银杏急急忙忙上前阻止了她。
她讨好道:“桑落姐姐,不看在人的份儿上,也要看在金子的份儿上不是,咱们都是做奴婢的,有金子不就行了,何必管主子怎么做呢!”
桑落这才想起方才的一颗金珠。
她拿在手里看了看,轻蔑地啧了一声:“王妃平日给我的金银,都能在这京城买三进的宅子了,这玩意儿,我可看不上!”
她伸出手:“除非,再给我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
银杏睁大了眼睛。
私心说,她不想给这个银子。
这次世子夫人为了求她出来办事,确实给了银子,不巧,还真是五十两。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完全将这五十两据为己有的!
但碍于桑落目前确实是王妃眼前的红人,而且又懂武,若是事情办不成,到时候回去说不定宋楚楚又要想着折磨自己,她以后去王夫人院子处当值的心愿也要泡汤。
于是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掏了一张银票塞到桑落手里。
银杏的心都在滴血。
这一趟,还搭进去一颗金珠!
她又转念一想,没关系,回去在宋楚楚身上讨回来便是!
只有帮着宋楚楚作妖,自己才能离开清净院这个泥潭!
桑落也没想到,银杏竟然这么大方。
于是她只得捏了捏手上的书信,懒散又疏离地瞟了她一眼:“知道了,回去吧!”
陆旋刻意等到银杏走了,才和姜行二人步行进了府邸。
桑落立马递过来小笺:“王妃快看看,说是宋楚楚给您的!”
她又拿出金珠和那五十两银票:“这是银杏托我办事给的!”
陆旋看她手上的银票和金珠,忍不住调侃:“你找人家要的吧?”
桑落一凛:“您看到了?”
陆旋憋着笑:“给你就收着吧!”
桑落眉开眼笑,赶紧一把塞进了口袋里。
看着书信,陆旋却又皱了眉。
她看向姜行:“宋楚楚约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