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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内部空间宽阔,装潢低奢。
这段时间温度愈加寒冷,又没有开暖气,使得空荡荡的宅子有些阴森。
虽然许知鱼已经偷偷从后花园的墙洞,进来看过一次,但当时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里面的人,而不是屋子上。
如今再打量一番,感觉自是不同。
许知鱼跟着少年进到小房间,就见主人将整间房间,都布置成温馨的猫窝。
左边的墙壁安装长短不一的横板,供猫咪在上面玩耍跳跃。
右边的墙壁内嵌入实木猫别墅,几乎占了整面墙。
猫别墅里有很多隔窗,外形大体是以三角形为棱边的四锥建筑。
中间一块是游戏区,有些散乱地摆放着各种猫咪玩具,比如逗猫棒、玩具老鼠、绒线球……
关押小鱼的笼子在房间的最里端,猫笼跟之前许知鱼、盛昭买的样式大差不差。
内置猫砂盆和盛猫粮的小碗等物什,不过,早已被情绪激动的小鱼刨翻了。
猫笼里一片凌乱,隐隐还传出一股排泄后的臭味。
灰猫见到许知鱼和少年进来,更加焦躁不安,不停地“喵呜喵呜”直叫。
用爪子扒着方格状的铁丝网,煞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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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将小鱼放出来。
重新获得自由的灰猫绷紧着身子窜出笼,高兴地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四处打滚,猫毛满天飞。
许应年也没理她,只是站在一旁,指导许知鱼清理猫笼和猫砂盆里的排泄物,又告诉她存放猫粮位置、几小时换一次净水和食物。
许知鱼用余光瞥了下,在一旁安静用爪子按着玩具老鼠尾巴的小鱼,疑惑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将它关在猫笼里?让它在房间里玩,再把门锁了不是更好吗?”
许应年眸色深了一瞬,跟着许知鱼的视线看过去,“现在这么乖,是因为有人在这里,如果把它自己一个关在房间,它会把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弄得很乱,收拾起来会很麻烦。”
“哦。”
许知鱼点头表示了解。
许应年沉默须臾,再次开口:
“这段时间,你不用一直呆在房间里陪它,宅里的门窗都已经关紧了,可以让它去各楼层转转,你跟着它就行。”
许知鱼应了声,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莫阳准备了一些甜点和饮品,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二人一猫便出了房间。
客厅开了灯,在穹顶水晶吊灯的照耀下,褪去阴冷之感,暖气也开始运作起来。
许知鱼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拿了一块甜点往嘴里送,觉得总算有了几丝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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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盛昭也赶到了。
就算戴了骑行头盔,盛昭的脸颊两侧,也还是被驾驶摩托车时的北风,刮得红扑扑的,整个人,更像涂了腮红的精致洋娃娃。
小鱼大概是觉得客厅又暖和又宽敞,蜷缩在地上,赖着不走,莫阳便暂时看顾着它。
许应年带许知鱼、盛昭上楼梯,前往三楼参观。
那里有日后练习表演曲目时,需要用的琴室,和一间温习或休息用的空房。
琴室颇为宽敞,采用PCV塑胶地板。
天花板吸顶灯的光线昏黄。
正对三人的墙壁,是一大面玻璃镜,旁边嵌着一扇平开雕花窗,刚好可以俯视后花园冰雕玉砌的雪景,纱帘半掩,愈显窗外景色朦胧。
再旁边,西北方的角落,放置着一架钢琴。
琴槌外覆盖米黄色的绒布,勾勒出曼妙的琴身。
“这钢琴是……?”
许知鱼抿唇问。
许应年淡淡说:“我的。”
许知鱼和盛昭对视一眼,表情都很微妙。
岂止是微妙,许知鱼的心情,简直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不论是她之前看到过的,小鱼被改造过的温馨猫窝、还是买钢琴或学钢琴的费用,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而这些费用,显而易见,都是由许明章提供的。
虽然,许明章对于许知鱼从小各方面所需的开支,也都慷慨地解囊相授,但蓦然一下子发现,他对另外一个孩子在财力上也如此支持,许知鱼说不难受是假的。
其实,许知鱼平常跟父亲很难见上几面。
近几年来,许明章的业务蒸蒸日上,工作愈发繁忙。
除了他坚持每周六待在家里陪伴母亲和她,其他时间都早出晚归。
碰上年底最繁忙的时候,更是整夜整夜地住在公司。
别墅里,除了她们母女两人以及服侍的女佣之外,再难见其他的人。
自从上月生日过后,许知鱼总是在周六的那天,找借口有事去外头游荡。
这么算下来,她跟父亲,其实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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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大灰猫增重不少,□□变大变粉,肚子鼓鼓隆起。
这是有了显孕的征兆。
大灰猫也一改初期怀孕时的躁动不安,更像是赋闲在家的隐士,每天懒洋洋地窝在一楼小房间的猫别墅里,对吃食也提不起很大的兴趣,倒是好好消停了一阵。
这可让轮流照顾她的几人,连带享了福。
告别一开始小鱼跑哪追哪、疯狂消耗卡路里的日子。
现在,许知鱼和盛昭的工作清闲得很,只需放学后来猫别墅坐上一阵,便算完事,小鱼更不吵不闹的。
不过,两人都不会那么快归家,他们会多赖在琴房练习一段时间。
学校里可用的练习场地,早早被其他需要表演的学生租借光了。
许知鱼和盛昭遗憾地没抢到。
盛昭家作练习之用,略嫌狭小。
许知鱼家虽然宽敞,但没有闲置且清净的场地。
除了主卧之外,其他可用的卧房要么储存杂物、要么供全天24小时服侍的佣人居住。
如此,纵观下来,反而是这栋郊区别墅最为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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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皆为演出服务,许应年没有赶人的意思,二人便也厚着脸皮,借琴室练习。
一般来说,照顾猫咪的次序是这么排列的:
放学后,两人到郊区别墅卸了书包,先由盛昭去陪玩一阵。
许知鱼在这段时间,在三楼的空房完成当日功课、温书。
然后便到许知鱼去,又约莫过去几刻钟的时间,许知鱼就会去找许应年交班。
许应年以前一直都在花园写生,但因近段时间,室外温度越来越低,许应年便改为去地下室作画。
本来,地下室是泊车的地方,但这里早被改造为专用的画室。
柔和的灯光下,地面四处铺陈凌乱的画稿和颜料。
有时候,许知鱼也会看到莫阳来这里,或是自己作画,或是在一旁默默看着许应年画,时不时指点一二。
这令莫阳整个人,在许知鱼心中更加神秘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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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见到莫阳的时候,就觉得他的身份不仅仅局限于管家。
如此看来,与许应年的关系亦师亦友,如兄似父。
总之,是不凡的存在。
但许知鱼也摸不出什么门道,再者,她对别人的私事也不感兴趣。
诸如此类的念头,只是在脑海中浮现一瞬,便淡淡地揭过去了。
许知鱼和许应年的关系,也没有初见时那么尴尬局促。
见了面,两人都会点头示意打个招呼,偶尔也会聊上一二句,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学习、表演上的事情,闭口不谈对于家庭父母辈的看法。
避讳有关他们身世的一切。
仿佛这样,那层透明的窗户纸就不会被捅开,两人都可以保持相对的体面。
出乎许知鱼的意料,许应年和盛昭却是发展出一段不错的友谊。
她也不清楚从何时,两人开始交好的。
可能两个寂寞的灵魂甫一碰撞,就会摩擦出共振的火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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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许知鱼从一楼的小房间出来,照惯例,去地下室找许应年交班,可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许知鱼心生疑窦,回到一楼客厅,却听见一阵隐绰悠扬的乐曲从楼上传出。
是她和盛昭平常练习的表演曲目,却跟往日又不太相似。
并不只有小提琴的声音,还有另一种乐器合成的二重奏。
许知鱼悄悄上了三楼,推开虚掩的窗门。
只见盛昭左手按弦拨弹,右手持弓拉奏。
头微微偏着,枕着腮托,面上一片沉浸之色。
那架从未弹奏的钢琴,也卸了米黄色的绒布。
另一个俊挺的身影,坐在钢琴前,狭长的羽睫低垂,映出些许温柔的意味。
瓷玉般的双手,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腾挪游移。
随着音乐的旋律上下翻舞。
整间琴室静悄悄的,凡世的喧嚣离她远去。
许知鱼的眼中,只盛得下两个漂亮的少年。
和他们演奏出的,漂亮的音乐。
很多年后,许知鱼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任性得有些娇气的女孩。
对于这一场景仍还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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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许久,尾音幽幽落下。
许知鱼未曾注意倚了门框太久,而被硌得酸麻的肩膀,抬手发自内心地鼓掌。
甚至忘了质问,为什么许应年在此处弹琴,而误了交班的时间。
“可以呀。”
许知鱼走近许应年,眉梢微挑,“第一次见你弹。”
少年的目光落向自己的手掌,掌心纹路繁杂虬结,仿佛逃不开的网。
“都是莫阳教的。”
许应年回过神,语气淡淡,起身合了琴盖。
拉下扫到一旁的米黄色绒布,像抚摸新娘的头纱。
将绒布一点点、一点点,细致地整理好。
许知鱼若有所思:“莫管家似乎什么都会。”
许应年依旧垂首整理。
午后的光,从透明的窗棂映射进来。
落在少年平静的眉眼,镀上一层金黄的光,更觉惊为天人。
“只有他一个人从小照顾我,总需要全能点,才不至于出什么……”
话未说完,许应年像意识到什么,住嘴没再说下去。
奇怪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