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许愿
    许知鱼将木牌归还少年,一脸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又是‘兽王’又是‘逮鼠’的?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

    盛昭笑嘻嘻地插嘴道:“小鱼儿,是猫啦!你怎么笨笨的,连这个都猜不出来。”

    “都说了我对谜语不擅长。”许知鱼白了盛昭一眼,面上却微微红了些许。

    身侧的少年面色如常地解释道:

    “‘兽王’指老虎,‘兽王之脉’是指猫和老虎同属猫科动物,在几百万年前有共同的祖先,从广义上来讲,猫确实有‘兽王之脉’,‘逮鼠之差’则指猫逮鼠的职责。猫虽然和老虎同属一家,但一个是百兽之王,一个是逮鼠小卒,到最后可谓殊途陌路矣。”

    “小友解得妙。”

    掌声在寂然中响起,却见那阿婆笑眯眯道:“小小年纪说得如此透彻,不错,不错。”

    阿婆复又转向许知鱼:“现在只剩下一位小友啦,可曾有了头绪未有?”

    “阿婆,可不可以叫我们帮帮她?”盛昭嘴甜,鬼点子有多,他指向许知鱼:“你看她红发蓝眸,一个外国人怎会对牡丹国的文化有很深了解,况且她抽到的这个谜语看起来又这么玄乎,可不要落下欺负外人的名声好。”

    阿婆思索片刻,笑应道:“好罢,看在小友是外邦人的面上,老身给你们点便宜,几人一起解罢。”

    “谢谢阿婆!”盛昭笑开了,大眼睛里星光窜动,他忙拉起许应年,从许知鱼手里夺过木牌,塞到少年手中,嘴里唤道:“好阿年,快帮帮忙,这题我和小鱼儿都不懂。”

    ·

    许应年拿着木牌端详片刻,再抬首时,却是对着许知鱼淡淡笑了,仿佛是许知鱼第一次在校门外见到他时笑得那样,夹杂恍如错觉般青葱的鲜活与明快,不过,此时的笑容,却又多出几分狡黠,这是少年人身上一贯难见的。

    他轻声说:“许知鱼,谜底,就藏在你的名字里啊。”

    “名字?”许知鱼安静片刻,迟疑道:“难不成……是鱼?”

    谜底藏在她名字里,又有关动物,不外乎只有“鱼”这个字了。

    “嗯。”

    许应年微微颔首,一面手指着木牌的小字,一面为身边二人解释道:

    “首联‘不上龙门泪不休’,‘龙门’是指鱼跃龙门,成功后,鱼便可像蛟蛇化龙般成龙。‘泪不休’,眼泪不会停止,代指鱼不跃上龙门就不会放弃的决心。

    “颔联‘太公难向曲中求’,‘太公’应是指《朝歌风云》里的姜子牙,他有一个很著名的典故——‘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因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鱼竿并没有设钩,‘曲中求’的曲代指钩线,简单来说,就是意为要猜的这种动物不会在姜子牙的手中钓到。

    “后面两句‘玄冰待得从天降,空戴南冠学楚囚’,‘玄冰’指的应该是冬天下雪后,气温寒冷,水面上结了冰,这种动物被困在冰层之下,正如‘南冠楚囚’般被囚禁起来,无法逃离……

    “结合以上种种信息,不是鱼是什么?”

    “阿年太厉害了吧!等你到岚禾了,肯定吊打班级里那一群学霸。”

    盛昭目不转睛地听完,兴冲冲地拍手称赞道。

    “确实厉害。”

    许知鱼挑了挑眉,亦由衷叹服。她断断没想过,如一本天书般的诗歌还能被解得如此有滋有味,神韵具到。

    许应年眼角微抽,反问:“这不应该是中学生的基本文化素养吗?”

    emm……许知鱼、盛昭二人不禁对视一眼,好像确实是这样。但是,对于此类诗文不求甚解可不能赖上他们,要怪就怪澜禾的国语老师教的内容太过浅显了。

    ·

    “哈哈,几位小友甚是可爱有趣。”这时,不知从何时悄无声息离开,又悄而复返的阿婆慢悠悠拄着拐杖,从还签树后踱步过来,空着的左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在浓夜遮掩下看不大清。

    “答案就是鱼呐,完全正确。”

    阿婆笑眯眯地道,将手中东西相继塞到三人手中,“既然三位小友都答对啦,现在也到了老身兑现承诺的时刻。这三只锦囊里,各有对应的一首灵签偈语、一张空白木牌。若是此上写的事都准了,烦请换做诸小友在一年后今时此地,过来还签,兑现承诺。”

    三人的目光各落向自己手中的锦囊,锦囊样式质朴,其上无雕琢、无纹样,除了颜色不同——许知鱼、许应年和盛昭分别是甘草黄、秋波蓝和乔叶红三只式样,此外,看不出锦囊有任何特别之处,只觉可能是因装了木牌的缘故,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盛昭性急,好奇心又重,等不及到地处幽静的偏僻地中去看,迫不及待地用两只爪子扒拉开乔叶红锦囊,想现在就瞅瞅锦囊里到底写了什么。

    阿婆依然笑眯眯的,口里却道:“莫急,莫急,这签语须自行家去品味,方可能参悟出玄机,况每到历年这个时刻,雨烟路上最精彩的花火大会亦要伊始了,还签树这一带亦是观赏花火的绝佳位置,诸位小友留意着看,可莫要错过了。”

    阿婆说得没错,还签树一带,确实是观察花火的绝佳位置。不知从什么时候,原本散去的人流复返,空荡的街道人群攘攘,都维持着同一个引领注目的姿势,仰望漆黑的苍穹,似乎在期待升上天空的第一丝火光从他们漆黑的瞳孔划过。

    ·

    “咻——”

    伴随一声倏然响起如鹤唳般的破空声,游弋而上的橙红光绦,好似一尾悠游的锦鲤,轻盈地蹿升、蹿升——

    余光不断照亮黑夜下云朵的暗纹,是月辉洒下的湖面,荡漾起层层波纹,那一尾光绦或沉或浮,时而在云下穿行,时而又跃出云面,直到沿着沿着既定的轨迹上升到顶点,蓦然绽放开来——“嘭!”

    那是一朵盛开的陶菊,中心呈筒状,向外展开无数针尖般扩散的花瓣,每一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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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浸淫着饱满而莹润的光泽,身后的天空被映成一瞬间如雷电般的蓝,一种很奇特的颜色。

    随即,菊花花心的光点和针尖状的花瓣,一同向外逸散,光点消失在暮色下,无数针尖状的花瓣仿佛流火般,一簇簇由上而下迸发、坠落……

    有人兴奋地尖叫,有人激动地拍掌。

    欢愉与喧嚣如同翻卷的浪花,在人潮中迅速扩散。

    三人依旧立在树下,大榕树似乎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港,狂欢的人浪并未淹没这片最后的陆地。盛昭呆呆凝视空中无数带着小尾巴的星火坠落,手中宫灯蓦然掉落,激动地攥紧身旁两人的衣袖,张唇对许知鱼和少年说了些什么,却被铺天盖地的喧嚣淹没。许知鱼看着盛昭唇形的张合变化,和少年同时凑近了盛昭一些,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盛昭也大声回应道:“我说——我们为彼此许个愿吧!这朵烟花好像流星雨啊。”

    ·

    根据坞莠城口耳相传的习俗,若和爱人或朋友遇到流星雨,互相在心底为彼此许一个愿望,并在流星消失之际大声喊出来,来日,所许下的愿望就如同破土的嫩芽,有实现的可能。

    许知鱼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想必许应年也是。小时候不做是因没碰到过流星;长大不做是因已经到了能分辨真假的年纪,所以觉得做这种事尴尬,也很幼稚。

    “嘿,阿年帮我许,我帮小鱼儿许,小鱼儿帮阿年许。就这么说定了!”

    苍穹之上,流火如星,丝丝坠落;苍穹之下,少年如画,闭目垂首,双手交握,置于胸前,仿佛神灵最虔诚的信徒。一瞬间,四周的喧闹仿佛被隔绝在心门之外,世界重归阒静。

    许知鱼鬼使神差地学着盛昭的样子,闭目垂首,双手交握,内心似乎也因这个简单的动作,生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再次睁眼时,流星俨然将要消散,只余点点猩红色的小尾巴,仿佛燃烧后即将熄灭余烬的木条、或是远古洞穴里用鲜血制成,却快要褪色的壁画。盛昭拢起双手到嘴边,率先大喊道:“小鱼儿,我们要做最好的朋友,一直到永远!”

    许知鱼眯起眼,红发在夜风吹拂下猎猎飞扬,她大喊道:“许应年,希望你能与自己的执念和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真诚地活着!”

    两人喊完,面上浮现出酣畅淋漓的笑容,侧首望向许应年。少年面上闪过一瞬的犹豫,继而望向闪烁着星星点点残迹的夜空,朗声道:“盛昭,愿你以后……能实现自己今日所许的愿望。”

    少年的声音虽没有许知鱼、盛昭两人大,可亦如冷泉击石,清越有力。

    余下二人听见了,皆捧腹笑作一团,引逗着少年自己也微微忸怩地笑起来。

    熙攘中,街上密集人群中,有零星几人被三人的动静吸引过来,扭头眺望四顾几番。三人好容易笑够了,目光察觉到人群内张望的人们,相互对视一眼,忍不住又轻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