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不出所料的，肖念安早早的便找到了叁生堂，而谷清音也已经恭候多时了。
木门半开着，一声吱呀声后就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子迈近，一眼看去她的身子比上次一别看着还要瘦弱些了呢。
“请坐。”
肖念安始终一句话都没说，走到她面前的凳子坐下后拉了拉连帽便伸出了手，搭在桌上的脉枕上，谷清音微微点头，嘴角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感受着她的脉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这毒……”虽不是剧毒，可这日积月累肉体凡胎自然是遭不住的。
“你……这身体已经是个毒罐子了啊！”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谷清音将手收回，“先叫外面的人进来吧。”
“青黛。”
“咳咳咳。”
门被关上，肖念安也将披风取下搁在了旁边。
谷清音视线一直在两人身上打量着，见她取下披风，身子往后依靠抬手撑着下巴，唇角微撩，“怎么？这是要装作不认识我了吗？”
“抱歉。”
肖念安垂下眼眸，双手紧握。
再次抬眼时，眼神里满是愧疚，“我知道你恨我，也不奢求你救我。”
“那你……”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你想见我，自然是要来的。”肖念安昨日被召进宫便是为了谷清音的事，她又怎么会想不到昨日一定是有意为之呢。
“嗯。”
“既然如此……”便也不拐弯抹角了，“合作吧。”
“嗯？”肖念安装作吃惊的模样，随后侧过脸轻笑出声，“真有意思。”
谁不知道肖家对她有恩，这些年又是对她极好的，她又怎么会同外人一起去对付他们呢。
不过，“我很好奇，你的筹码是什么？”
筹码？
肖念安能问出这个问题，便说明…就算谷清音能救她她也不会心动，她若是这般怕死之人便不会明知那药有毒还五年不断。
“噗嗤！”
谷清音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倚靠着木桌，“真是单纯啊～”
肖念安虽是唯留在肖府的却不是唯一一个被被领回去的，那些人的下场她也是亲眼所见，像肖权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允许一个外人一直留着呢。
这世间有太多的聪明人了，肖念安又怎么会不知。
更何况，“你虽不怕死。”
“可如了她们的愿，你当真死的安心？”
说着，指尖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装作思考的模样，“对了，她叫什么来着……”
谷清音就算不说出那个名字肖念安也懂了。
“哈哈？”
所以呢？“你能让她落到我手里？”
话语间，视线相交，一瞬间肖念安都快认为她们之间仿佛并不是一场交易，而是眼前人想要将她拉出泥潭。
谷清音自然是不知她的想法的，清明的双眸骤然一深，唇角的笑意弥漫开来，“得看你怎么做了。”
她既然来了便说明她是有这个想法的，可是……若是肖权倒台，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看出她心中的挣扎，谷清音便将所有都摆在了明面上，“帮我做三件事，我便还你三件事。”
见肖念安并未出言拒绝她才开口。
第一，“我要知道肖庭轩的下落。”
谷清音也是意外得知他还活着，虽说他的风评不好，可……箫祁政起兵定是会引起朝臣不满的，若是由肖庭轩说出当年的真相，对箫祁政多少也是会有一些帮助。
肖暮云虽未提起过，可她早就知道了肖庭轩的下落，所以这并不难。
第二，“我要见他。”这……肖念安面露难色却并未拒绝。
第三，空气凝固一瞬，肖念安抬眸看去便看到了她眼中的冷冽，“她必须死。”
“不过。”肖暮云亲近的人不多，肖念安勉强算的上一个，所以，“我要你亲自动手。”
肖念安低着头，指尖轻轻摩挲着。
“小姐！”
青黛都听不下去了，走近想要带她离开，可肖念安不自觉颤抖着的手抚上她的瞬间，选择了沉默。
“可以。”
这些事肖念安都可以做到，前提是谷清音开出的条件是她想要的。
谷清音坐回去继续说着。
显然，她心动了。
那么……“合作愉快。”
这个点儿也该去看看花芷了，“那你明日还是这个时候来便可。”到时候再帮她治病也不迟。
见两人聊完了，青黛连忙将肖念安扶起来。
“不。”
“不行，我要今日。”
花芷那儿有海棠在倒无需担心，思索一瞬，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谷清音便起身看向了别处，“嗯。”
谷清音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去抓药了。
肖念安也跟在后面。
虽说不是她服用的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可毕竟也这么多年了，“你的身体早就坏了。”
要想续命，只有一个办法。
“换血。”
肖念安说出这两个字时谷清音并不惊讶，不过，“看来你也不是真的不怕死啊。”
要想救她，需以活人为引，将毒引出。
只是，“这人选嘛……”
“我可以的。”青黛的声音传来时，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
青黛以为她们是在犹豫，原本扶着肖念安的手松开，垂下眼眸，“小姐。”
“其实……”肖权给她下毒这事，“奴婢一直都知道。”
她曾是想要告诉肖念安的，心中也是挣扎的很，她本就是肖权安插在肖念安身边的眼线，哪怕心中纠结过，最终也还是选择隐瞒。
可是肖念安对她是那般的好，如今她愿意摆脱束缚，青黛自然希望她家小姐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你……”
“咳咳咳。”肖念安不敢去看她。
谷清音也抓好药了，熬着药，三人重新坐下。
看着各怀心思的两人，捅破了那层纸，“她之所以带你来就是为了拿你做药引的，知道吗？”急着今日也是怕出了这个门她会将两人合作的消息说出去。
“我……”
听到这话，呼吸一滞只觉脑袋嗡嗡作响，青黛不敢相信可肖念安的沉默却让她无法反驳，愣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所以呢？”还要给肖念安做药引吗？若是不愿可要趁早，可别关键时刻跑了。
青黛的视线落到了肖念安的身上，就算她知道了，可那又如何，“若不是小姐，奴婢早就死了。”
她一直都后悔，可……她毕竟不是一个人啊。
或许……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好。”
“去躺着。”
谷清音取了一根香放在床头点上，床榻上的两人也逐渐失去了意识。
此时的海棠也正按着谷清音的吩咐看着药呢。
“姑娘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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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还不回来？”
谷清音本来是说会早些回来的，可等了这般久也不见人影，这药也熬好了，晾了晾海棠便给床榻上还昏迷不醒的花芷喂药去了。
夜幕低垂，外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谷清音见两人都还没有醒来的踪迹便随意找了个话本子，在床边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肖念安才悠悠睁开眼来。
“药在旁边。”
“知道了。”肖念安起身时只觉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咬她的皮肉，强撑着发软的手臂端起旁边的瓷碗，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
随后又从腰间取出一团纸。
展开。
一粒药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没有一丝犹豫的喂到了青黛嘴中。
缓了缓便穿好鞋袜站起身来给青黛喂了水。
见她准备离开谷清音只好将药方给了她，“你的身子还需要好好调理。”
“好。”
颤抖的手搭在木门上，犹豫一瞬才开口，“你最好把她弄走。”
谷清音看了一眼床榻上没有一点反应的青黛并没有回答肖念安的话。
看她这般模样，定是还想救青黛的，她并不打算插手了，只是……她是肖权的人，她的家人也在倚靠着肖权，所以……“别让她坏了你的计划。”
不然，肖念安也是两头都捞不着好了。
踉踉跄跄回到肖府便看到了肖权的身影，眼里满是冷意，“这一日你去哪儿了？”
“父亲！”
“青黛……她……”被掳走了！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肖念安便直挺挺的倒下了。
肖权不得不叫人将她抬回去。
只当是她体内的毒发作了，便也就没找大夫，让她一个人在房中自生自灭。
“青黛……”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得了令那侍卫立马领了人出去了，而房中的肖念安听到关门声也缓缓睁开了眼。
等谷清音收拾好回去时海棠已经趴在书案边睡着了，找了个披风给她盖上便走到床榻边坐下了，握着花芷的手，轻轻按着。
……
等侍卫回来时带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面目全非的尸体。
花芷就这样躺了小半月才醒来，看到谷清音坐在她旁边时，愣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傻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花芷微微皱起眉头，眼皮轻颤着，瞬间蓄满了泪水。
微微偏头。
一滴滴泪珠从眼眶里滚落。
“绾绾！”原来……已经换回来了嘛……
谷清音点了点头，抬手为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
“他……”
赵家将高梨同燕半梦葬在一起的，“若是你想去看他，便让云归带你去。”
花芷轻摇着头，泪水再一次滑落。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谷清音见状连忙抱住了她，轻抚着她的背。
“哼嗯……”
“绾绾……”
“……”
这边的动静也将睡梦中的海棠吵醒了，见这场面她也不知该如何了，想着花芷刚醒定是饿了，便想着去给她做些热食端来。
只是等海棠再来时就见屋里的光已经灭了。
“她歇下了。”
“你也早些歇息吧。”
“好，这个趁热吃。”接过海棠递来的热食，等她走远了才转身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