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不说话了,宋令知道他们是在打手势,很显然,他们已经发现了床底的异样。
宋令慢慢退到墙边,双目紧盯着床外。忽然光色一暗,紧接着,一只大手伸进来。她没有犹豫,用匕首将那只手刺了个对穿,狠狠钉在木地板上。
一声惨叫响起,宋令双手用力,狠狠钉住匕首,又见那人已经完全趴下身,凶神恶煞地朝里看。宋令一手摁住匕首,另一手抓住床下木梁,借力双脚并拢飞踢过去。
这一脚完全没收着力度,男人照脸被踢飞。只听哗啦一声,手掌已经被划开。匕首还留在原地,血溅到宋令脸上,她草草一擦,蹬开床板。
木板伴随着厚厚的灰尘被扬起,宋令拔出匕首。在床板被另一人踢成两半后,宋令从木板后现身,抬脚猛攻男人.胯.下。
她终于看清楚了这两人的装束,此时还是白日,他们就穿着最普通的常服,看着面相并不凶悍,只是到底不是普通人。另个男人在被宋令踢到后,冷不防还击一拳。
宋令没有躲过,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她被打得偏过头去,满眼冒金星,血腥味一下子反上口腔。这时伤了手的男人已经绕到宋令身后,用没受伤的那只手锁住宋令的脖颈。他当真是发了狠,宋令力量稍弱,到底是不敌。很快就涨红了脸,视线都开始模糊。
“我......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在哪。”在彻底窒息的前一刻,她从喉间挤出一句话。
果然,力道骤然松了。
宋令哪里还等,一个肘击猛攻身后的胃部所在。
彻底脱力后,宋令向下一蹲,又躲开眼前人挥来的拳头。
结果身后的人躲闪不及,这一拳,倒是打在身后男人身上。
这下好,身后那个男人彻底失去战斗力,倒在地上呜呼哀哉。
宋令不敢松懈,因为那个误伤了同伴的男人从腰间抽出长长的剑。
“你到底是何人?”男子皱着眉,持剑同宋令在一片狼藉的小木屋中周旋,“你为何知道我们要找文书?”
“蠢货,你说我为何知道!”宋令呵道。她倒是看出来了,这两人怕是没那么聪明,随意说几句,说不定能把他们唬住。她现在还没缓过劲,单挑一个大汉实在有点吃力。
男子面色稍顿,喃喃,“不可能,大人不可能把这任务交与他人。”
“你们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找到,大人早就对你们失望至极。”
听到这话,男人朝地上蜷缩的另一人看去,两人对视片刻,皆在用并不聪明的脑子努力思考。
“那你为何,一开始,不同我们说明。”地上的男人断断续续开口。
“我在床底,如何见到你们的脸。你们上来便是杀招,我哪里有开口的机会。”说着,宋令走到男人身边,将匕首丢开,单手架起男人。“快找罢,找到了好交差。我也是倒霉,反被你们连累。”
见宋令这样坦荡,两个男人也完全放下心。
“姑娘对不住,东西在哪里?”还能动的男人抱拳,问。
宋令架着人,一指屋顶,“想必你们早已将这屋掘地三尺了,只是独独忽视了屋顶吧!你看那处,茅草与别处不同,东西就在那里。”
两个男人同时抬头看去,果真如此。于是他们不再犹豫,男人搬过木椅,放在茅草下面,然后自己站上去,伸手一抬,惊喜道:“当真有机关!”
宋令一笑,顺手将身上重伤的男人安顿在一旁,“我就说。”
这时,甄硕围着宋令急得不行,真是怕她将文书给了这些人。宋令朝虚空一瞪眼,叫他安分些。她已经不动神色踱步到匕首旁边了。
站在木椅上的男人扯开茅草,看见一个涂满石灰的长条木匣子。趁着两个男人都专注看着屋顶,宋令捡起匕首,几步上前毫不犹豫地捅进男人腰间。似是怕他还有行动力,宋令抽出来,又在男人大腿上捅了一刀。
木匣子随着男人一并跌落在地,变故来得太突然,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宋令已经一拳打晕另一个男人。
“你!”男人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骂。
鲜血流了一地,宋令心脏砰砰直跳。她能说什么呢,她的手上已经沾上鲜血了。豺狼伏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捡起木匣子,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两个男人已经失去行动力,跑是跑不掉了。她要赶紧回大理寺搬救兵,这两个人要审!
一个满身是血的青衣女子在街上飞奔实在瞩目,只可惜宋令跑得太快,又带着面纱,是以没人能看清她的面容。
宋令推开大理寺的门,一路狂奔,冲进渡渊所在的房。一进房间就把木匣子放到渡渊面前,并不解释。
她顶着半边红肿的脸,也不管渡渊的神情,气都没喘匀,就脱口,“快派几个人跟我走,快快。”
渡渊飞快扫视她的身体,眼色微暗,卸下腰牌,递给她,那是大理寺少卿的腰牌。他也不问,只嘱咐一句,“万事小心。”
宋令扫一眼,转身就走,边走边说,“多谢,待会记得叫人去接安澜。”
她似一阵风,急匆匆卷进房间,又急匆匆吹出去。
渡渊久久凝视她离去的方向,她又受伤了。那么这次,是发现了什么呢?
半晌,他才掀开被子下床,缓缓走到那个木匣子边。
渡渊叫来下属,费老半天劲,才终于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小册子,渡渊屏退所有人,轻柔拿起,翻开。
只大概一扫,他就瞪大了眼。渡渊披上外裳,匆匆去了架阁库。
*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撤离。”穿着暗红色官服的大理寺官兵在前开路。
这回不用左右闪避人群,宋令返程的速度快了许多。
她带着一行人飞奔赶到,只是院子里,那张封条被人扯开,可怜兮兮地随风摇曳。此时大门敞开,屋里很静很静,没有一点人气。
宋令心里一沉,率先抬步进去,哪里还有人影。
两个大男人,一个中了两刀,一个昏死过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令搓了把脸,气得笑出声,她猛地一锤旁边的木门,还算理智地转头对身后官兵说,“说不定还没走远,以这个院子为中心,找两个重伤的男人。”宋令简略说明两个男人的特征,还有伤势。
身后士兵一下子走了大半,只余下两人跟在宋令身后。
她进到屋子里,血漫了一地,细细观察,有拖动痕迹。不过拖行而留下的血痕到木屋门口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有人在监视她,所以才能做出这么迅速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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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宋令第一反应。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不然为何,她刚一到这小屋,立即有人跟着来了。事事都这么凑巧,当然不可能!
为什么要跟踪她?为了对付渡渊?因为她和渡渊走得近?问题一个又一个浮现。
身后的大理寺官兵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宋姑娘,兄弟们现下去找踪迹了,如今着急也没办法,要不你先去治治伤?”
听人这么说,宋令才后知后觉感到疼痛。
“好。”
在两人的陪同下,宋令去到医馆进行了疗伤。
“宋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宋令咬着手指不说话,具体细节她要和信得过的渡渊说,至于其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见她不说话,两人也不好再问。
大夫啧啧摇头,“女娃娃把脸伤成这样,如何嫁人啰!”
宋令抬头看他一眼,“您只管治病就行。”
包扎完后,三人出了医馆。医馆门口停了一架马车,马车旁是方才派出去找人的官兵。
“宋姑娘!”
“有看到可疑之人吗?”
“没有。”领头的人摇摇头,“我们分了四路去找,都没有找到,连血迹都没有见到。”
宋令耷拉下肩膀,“好吧。”
“不过我们在路上遇见渡大人了,想是你会来医馆,就把渡大人引到此处。”领头人指指马车。
宋令看过去,车帘紧闭。渡渊不是重伤吗?怎么还到处跑。
“我们还要回大理寺,你直接和渡大人走吗?”
思索片刻,宋令回答,“是。今日有劳了。”
告别众人后,她大步走近马车,利索地跨上去,帘子一撩,“渡渊,我——”
话说到一半生生憋回去,马车里还坐着另个人。
宋安澜傻傻地望着宋令,瞧见她的伤,眼眶一下子红了。
宋令实在没想到渡渊动作这么快,竟然已经接到了宋安澜。
“安澜放学了,今天老师教了什么。”
安澜不说话。宋令踏进马车,坐到安澜身边。
颠簸中,宋令看向对面的渡渊。他脸色很难看,虚弱的病气挡也挡不住。
渡渊同样也在看她,他们俩一个赛一个难堪。
“你们还没有安澜懂事!”颤抖的小奶声响起。
两个大人一齐看去。
宋安澜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他交叠的小手上。他在扣手,很显然是学去了宋令的坏习惯。
宋令尴尬地环住宋安澜,“安澜,姐姐是去抓坏人了。”
宋安澜环住宋令,一下子放声大哭,“姐姐受伤,安澜也会痛!”
童言最真挚热烈,小孩子不会修饰感情,他们敢于大胆表白,比成年人坦率得多。
宋令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轻轻拍着宋安澜。从此有了关心她的人。会心疼她的伤痛,会因她流泪。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的情感依然和这个世界接轨。
安澜哭了一路,到家时已经哭得睡去。
马车停下,张叔像往常一样抱过安澜。
“我叫人扶你下车。”宋令转身之际,忽然被人紧紧攥住手腕。
渡渊半靠在车里,一双眼凝视着宋令,“我也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