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多少？”林疏雨声音很哑，手里紧紧地拽着书包带子。
她根本没钱，5块钱她也是拿不出来的。
那纹身男眼神猥琐，“钱嘛，自然是越多越好，不过小妹妹你，随便拿几百块就好。”
“我没有那么多，少一点行么？”
另一个男生凶狠地说，“随便有多少拿多少！快点！”他边说边往巷口处看，生怕有人过来打扰他们的‘好事’。
林疏雨把书包拿到前面，假装翻找，趁后面两个男生不注意的时候把书包甩到前面的人脸上，一把推开之后跑了。
几个人反应过来之后想追，被带头的拦住了，“妈的别追了，已经跑出去了。万一引来了人就麻烦了。”
然后他捡起了地上的书包，翻找起来。
结果那个包什么没有，还烂了好几个洞。
男A：“妈了个鸡的！真晦气！这条女比我们还穷！！！”
男B：“踏马滴，劳资第一次出来干这种勾当，结果抢了个穷光蛋，忒……”
男C：“咋子办哦老大，回去会被笑死喋……”
男A：“咋子办！啥子咋子办哦！！不干咯，以后都不干这种勾当咯，老子嫌丢人！！”
林疏雨跑出巷子，在一个拐角处不小心滑了一跤，第一反应是回头看，还好身后的人没有追过来。
她低垂着头，慢慢爬起来，手心擦出了血，膝盖也磨破了皮，红了一大块，慢慢沁出血来，钻心的疼。
今天路上几乎没什么人，格外冷清。偶尔路过一两个妈妈或者奶奶，牵着自家小孩开开心心地说着话。
小孩叽叽喳喳地说着，大人一脸慈爱地听着。
林疏雨捂着摔了的手臂慢吞吞地走在路上，鼻子酸涩。她没忍住抬手揉了揉鼻子，又抹了抹眼睛。
风太大了，把眼睛吹得干涩难忍。
回了家，她换了一身衣服，家里没有药，连消毒水都没有，就没有做任何处理。
她也不想再动了。
屋子里没有开灯，昏暗一片，连窗外的月光也照不进来。林疏雨就这样坐在地上，背靠在床边，发呆。
这屋子很小，只有一个房间，一个不大的客厅，还有一个卫生间。
她一个人住。
不知过了多久。
她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然后开机。手机光线刺目，她微微眯了一下眼，才看清上面弹出好几条信息。
跟以前不同，上面几条是宋南伊的好友验证。
以前清一色是APP的广告推送。
连续几条一模一样的好友验证，林疏雨空洞的心好像被填了点东西进去。
林疏雨通过了她的好友验证，下一秒信息就过来了。
【宋南伊：出来吃烧烤吗】
林疏雨下意识想拒绝，但是身上一阵一阵地疼，她想着要出去买点药。
宋南伊的消息还在发。
【宋南伊：我在广场这一边，和我们班几个同学一起】
【宋南伊：就是一起打球的那几个男生】
【宋南伊：刚刚跟他们约了场球，打完就顺便来吃个烧烤】
【宋南伊：就我一个女生】
【宋南伊：你要是有空就出来陪陪我？】
然后是几个很可爱的表情包。
然后又是好几句话。
【宋南伊：好不好】
【宋南伊：好不好】
【宋南伊：好不好】
【宋南伊：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好不好好不好呀】
【宋南伊：好！】
【宋南伊：没问题】
【宋南伊：马上来～】
【宋南伊：等你等你，笔芯】
接着表情包打底。
林疏雨心想：她聊天的时候应该很喜欢消息轰炸别人……
只要对面没回她就一直轰炸，句子轰炸、表情轰炸。
她应该是跟那几个打篮球的男生一起。
神差鬼使地，林疏雨发了句‘在哪里’。
对面马上发了个定位。
林疏雨看了眼定位，没回。
那位置离她家里不远。
‘吱呀’一声，林疏雨拉开抽屉，拿了点零钱出来。她想着，总要去买点药。
去买药而已。
……
去买药而已。
——
林疏雨到了广场外围，有点茫然。
广场周围摆满了小摊，人声此起彼伏，角落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只小猫，很热闹。
是林疏雨没体会过的感觉。
怪不得说，人间烟花气，最抚凡人心。
“哎，林疏雨，这边！”宋南伊很快就看到了林疏雨。
她没想到林疏雨真的会过来。
看到她的一瞬间马上起身往她的方向走去。
林疏雨被拉到一个小摊前面。
几个人围着一张矮脚桌坐着，空出了一个位置，上面干干净净，只放了一杯水，应该是留给林疏雨的。
旁边放了个烧烤架，黄明新和江汀白在烤。
见她过来，大家都吆喝她坐下。
“坐坐坐，拿双碗筷过来……”
“快快快，这个刚烤好，能吃了！”
“多吃点，今天老江请客！拼命吃就对了……”
“哪次不是江汀白请啊这话讲的……”
“黄明新，整得跟你哪次少吃了似的！”
林疏雨平时在班里不怎么说话，此刻坐在这里，却好像跟这群人认识了很久似的。
大家都稀稀松松地说些玩笑话。
她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林疏雨坐在了宋南伊旁边，宋南伊又倒了杯橙汁给她。
时和辰把啤酒放到另一边：“就不喝酒了吧？”
林疏雨没说话。
坐在这里，四周吵闹声不断，还有窜在鼻间的香气，烟火气十足。
她哽着嗓子说了句：“喝吧。”
宋南伊拿起一串烤肉咬了一口，有些诧异：“啊，你想喝酒？”
黄明新马上拿起一罐啤酒递了过去，“没事喝点，啤酒不醉人！再说了，就算醉了我们也会安安稳稳地给你们送回去！”
宋南伊没拦着，给她倒了一杯。
林疏雨第一次吃烧烤，吃了两串，看着旁边的烧烤架觉得挺好奇，就自己跑去烤，只是不怎么会烤，串串烤得焦黑。
宋南伊哭笑不得，“哎，你怎么烤成这样。”
她跑去教林疏雨烤。
刚开始只是指挥。
“对对，翻面。”
“刷点油。”
“撒点辣椒面，这样好吃。”
后来就忍不住上手。
捏着林疏雨的手各种翻面，撒料。
结果烤出来的东西卖相更难看。
外焦里生。
……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就是这么烤的！”
“不是我带着你烤糊的啊。”
“害，没准是那个烧烤架的问题。”
“或者是……那个刷子呢，毛都叉开了。”
……
林疏雨不说话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林疏雨放下刷子，坐回原位。
然后宋南伊又接下了一个伟大的任务，将林疏雨喂饱。
宋南伊把自己烤的串都分给她一半。
林疏雨尝了一下，宋南伊单独烤出来的确实好吃。
江汀白看了林疏雨几眼，看出她不怎么会烤，把自己手上刚刚烤好的一个鸡腿递给她。
林疏雨礼貌道谢，接过之后啃了一小口，然后放在了旁边的盘子里。
旁边刚好有一桌在喝酒划拳，叫喊声响彻天际。
宋南伊就一直凑在林疏雨的耳旁说话。林疏雨觉得耳朵痒痒的，老是忍不住去揉。
晕晕乎乎的，揉的整只右耳通红。
一整个晚上，林疏雨的盘子里，手上就没空过，宋南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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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完之后就会分一半给她，自己爱吃的不爱吃的都想让她尝尝。
散场的时候，江汀白问林疏雨和宋南伊，“要不要送你们两个回家？”
宋南伊摆手:“不用，我们自己回就可以。”
黄明新:“你们小心点，听说有些在一些偏僻的巷子里堵人的。”
宋南伊挑眉：“堵人干嘛？拿刀子？为啥子啊？”
黄明新摸摸头：“不知道啊，为钱？还是单纯玩？”
“为钱？怎么可能，现在法制社会，还有这种事？你别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林疏雨听到这话盯着宋南伊的侧脸看:她今晚就丢了个书包。
……
黄明新：“也是，那群吊毛像撒币一样，一出来就被派出所的抓了，跟闹着玩儿似的……”
黄明新：“不过你们两个女孩子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要保护好自己！”
“好好好，放心吧。”
宋南伊挽着林疏雨的胳膊走了，林疏雨喝了点酒，有点晕晕的，倚了点重量在宋南伊身上。
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
走了一段。
宋南伊想握林疏雨的雨，摸到一片濡湿，心里一惊。
“卧槽，你的手怎么了？”
宋南伊连忙拉过那只手查看。
手心磨破了皮，沁出稀稀淡淡的血水，四周红彤彤的一片，还沾着许多泥沙。
宋南伊很紧张：“你在路上摔了？”
林疏雨迷迷糊糊的，看着宋南伊焦急的神色，没否认：“嗯，不小心。”
“你彪啊，怎么不涂药！”宋南伊急忙拉着林疏雨的手腕往回走，“我记得我们刚刚路过了一个药店。我们去买药！”
林疏雨任由宋南伊拉着她去药店买药。宋南伊是一个健谈的人，在柜台前跟店员仔仔细细地确定每一种药的功效。
柜台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看起来温柔恬静。
林疏雨就站在店门口看着。
看着宋南伊帮她买药。
突然那个店员往这边一看，然后微微笑了一下。
宋南伊拎着一大包东西出来。
“我问了那个姐姐，她说这种药涂上去不疼。”
林疏雨慢慢‘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宋南伊继续说：“我本来想让你进去给那个姐姐看看你的伤口。但是——”
话没说完就被林疏雨打断了：“你跟刚刚那个人认识吗？”
“谁？”
林疏雨看向刚刚那个店员。
宋南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啊。”
“那你怎么喊她姐姐。”林疏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宋南伊以为她就是单纯好奇。
“哦，我就顺便喊的。”
宋南伊拉着林疏雨坐在药店外面的椅子上，撸起她的裤腿给她涂药。
塑料袋子的声音窸窸窣窣的，然后是纸壳被拆开的声音。
林疏雨：“你都没喊过我姐姐。”
宋南伊一脸不可思议：“合着你一直想当我姐啊！占我便宜啊，搞到我莫名其妙成了妹妹。”
林疏雨坐在椅子上，宋南伊蹲在她身前，她看不清那人的神色，只能看到她的发顶。
不用想也知道，她不愿意喊姐姐。
然后林疏雨像是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后勉为其难地说：“我喊你姐姐也行。”
宋南伊抬起头来看她，足足看了十几秒，然后低低地笑了：“你想得倒美。”
那声音带着浓浓的蛊惑性，像诱惑人心的妖精。
林疏雨不讲话了，只是盯着宋南伊的脸看，她很认真的样子。
比平时做题认真多了。
宋南伊听着头顶没声儿了，又说：“又不说话，哑巴了？”
说完就又抬头看。
林疏雨不乐意跟她对视，把头偏了过去。
宋南伊低下头看伤口，勾唇笑了一下。
不乐意喊她姐姐，就不讲话了。
还不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