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宿舍,林疏雨洗漱完之后准备上床睡觉,却被宋南伊神神秘秘地拉到走廊上。
宋南伊把药甩给林疏雨的时候,林疏雨都蒙了。
她看着手里的小瓶子,艰难地发出两个音节:“什……么……”
宋南伊双手环抱在胸前:“自己看。”
“哪儿来的?”
宋南伊傲娇地偏过头去,“管那么多干嘛。”
“你……”林疏雨双手捧着那瓶黄色的小小瓶的药水,一会儿看宋南伊,一会儿看那药瓶,眼眸中尽是茫然。
……
你不是说不会再管我了吗?
“你哪搞来的药?”
林疏雨这句话像是好不容易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仔细听带着些哭腔。
你怎么那么傻呢。
我一次次地推开你,你却毫不在意地一次次走向我。
我哪里值得你这样一次次义无反顾呢?
“什么叫哪搞来的,这话讲的。当然是从正规渠道合法买来的。”宋南伊随意地说:“这个是碘伏,没有双氧水那么疼你。”
林疏雨鼻尖发酸,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着似的。
宋南伊以为她不乐意涂,又说:“我知道虽然买来了可能你也不想涂吧,我随便你,你要不用就丢了,我管不着你。”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跟昨天晚上一样,决绝而不留余地。
林疏雨看着她的背影,眼泪不断在眼眶里打转,那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滴大滴掉下来。
她像昨天晚上一样蹲了下去,双手掩面,小声小声地抽泣。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啧……”
……
“还哭,你这哭包……”
林疏雨慢慢止了声,上手仍旧挡在脸上慢慢抬起头来,手指微微分开,露出一条缝观察。
宋南伊就蹲在自己前面!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慢慢凝固了起来。
她也顾不上愧疚了,也顾不上悲伤了,也顾不上庆幸了,她只想着怎么样才能不让宋南伊看到自己现在这副哭得满脸泪水鼻涕的死样子。
“你……”林疏雨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音节都有点发不清晰,“你怎么……回来了?”
宋南伊噗笑一声:“我根本就没走好吗。”
没走?
没走一直在这里看着自己哭?!
“你干嘛不走?!”林疏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恼羞成怒。
“怎么,这里你买下来了?”宋南伊很欠揍的语气:“你能呆在这里我不能?”
林疏雨依然挡着脸:“你——你先走开……”
“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啊……”林疏雨绝望地说,“你走啊,你走吧,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哭的样子……”
宋南伊挑眉:“又不是没看过。”
“你什么时候看过?!”
宋南伊捻了捻手指,思考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难道是那天晚上喝醉了,所以忘了吗?
可她的样子看起来是清醒的。
“好,”宋南伊爽快地答应了,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然后说:“给你五分钟,把你的脸擦干净,然后给你自己的腿消毒、涂药,然后滚回去睡觉。”
林疏雨站起来,发现鼻涕眼泪糊了满手,脸上也黏黏糊糊的。
关键是!
她好像没纸巾!
“你……”林疏雨试探着问,“有没有带纸巾出来?”
宋南伊递了包纸巾过来,但是很讲信用地没有回头看。
林疏雨先擦手再擦脸,用了一大团纸巾。
“好了吗?”
“差不多。”
宋南伊转过身来,指挥着林疏雨坐下,拧开瓶子,蘸了两根棉签给林疏雨涂药。
林疏雨下意识往后躲。
宋南伊:“疼?”
林疏雨凝神看着她:“还好。”
“你怕疼就好好照顾自己啊,别那么糊涂,那么莽撞,磕着碰着摔着了,你不心疼自己,你妈还心疼你呢,还纳闷着我的漂亮女儿怎么身上哪里都是疤啊……”
林疏雨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妈。”
宋南伊手上动作顿住了。
林疏雨继续说:“我没妈,也没爸,自己一个人生活。”
话音落下,走廊上死寂一般的沉默。
这句话一直在宋南伊脑海里回荡,仿佛有什么东西用力装着自己的脑门,嗡嗡作响。她想起家里两个大人红了眼睛摔东西、声嘶力竭互骂的样子。
“他们,”宋南伊声音很轻,仿佛怕吓到面前的人,“离婚了?”
林疏雨语气轻松:“不知道,我从小到大就没去见过他们。”
那轻飘飘的语调里又仿佛承了千万斤重:“我在孤儿院长大的。”
宋南伊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太沉重,也太酸楚。
“没关系,”宋南伊深吸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重复着:“没关系……”
“没关系,我心疼你。”
林疏雨听着,没应。
宋南伊没动静。
林疏雨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宋南伊的手微微发颤,很凉,很冰。
林疏雨手上用了力,紧紧地握住宋南伊的手,郑重地说:“伊伊,我喜欢光,向往光,所以也会追随光。”
宋南伊回过神来,嘴唇有点发白,夜色寒凉,她穿得很单薄。
林疏雨慢慢抱住了她有点发颤的身子,然后把头埋进她毛茸茸的颈窝里,说出来的话闷闷的:“我也心疼你。”
走廊上昏黄暗淡的灯光闪烁着,一下一下地打在两个女孩身上。
月色清晖,朦胧的在云层里躲藏着,若隐若现。
人间万重诗与雪,正是遥望花月圆。
——
学校每天都组织跑操。
广播里天天喊着热血文案。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维持良好的身体状态才能维持良好的学习状态!”
宋南伊每天都叫苦不迭,每到下午跑操的时候就装病。装头疼,装肚子疼,装脚疼。
就想着躲过一劫。
林疏雨都想不明白,这人在球场上看着挺能跑的,一般人还追不上她,怎么到了操场上就柔柔弱弱的。
这天跑操的音乐一响起来,同学们都成群结队、陆陆续续下楼。
宋南伊照旧趴在桌子上装死。
黄明新下楼之前跑到宋南伊的座位跟她说话:“宋南伊,待会跑完步打球啊!”
宋南伊皱着脸没说话。
“怎么了这是?”
宋南伊:……
林疏雨淡笑着:“她不想跑操。”
黄明新也是笑,六个人之中,就江柚白和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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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伊总是逃跑操。
每次被佩奇抓到之后总是被罚重跑,然后林疏雨跟时和辰就会在旁边陪着跑、拉着跑。
有时候跑得太晚了,急匆匆回宿舍吃饭洗澡,晚修课又总是迟到。
黄明新戏称:这两个人每天都活的鸡飞狗跳的,生活一地鸡毛。
而江汀白和黄明新本来也会锻炼,每次跑操结束都会主动留下来多跑几圈。
陪着哄着威胁着跑步的江柚白每天都骂这两个人有病。
宋南伊在这个方面跟江柚白就像相见恨晚的知己一样。
宋南伊:“我觉得发明跑步的人真的是脑子进水了,自己爱跑自己去跑不就好了,还好拉着别人跟他一起跑。”
江柚白听到这话简直就像遇到知音一样,上前握住宋南伊的手就上下摇晃,就跟两个人建立了多么深厚的革命友谊似的。
“是是是对吧,我也那么觉得!”
“你是我见过最讲道理最明事理的女孩子。”
“你不知道,从前四个人当中,就我不爱跑步,就我不爱运动。我真是跟他们玩够了,我早就想逃出十万八千里去了……”
“对吧,林疏雨?”宋南伊说着转过头看向林疏雨。
她正好也在看着自己,眼睛弯弯的,笑着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人就开始搞起某种莫名活动。
宋南伊:“生命在于静止!生命在于静止!生命在于静止!”
江柚白:“生命在于静止!”
宋南伊:“坚决抵制跑步,坚决抵制运动!”
江柚白:“坚决抵制跑步,坚决抵制运动!”
宋南伊:“打倒跑步主义!”
江柚白:“打倒跑步主义!”
江汀白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压低声音吼:“你们两个有事吗!能不能小声点!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是逃了晚修课跑出来的!这么有共同语言不如去八哥的办公室讲好了!”
八哥全称卷毛八哥,是全体高一新生的教导主任,一个即将退休的妇女。染着一头红色卷发,总是踩着恨天高四处溜达,逮到人就开启语重心长、喋喋不休的八哥模式。
江汀白刚吼完,黄明新就从窗边看到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快快快,有人来了,快关灯关风扇!”
他们逃了晚修,找了个空教室打牌,这一层楼是美术生的教室,美术生出去外面集训了,就层楼的教室就空了出来。
幽深暗黑的楼层只有这一角的教室开了一盏小小的灯。所以他们要在有人经过的时候快速营造出一种没人、安静、荒芜的感觉。
‘哒、哒、哒、哒、哒……’一种高跟鞋踩在空旷地板上的独特声音。
江柚白压低声音:“八哥?”
时和辰:“听着像。”
六个人蜷缩在黑暗中,只有窗户边的月光照进来。在这个昏暗的地方,听觉和触觉都被不断放大。
‘哒、哒、哒。’声音近了。
然后停了下来。
……
‘哒、哒、哒。’又远了。
“走了?”宋南伊低声言语。
呼出的热气打在林疏雨的后脖颈,好像能感受到她胸腔的微微震动。
林疏雨呼吸停滞了一秒钟,身子僵了僵,手扶在墙壁,手指一用力,扣进了原本就破烂的墙缝里,弄得指甲里都是灰。
宋南伊的前胸紧紧贴着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