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公堂对峙
    这时,一个男人从人群中缓步走出,他身着一袭暗紫色长跑,袍上绣着精致的金丝图案,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玉石的腰带,不像寻常人。

    他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人质疑的威严,那双唇抿紧,带着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的目光在陶显亦和林三娘之间徘徊,最终落到陶显亦身上,眼中闪过一抹精明的算计道:“四周还有人群,莫叫人看了笑话。人拖回陶厂,怎么杀怎么打还不全凭你一人做主。”

    男人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却足以让陶显亦冷静下来。

    陶显亦松开手后,林三娘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

    那男人站在林三娘身前,摸着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道:“可惜了可惜了。”

    话落,他便转身离开。

    陶显亦嫌弃地撇开眼,招来侍卫要把林三娘压回陶府,林三娘脸色苍白,颤颤巍巍后退。

    她此次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闹到人尽皆知,才不会草草了之。

    反正被抓回陶府也是死,还不如……

    林三娘起身直直撞向陶府门口的石狮子,‘砰’的一声,她的额头与坚硬的石头相连,一股鲜血瞬间涌出,血染红了她的嫁衣,也染红了门前青石板。

    随后林三娘的身躯缓缓倒下,如同被风吹落的花瓣,静静地躺在地上,只剩下嫁衣上金丝绣成的青雀仿佛在光影中振翅欲飞。

    而恰好一道惊雷,四周的人群被这一幕震惊,他们纷纷收到惊吓后退,恐惧和同情的神色同时流露而出。

    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洗刷着林三娘留下的血迹,也似是洗刷着天衡律法下的不公,最后一刻,林三娘闭上了眼睛,仿佛听到阿柳的声音就在耳边,她轻唤道:“三娘。”

    而后,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林三娘迎着璀璨星光,牵上阿柳的手,从此任凭四季转换,也再未分开。

    ……

    屋内,一烛灯在夜风中摇曳,将四壁的阴影拉得长了又短,在李妈妈的话语中仿佛时间过得很慢,待祝卿安从那种被笼罩的深沉氛围中脱离出来,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李妈妈沉沉地叹了口气,早就无力再多说些什么,原来她和林三娘的隔阂,是彼此之间对事情的不同见解。

    在互相不理解的沉默中,林三娘终是为了阿柳,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李妈妈声音颤抖地说道:“明日在堂上,我会替你翻供,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能让三娘白死。”

    祝卿安点了点头,李妈妈的每一个字都让她觉得沉重如铅,压在心头。不过她很快想起了账本的事情,那个为了扳倒陶显亦所有人前赴后继临摹的账本。

    祝卿安道:“李妈妈,那账本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夜色如同墨汁般浓密,窗外更是无星无月,唯有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如同鬼魅在夜间游荡。

    李妈妈的脸色更显苍白,人有时候就活个盼头,现在李妈妈的盼头没了,精神气也就散了。

    但提到账本时,她眼中还是不由自主闪过一丝恐惧,她道:“这陶厂能在泸州横行霸道,其中免不了官府的包庇,光凭滥杀无辜不可能轻易定陶显亦的罪,而账本里的,是税收之罪,是能让陶显亦掉脑袋的大罪。”

    “阿柳临摹的账本已经被我毁了,可三娘在账房这么多年,能在今日状告陶显亦,她就一定会将新临摹的账本藏在陶厂的某处。”

    烛光映照在李妈妈脸上,她的五官在跳动的火光中逐渐显得扭曲,仿佛是被多年的违心和作恶压得喘不过来气,眼下一鼓作气出说来,竟让她轻松下来。

    这时,屋外似有人敲了敲门,祝卿安很快察觉到是沈方寻在提醒她,天快亮了。

    祝卿安正准备起身,却被李妈妈叫住,她眼中的红血丝愈发明显,止不住的哽咽道:“若有机会到三娘墓前,帮我把阿柳临死前的话带给她,阿柳说:此生未能信守承诺,她很抱歉。”

    祝卿安的心似是被一个无行的巨手抓住,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悲痛,她在沉默中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出门。

    天刚破晓,天色大亮。

    祝卿安抬头望向天际,夜幕如同被画笔渐渐染白,东方露出鱼肚白,星辰逐渐隐去。

    而这握在泸州城律法下的黑手,也会如同这景色的转变一样,渐渐敛去笑意。

    祝卿安走到沈方寻身边,看着他依旧白衣胜雪,不染尘埃的样子,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正欲跟沈方寻说起陶显亦为人时,沈方寻却好像早已洞悉一切,淡淡道:“我都听见了。”

    祝卿安想到林三娘和阿柳多年遭遇,转身给沈方寻深深鞠了一躬,沈方寻笑着问道:“这是何意?”

    祝卿安苦笑道:“谢沈大人多次救命之恩,如若不然,我恐怕也成了陶厂内无数白骨之一。”

    沈方寻对此倒有颇多同感,这世间的不公她也不过参透了一小部分而已,沈方寻未曾与祝卿安针对此事说些什么,只道:“这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没有人去打破规矩,就永远不会改变规则,虽有无数人在其中无辜惨死,我却觉得有勇气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都值得名垂千古。”

    祝卿安随着沈方寻往前走,沈方寻却从袖中掏出一张红笺来,他蛮有趣地打量着,说道:“这便是让我来泸州城的传信,我本不知其身份,不过经此一夜,我对这传信之人倒是有点眉目。”

    祝卿安接过红笺,其中字迹清秀整洁,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四周的街道上已有些出摊的商贩,沈方寻是暗中到访,祝卿安又是逃狱,自然不该被人瞧见,沈方寻沉吟片刻,只能带祝卿安翻墙回到知府。

    祝卿安随着沈方寻来到小巷中一面高墙之下,祝卿安正犹豫着,只觉得肩膀上倏然间落上一只手,耳边只听到一句‘失礼了’,然后身子一轻,已经被沈方寻带过高墙,平稳落在地面,这让祝卿安不免对沈方寻多看了两眼。

    原以为是个文臣,居然还会武功。

    沈方寻似是瞧见了她炯炯的目光,眼中带着笑意道:“怎么?没见过我这种人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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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卿安顿时被他逗笑了,回道:“我只是没见过做这种事还能风度翩翩的人。”

    沈方寻一路将祝卿安送回牢狱,未曾被人瞧见,但他思来想去,总觉得心底不安,便出声提醒一句:“虽有李妈妈为你翻供,但明日公堂也切勿不可松懈,这泸州可不是只有陶府一家独大。”

    面对沈方寻郑重其事的提醒,祝卿安也严肃起来,这事已经闹到泸州城人尽皆知,陶显亦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将罪名推卸给她,李妈妈翻供后,祝卿安也必须做好准备应对他的后手。

    沈方寻提醒后便转过身子离开,独留祝卿安一人在这脏乱的狱中。

    直到雍雍鸣雁,旭日始旦。

    那光芒透过窗棂洒在祝卿安的脸上,她靠在墙角浅眠,被衙役的脚步声惊醒。

    衙役的脚步声如同沉重的鼓点,待走近后,粗鲁地将祝卿安从地上拽了起来,一左一右架着祝卿安出了牢狱,朝着公堂而去。

    仍旧是昨天审讯的地方,祝卿安一进屋就看见昨日给她杖刑的衙役,眉头拧成‘川’字笔直地站在一侧,浑身生下透出勿扰的气息让祝卿安后背隐隐作痛。

    公堂之上,李慎惊堂木一拍,声音在整个堂内回荡。

    祝卿安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踉跄地跪在地上。

    而陶显亦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指尖一下下敲打着檀木桌面,目光如刀,面色阴沉。

    “祝卿安教唆是非,可见心肠歹毒,若轻易结案留下此人日后必定酿成大祸,李大人,不妨将她乱混打死,以儆效尤。”

    陶显亦的声音骤然降至底端,“免得有些人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一桩桩罪名如同利剑,刺向祝卿安。而祝卿安早就试过为自己辩言,没用的!

    有陶显亦的美名在先,没人会信祝卿安微不足道的话语。

    祝卿安望向堂下,此刻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还未现身的李妈妈身上,她反悔了吗?不可能的,她明明答应过的,会替自己翻供。

    祝卿安眼见李慎在陶显亦的注视下准备从签筒中丢出令签,她手心开始冒着虚汗,心跳如雷。

    她紧抓住衣服,不能只眼睁睁看着那些平淡的面孔下对生命的漠视,自己不能死在这里,还要为林三娘讨回公道,她还要完成任务,她要回家。

    祝卿安深呼一口气,灵机一动便道:“李大人,陶大人日日行善是众人皆知的大好人,你们既认定我的罪,就没想过仅凭我一人哪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难道你们就不想揪出我背后的主谋,连根拔起。”

    陶显亦浅皱着眉,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就是用祝卿安来掩盖林三娘生前状告的罪名,这案子也将终结于祝卿安的认罪。

    眼下再查些别的,误事不说,指不定还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牵扯进来。

    陶显亦起身,还未等出生反驳,祝卿安又道:“陶大人也曾说生意场上有小人作梗,若此事不追查到底,让我主子觉得陶大人好欺负,日后若兴风作浪的起来,恐怕更难管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