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俯身给贺朝觉系安全带,男人僵硬地任他施为,时不时抬眼偷偷摸摸地瞄他,神情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他起身把手撑在车门上,头顶长了眼睛似的:“看我干嘛?”
贺朝觉腾地坐直:“没什么!”
“是嘛。”
裴澈狐疑地坐进驾驶座,狠狠揪了一下贺朝觉的脸,没再深究。
一副狗狗祟祟的样子,和医生聊了什么也不告诉自己。
哼,他凉凉地从后视镜瞥爱人一眼,觉得这家伙没听进去话心里有鬼的可能性大大上升。
“晚上吃什么?”
今天是周五,两个人下班又早,从医院兜了一圈才六点左右。夕阳落在高楼大厦的空缺里,映得不远处的玻璃幕墙一片粉蓝。
裴澈等了一会,没听见贺朝觉的回复。
干什么呢?
他正要重复,贺朝觉突然拔高音量,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语气激动:“阿澈,可以停一下车吗?”
裴澈不明所以地拐到小路里,停在路边转头问:“怎么啦——”
声音戛然而止。
贺朝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那份离婚协议书,攥在手里急冲冲就要下车。
裴澈:“……?”
赶紧欻地把人拽回来,啪唧锁上车门:“急着干什么去呢?也不回答我。”
贺朝觉抬眼看他,好看的剑眉像毛毛虫一样攒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看见一家装裱店,我去裱起来。”
裴澈:“……裱、裱起来?”
贺朝觉严肃点头:“阿澈,回头咱们把卧室那张照片撤下来,把这个协议书挂上去!”
裴澈嘴角抽了一下:“挂上去?”
对啊,贺朝觉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完美。那张所谓“结婚照”,还是那个人强迫阿澈拍的,对他而言,一定是触发创伤的记忆点之一吧。
等等,卧室……?卧室才是最大的记忆点啊……
完全不知道爱人此时在想什么,裴澈把脑海里离婚协议书挂床头的场景按回去,深吸一口气,冷酷地没收了贺朝觉的协议书。双手交叉,面无表情:“免谈。”
他原以为贺朝觉会反驳,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一言不发,缩在座位里低头沉思,像在思考什么大事。
不让他挂,就这么不开心?
裴澈抿抿唇,侧头轻声道:“李特助说,辰辉下周的新品发布会上,家用智能机器人会有家庭生活的模拟互动环节,要不,我和你一块出演?”
在某博公开一下,就开心了好久,应该会喜欢秀恩爱吧?
可贺朝觉仍然没反应,双眼出神地落在虚空里,眉毛都皱起来了。
裴澈心里一沉,他真的这么在意?是不是自己刚才的拒绝太冷淡了?
“朝觉,”裴澈轻轻戳戳爱人,声音压得更加轻柔,“要不裱起来放你抽屉里?”
贺朝觉突然一个激灵,猛地从深思中回神,转头脱口而出:“阿澈,今晚能不回家了嘛?”
裴澈:“???”
额头突突,语气瞬间凉下来:
“怎么着?不让你挂就要离家出走了?”
贺朝觉一脸惊恐,急忙解释:“不是。我是想着今晚天气好,我们去西郊住,换个环境过周末,明早还能一起看日出。阿澈,你觉得呢?”
至于过完周末之后,贺朝觉垂眸敛住神色,他自有办法让阿澈同意不搬回来。
裴澈皱眉,可医生说要多待在熟悉的环境中。
他缓缓商量道:“我们去把协议书裱起来,剩下时间吃个饭再回家就很晚了,西郊日出下次再看吧。”
再看贺朝觉一副小可怜期盼的样子,裴澈稍作停顿,轻声补了一句:“要换环境的话,我们明天大扫除,重新布置家里怎么样?”
看着贺朝觉重新高兴起来,喜滋滋地抱着裱好的协议书坐在一边,裴澈嘴角也不禁挂上微笑。
正好,明天把他们爱情的证明都翻出来给贺朝觉看看。
*
第二天果然是个晴天,一大早,熹微晨光斜斜洒进客厅,照得整栋房子柔和地发光,是一个适合大扫除的好日子。
贺朝觉穿着一身轻便休闲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斗志满满:“阿澈,我们从哪开始?卧室?”
脑海里猛地蹦出那张裱好的离婚协议书,裴澈光速否决:“卧室的陈设我都习惯了,保持原样就很好。”
贺朝觉有点失落,看着裴澈坚决的样子,没有反驳。
裴澈左右扫视一圈,逐渐确定了目标——
“你的书房?”
贺朝觉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站在门口死活不肯进去。
“这条线烫脚?怎么不敢越雷池一步?”
裴澈看向贺朝觉身前地上的门框线,语气凉凉:“还是说,这个书房在你的剧本里面,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贺朝觉双眼一闭,视死如归地迈了进去。
“怎么会!”站在书房里,他一脸诚恳,“阿澈你相信我,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没有剧本了。”
呜呜,这是阿澈最后的一片净土了,他决不能让自己毁了这里。
裴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抬步往里走去。
他拿起桌上的一只笔架,扔到一脸局促跟过来的贺朝觉怀里:“这个笔架和桌子不太搭,不如——”
下一秒,裴澈手掌一翻,“把这个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放上去吧。”
红木雕刻而成的笔架端在青年手里,木纹细腻温润,做工精致。
贺朝觉神色复杂地扫过笔架和桌子。
裴澈简单抹过层层叠叠的云纹,其实根本没有灰,把它送到贺朝觉眼前:“是不是协调多了?帮我放一下。”
贺朝觉:“……”
这个东西和简约现代风的桌子,它搭吗?
裴澈已经转向下一个目标:“这个书挡也是……”
“还有这个摆件……”
……
贺朝觉一脸麻木地跟在后面拿东西,放东西。
裴澈的手指又抚过台灯,眼睛一亮:“这个不能换,你专门给我配的,光线柔和恰到好处不伤眼!”
他嘴角噙着笑,转身在贺朝觉侧脸上亲了一下。
贺朝觉脸微微红,更是觉得,拯救阿澈,刻不容缓!
半小时后。
“好了,收拾得差不多了吧。让我看看,还有什么——”
裴澈弯到一半的笑意突然消失,他眼前的书房,呈现一种整理过又仿佛没有的奇异状态。
笔架、书挡、摆件……交代贺朝觉换的东西一样没换,就是丢手绢似地兜了一圈,轮着位置交叉重新摆过。
裴澈特意翻出来的礼物也没看见,倒是台灯原本所在的位置空空荡荡。
“……”
裴澈看了眼贺朝觉背后探出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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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台灯,没好气道:“你把它藏起来干什么?”
贺朝觉眼睛望天,装傻:“我没拿。”
裴澈拍拍他背到身后的手臂,伸掌摊开在他面前,面无表情:
“快拿出来,我们相爱的证明。”
*
忙活半天,约等于进度为负。
督促着贺朝觉把台灯放回去,裴澈拧眉靠在一边,觉得指望用这些物品唤起爱人的记忆,好像不太有用。倒是贺朝觉破绽漏得太多,现在他基本能确定,这祖宗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自己说的真相。
心里忽然有些沉重,他低垂着眼睫,看贺朝觉不太情愿地放着东西。没有责怪,却一瞬间压抑不住点点委屈。
“我去厨房接点水,”裴澈揉揉额头,转身下了二楼。
阳光大片大片洒在厨房的餐桌上,明亮又温暖,裴澈坐在桌边有些出神。
贺朝觉走进来,看见桌子上空荡一片,顿时怔住:“不是喝水吗?”
裴澈走到柜门前,嘴角扯起一抹笑,掩盖住内心的复杂情绪:“我突然想起,去年从J镇带回来的那套茶具还没用过。”
他动作轻缓,语调淡淡,低头弯腰打开下面的柜门:“奇怪,不知道刘嫂是不是放这了。”
裴澈搜寻的眼神突然一顿。
等等,那是什么?
贺朝觉正在一边自觉地装壶烧水,忽然听见裴澈语气复杂地问道:“朝觉,这是什么?”
回过头去,就看见他两手举着一对奇怪的白色丑马克杯。
贺朝觉:“!!!”
裴澈眉头一挑,避开贺朝觉下意识抢来的手。哟,他认识啊。
“送我的礼物?”裴澈瞬间来了兴致,掂在手里上下打量,“怎么从来没见过?”
贺朝觉不敢动了,眼珠牢牢盯着。
他知道这杯子怎么回事。上面的东西,绝对不能让阿澈看到!
贺朝觉急中生智:“对,礼物!我先去洗一下。”
裴澈将信将疑地递给他,半开玩笑:“别给洗碎了。”这杯子绝对有事。
贺朝觉急急忙忙用冷水仔细冲过,接了一杯半回来,把半杯放到裴澈面前。
“先别喝,一会掺点热的。”
裴澈手伸到一半,被叫停。他清清浅浅地笑,把脸贴到贺朝觉旁边:“还记得,我没小产吧。”
贺朝觉闷了一声:“嗯,胃病。”反正都不能喝凉的。
他自己举起马克杯,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喝冷水。
右手捂住杯身,大拇指朝里扣在马克杯的把上,对着把上那块杯口咕咚咕咚,瞬间喝了小半杯。
裴澈坐在他左边:“……”
行吧。
过了一会,壶里的水烧热了,贺朝觉帮裴澈加上,顺带递给他一根吸管。
裴澈低头看看马克杯朝左的把。
他面前,贺朝觉紧张地搓搓手指。
“还挺别致的喝水方式。”裴澈好像没在意,接过吸管。
贺朝觉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裴澈微微挑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身前的马克杯转了半圈。
在热水的温度下,白色马克杯上,现在面对裴澈的一面,赫然呈现出两个温变字——
“月亮”
月亮二字前面,还有半截朝右的爱心。
裴澈抬眸看向贺朝觉,幽幽道:“怎么回事,又藏了我们相爱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