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满脸慎微之色,苏幼微却是恨不得上去抓花容云殇的脸。
他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在她面前说她若是走了,追云得受罚!
容云殇抬手落在苏幼微头上,还不待他做出什么动作,苏幼微便撇开了头,退后两步,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乖,在王府等本王回来。”
他强硬地上前拉过苏幼微,抬手在她的发顶揉了两下。
苏幼微呼吸沉了些,容云殇总是这样,他从来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不顾及别人是不是愿意的。
容云殇换上了专属的绣有五爪蛟龙的玄色官袍,冷峻的眉眼愈发耀眼。
苏幼微却是闭上了眼,越美的东西,越不能碰。
这个道理,苏幼微上辈子就懂得透彻。
“苏小姐,马车已备好,还请移步。”
追云拱手行礼,态度恭敬却是不容苏幼微拒绝。
苏幼微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浅淡的杏眸中满是淡漠之色。
她抬步向岸上走去,径直上了那辆挂有璟王府标志的专属马车。
也是京城中独一份的,可以直接进入宫内的马车。
奢华的马车内,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身下的坐垫都是由京中最有名的绣娘用金线绣的。
苏幼微坐在这辆价值万金的沉香木马车内,心中却无丝毫欢喜。
曾经她以为这是自己的专属,事实证明,只要容云殇想,他这份宠爱随时可以给别人。
与其每日坐在那金屋中担惊受怕,不若直接自己建造一座金屋。
苏幼微端坐在马车上,垂下眼睑,闭目养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幼微本就没想过容云殇会这么轻易放手,他奇异的占有欲苏幼微早有领会。
苏幼微再次回到了梅院,小翠没过多久也被人送了过来。
袅袅茶香升起,苏幼微淡定地煮着这千金一两的雪山香尖,示意一旁焦躁不安的小翠坐下。
“小姐,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同意您回尚书府了吗?”
小翠心里直突突,今日清风花宴上容云殇对苏幼微和徐芷晴的态度让她感到不安。
徐芷晴是皇上赐下的正妃,她家小姐再如何与王爷情深都不可能越过徐家那位。
更何况在小翠心里,别说是做王爷的妾室了,就是成了皇上后宫的妃子,苏幼微都是吃亏的。
苏幼微挽起过长的袖衫倒了杯茶水放到小翠面前,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今日宴会上为何没有见到南疆公主?不是说她会去吗?”
小翠神色微顿,低声回着,“奴婢听宴会上的人说南疆公主被皇后娘娘给召进宫了。”
“召进宫了?”
苏幼微摩挲着茶盏的边缘,轻声低语。
她一直觉着陈欢颜落水这事儿不太对劲,好歹是将军府的嫡小姐,怎么会这么轻易被罗如意那种没脑子的货色算计?
如今是春末,距离前世陈家被告发勾结外贼,意图谋反不到半年的时间。
苏幼微前世得知“陈姑娘”身份时便觉得不对劲,要知道,安远将军府祖祖辈辈效忠于天圣国。
他们世代皆出良将,深得民心,这一辈儿的陈星云更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一时风头无限,怎么突然想不开谋反?
苏幼微不由得想起住在乾清宫的那位,她只见过他一面,与容云殇有两分相似的面庞上威严十足,眼尾狭长,看着就是个多疑心狠的人。
哪怕乾清宫那位看似对容云殇这位皇弟宠爱有加,苏幼微却是知道,每年璟王府来自皇宫的刺客有多少。
安远将军府近年来风头正盛,前两年打了胜仗,更是万民前来迎接陈家军回京,比之当年璟王得胜归来时的阵仗差不了多少。
那之后皇上便直接封陈星云为禁军统领,变相削弱了安远将军府手上的兵权。
如今陈家嫡女落水,南疆公主又恰巧被皇后召去了皇宫,没能来参加这场天圣国世家小姐公子们的盛宴……
稍微多想点,都会觉得不对劲。
当巧合过多时,最不可能的结果,或许就是真相。
“小姐,咱们如今出不去了,胭脂铺的事情该怎么办啊?”
小翠双手支着下巴,皱着眉有些担忧。
苏三小姐如今不能确定是敌是友,秋风今日被派出去查看商铺,晚上回去还预备向苏幼微说明情况,一个拖延,说不准儿就会出事。
小翠明白,她家小姐呆在这璟王府不开心,却无能为力。
“放心,有人会带我们出去。”
苏幼微丝毫不顾及暗中的眼睛,素手捻起一枚桃花状的糕点,红唇微启,满口香甜。
小翠心中虽然疑惑,但她向来对苏幼微是无理由的信任,顿时将心中的担忧抛向脑后。
……
容云殇回来得格外晚,自从苏幼微入府,他便不常与人应酬,日日回王府与苏幼微共用晚膳。
今日却是已经过了亥时,府门外才传来动静。
已经沐浴完毕,换上睡袍的苏幼微倚靠在美人榻上,听着小翠传达着前院的动静。
“王爷回来时脸色不大好,直接去了书房,不让任何人靠近。”
苏幼微打了个哈欠,翻了页手中的书卷,声音染上沙哑的困意。
“知道了,我困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小翠上前扶起苏幼微,轻声道,“小姐,奴婢今晚在你床侧守着吧,奴婢不困。”
“不用,你回房去睡,莫要熬坏了身子。”
苏幼微抬脚上床,白玉般的小脚与床榻上的朱色交相辉映,惹人心颤。
小翠有些犹豫,她担心苏幼微,却也知道容云殇若是想要做什么,自己怎么都拦不住。
“下去吧。”
比起小翠的担忧,苏幼微就显得淡定了许多。
容云殇那种人,只要他想,就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会做他想做的事情。
“是,小姐。”
小翠福身退下,关进了门窗才惴惴不安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幼微今日救人废了不少体力,几乎是沾上软枕的瞬间,就睡了过去。
月上中天,银白的月光透过纸窗撒了进来,照亮了苏幼微床前的一片地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