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梁高那个大老粗,外家功夫练到极致,但因天资有限,内家功夫半瓶子水,只听见宋澜问蒋惜梅想不想抢压寨相公。
梁高一开口,别说蒋惜梅,宋澜的拳头都硬了。
梁高大步流星跨进院中,寒着脸呵斥:“小梅花,谁许你跑到宋大姑娘这里撒酒疯来的?你皮痒痒啦!”
院门外,春红的心陡然悬得老高:“那二位怕是又要打起来,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秦王一脸漠然:“静观其变。”
春红脚步一顿,推着轮椅走到墙角避风处,没往院里进。
蒋惜梅喝了一葫芦酒,酒劲上涌,虽只微醺,头脑还是清醒的。
但她气不过。
拳头攥了又攥,伸手就要拔刀。
宋澜一把按住她的手,冲梁高绽出一抹冷意的笑:“梁将军,请你矮身下来。”
梁高不解:“宋大姑娘这是做什么?”
宋澜咬牙切齿:“我想撕了你的嘴,但我够不着。”
梁高嘴角抽了抽,一头雾水:“我不知哪里得罪了宋大姑娘,还请宋大姑娘明示。”
对上那双迷茫的眼睛,宋澜气不打一处来,攥着小拳头就挥了上去。
梁高不敢拦,脑袋一偏躲了过去,拉长脸朝蒋惜梅大叫。
“小梅花,你!你真是!我叫你跟宋大姑娘学温柔做派,你却将宋大姑娘给带坏了!看我不回了王爷,打你一百军棍!”
宋澜气笑了:“嘴这么贱,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还想追求梅姐姐,做梦!
就你这张破嘴,但凡身手弱一些,早被人剁吧剁吧喂旺财了!”
梁高被骂懵了,挠挠头发出灵魂质问:“宋大姑娘,你是在替小梅花骂我?我是为她好,她这性子必须得改,还有宋大姑娘你,恕我直言,你还是离小梅花远点,莫学了她那一身山贼习性。”
宋澜忍无可忍,重重一脚跺下去。
梁高正诚恳的劝解,冷不丁脚趾头遭到重击,疼的龇牙咧嘴。
宋澜狠狠呸了一口:“你算老几啊,轮得到你指指点点?
你嫌她性子急脾气坏,那你去找性子柔脾气好的呀,干嘛非得难为她?
她求着你娶了?她死乞白赖非要埋进你老梁家的祖坟了?”
梁高头皮都快挠破了,才约莫想出一点眉目,怔怔地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嘛!我以为小梅花大大咧咧的没个姑娘样儿,定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宋澜深吸一口气,咬着后槽牙质问:“开玩笑?你看梅姐姐笑了吗?”
梁高看向蒋惜梅,只见少女皴裂的脸颊两团晕红,也不知道是酒劲熏的,还是气的。
“小梅花,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要是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顿了顿,忍不住嘀咕,“没想到你这么小心眼,早知道我就不逗你了。”
蒋惜梅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她不想跟梁高那个棒槌掰扯。
但看着宋澜像个暴怒的小绵羊似的,用光秃秃的小脑袋顶人,用绵软无力的小脚丫蹬人,她有种被保护、被宠溺的感觉。
真好。
忽然就不委屈、不难受了。
宋澜冷笑着阴阳:“啊对对对!她小心眼,你最大度,你没错,都是梅姐姐的错。
不过梁将军,你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能喜欢一个山贼呢?多跌份儿啊!你应该喜欢天上的仙女,凡间女子哪里配得上你?”
梁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宋澜在讽刺他,有些无措:“宋大姑娘,你别生气。我和小梅花玩笑惯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鸡毛蒜皮而已,实在不值一提。要是把你气出个好歹来,王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顿了顿,挠着头小声嘀咕,“王爷对你那么好,我可不敢惹你。”
宋澜一听这话,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奓毛。
“你说什么?王爷对我那么好?哪里好了?”
梁高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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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倏地瞪大,斩钉截铁地道:“王爷对你,那是哪儿哪儿都好,这还要我说么?”
宋澜脸色铁青,冷笑不已:“是啊!王爷对我真好!真好!”
梁高听着这话不对头,皱眉道:“宋大姑娘,你这是何意?”
宋澜不答反问:“若是梁将军的母亲、姐妹被一个名声烂臭的权贵掳走,三日后带着赏赐回府,想必梁将军定要登门磕头谢恩。”
梁高一愣。
宋澜接道:“我本来是南阳侯府世子夫人,将来夫君袭爵,我便是侯夫人,一品诰命,要体面有体面,要地位有地位。可如今我成了绝婚妇人,婆家没了,娘家不容,无家可归,寄人篱下。这便是所谓对我好?”
梁高哑然,憋了好一会儿,才底气不足地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宋澜打断:“既如此,那前朝哀帝斩杀勇武大将军,为何引得诸侯造反?为何被史书评为昏君?既是君恩,怎不见天下人跪谢领受?”
梁高嘴唇张了合,合了张,半晌才道:“可王爷救了你!若非王爷派人密切监视周家,当日捉奸之事——”
宋澜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若非你们插手,当日被捉
的便是周蕙兰和一个登徒子,连累不到整个周府。
周家门风不正,周夫人教女无方,周明瀚为了挽回侯府名声,不但不敢为难我,反而会善待我,让我执掌中馈,教养嫡庶子女,我便是侯府当家主母。”
梁高喃喃道:“可周明瀚不是好人,你跟着他,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宋澜苦涩又讥讽的笑了:“难道如今的我,便有什么指望不成?”
梁高不知该如何应答。
只觉得宋澜的话句句有理,可秦王殿下又怎么会错呢?
院外,春红脸都吓白了,耷拉着眼皮子不敢看秦王。
宋大姑娘是真敢说啊!
秦王转动轮椅,慢悠悠的驶入小院。
“你对本王,怨怼竟如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