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会光线明朗,贺程才注意到,衣服上被沈迪蹭上的血迹不止一处,有些已经干了,斑斑驳驳的,他装似不在意地笑笑:“没事,不小心蹭的。”
成映川哪里这么好骗,在检查完他身上确实没伤口后,问道:“你又跟他打架了是吗?”
贺程没说话。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贺程。”成映川起身走到他跟前,“你答应过我的,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了。”
“我知道。”贺程说,“可现在是他不放过我,我不找他,他也会来找我。”
“难道今天也是他先找的你吗?”
“找你找我有区别吗?”贺程反问。
“他找我,我可以忍,你为什么不行。”
“忍?忍到什么时候?”
“两个月之后。”
“那你能保证这两个月里他安安分分什么都不做吗?”
贺程觉得小川把事情想得太乐观了,虽然他并没有很了解沈迪,但就从这几次他恶劣挑起的事端来看,也知道这不是靠忍就能解决的问题。
“两个月之后,我们是可以走,走了以后呢,永远都不回来了吗?”
成映川终于知道他真实的想法了,说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他根本就没想过忍:“听你的意思,是打算一直这样跟他耗下去了?”
“他如果肯先低头,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他要是不呢?”
贺程没有犹豫:“我不会让的。”
成映川急道:“那你之前答应我的那些,都是骗我的?”
“小川……”
成映川示意他别说了,话说到这一步,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第一次跟对方红脸,成映川想走,贺程拉住他。
成映川停下,转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没说话。
贺程看他这样,叹了口气,软了声音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成映川还是不吭声。
“生气了?”
“没有。”
他还肯回答,说明没有真的生气,他以前生秦俊的气,一个星期都不跟他说一句话,贺程到底还是被优待的。
成映川虽然还绷着脸,但面色缓和了许多,他说:“这两个月我们都别回去了,在学校里他总不能对你怎么样。”
“你觉得我爸会同意吗?”
“那我们转学,转去二中。”
“……”
成映川也知道自己有点慌不择路,转学不是说着玩的,贺程好不容易才转过来,再转回去,除非关系真的够硬,而且也没有理由,家里更不会同意。
“那先熬过这两个月行不行?”
“你还是想让我忍?”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冷静,但这件事上,是你冲动了,对付他不一定就要诉诸暴力,我们可以告诉阿黄,告诉学校,总会有人管的。”
“然后呢?”贺程问:“你以什么理由,说他看不惯我俩在一起?”
“可是以暴制暴就一定能有结果吗,你也见识过了,这人下起手来根本没有轻重,万一……”
贺程打断他:“我可以不主动,但他如果得寸进尺,让我就这样看着,我做不到。”
“你听我一句行不行,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发现。”成映川语气里带了点哀求的意思,他希望贺程能更理智地看待这个问题。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贺程不理解,他握了握他的手,“我说了,他没有证据,就算他出去说,又能怎么样呢。”
“你也说了他没有证据,那你为什么还要找他,你明明可以放着不管。”
“可我怕他伤害你。”
贺程说话的语气和话里掩饰不住的担忧令成映川鼻头蓦地一酸,他强忍着,眼眶却热了起来。
贺程的担忧何尝不是他的担忧,“你会这样想,难道我就不会吗?上次他把你打伤成这样,你以为我看着好受。”
听他这样说,深吸了口气逐渐冷静下来的贺程想到,也许真的是自己冲动了。
从今天早上沈迪在小川身后出现开始,这一整天他都心绪不宁,他为什么非要去在意沈迪,仅仅是因为他步步紧逼吗?就像小川说的,对付他,暴力不是唯一的方法。
他不想承认,他内心深处也有脆弱,他与生俱来的与常人有异的选择,让他对对错格外敏感。
贺建新可以颠倒他眼里的是非,沈迪这样一个对他而言全然陌生的人,又是凭什么呢,仅仅因为他自己的遭遇就觉得他是错的,是罪无可赦?
成映川眼眶红了,“早知道转过来会经历这些,当初我就不会跟你说我有多期待。”
“不关你的事。”贺程看他这样,心里也有点难受,“你忘了是谁比你更期待了。”
话说到这里,贺程上前一步,轻揽过他,成映川头靠在他肩膀上,闷声说:“他就是个流氓,不值得你跟他较真。”
“我知道。”贺程应。
整个教学楼此时已空无一人,四周静寂,贺程抱着他,感受着他轻且浅的呼吸叹在他肩头,突然觉得沈迪那摊子烂事好像也没那么叫他烦了。
“你又答应了?”成映川问。
“嗯。”
“这次是真的?”
“真的。”
成映川把头抬起来,似信非信:“我会看着你的。”
他说话带着鼻音,睫毛有点湿,灯下模糊的一片影子,闪着柔软的光,贺程心里一动,指腹轻刮着他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成映川推了下,没有真用力,上次过后,两人早已心照不宣,又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平时已经克制,偶尔眼神之间的交流如饮鸩止渴。
但贺程不会真做什么,时间不对,眼下地点更不对,他是个知道分寸的人。
一堆烦心事里,他只想单纯地,跟自己喜欢的人享受难得在一起属于他俩的时光。
只是后来想起,除了与沈迪一争高下之外,这是他做的,最没有分寸的事。
当听到声音,猝然回头时,沈迪正站在后门口,用他没多少电量的手机,对着他们拍了张照片:“我还以为要让我等很久呢。”
成映川睁大了眼睛,越过他的视线从茫然转为惊恐。
贺程追出去,手机还在沈迪手里,他一把抢过来,页面上显示消息已发送,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你发给谁了?!”
沈迪看他那副慌慌张张的样,一下没忍住笑:“你猜?”
贺程把手机摔碎在地上,那一刻血液直冲头顶,“你想怎么样?!”
“你说我想怎么样,当然是昭告天下,让他们都来向你学习啊,好学生。”
他说话的那几秒里,贺程想到那些他不能承受的后果,几近绝望,但又不得不逼自己冷静,还远没到放弃的时候,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沈迪,朝他靠过来。
沈迪不着痕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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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一步:“你今天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明天,我保证,所有人都能知道你贺程是个什么东西。”
“你要我怎么样才能把照片给我?”
沈迪似乎想了一会 ,他倒退两步,不说话,接着转身,一瘸一拐地往楼下走去。
贺程猜不到他想干什么,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是个陷阱,可他已经没别的办法了,那种电子存储的东西,一旦发出去,可能真的明天全世界都知道了。
他冒不起这个险,但他也知道沈迪不会那么轻易就把东西给他,他有条件。
跟在他后面走的每一步,贺程都在极力劝自己,如果条件是他能付得起的,就绝对不要跟他讨价还价。
四月底的夜晚,空气中还很潮湿,风有些凉,走在空无一人的学校里,两个人各怀鬼胎,谁都没有说话。
沈迪没有出校门,这个时候的校门已经关了,门卫会登记每一个晚归的人,贺程忽然意识到他是爬墙进来的,而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他现在一个人完成不了。
贺程听到声音,其中一个人说话声有点哑,他上次听过,是那个叫向磊的。
他转身想走,夜色里冲出来几个人把他给围了,钱江海凑近看了一会儿:“怎么又是他,你俩的恩怨还没完啊。”
“完不了。”沈迪往地上一坐:“别废话。”
“来的正是时候,好久没遇到姓廖的他们了,手怪痒的。”
张烨“咯咯”地捏着指关节,绕到贺程背后出拳,被贺程闪身躲过,就着他往前的力道朝他腹部狠踢了一脚,张烨立时滚到了地上。
钱江海一看,笑了:“就你这样,还对付姓廖的,拉倒吧你。”
“你他妈就看着啊!”张烨吼。
“行行,爷爷这就来救你!这小子他妈是真找死!”
向磊和钱江海一人一边,同时扑上来,就算贺程有力气也有准备,一个对付三个还是够呛,尤其这伙人跟着沈迪身经百战,十分擅长打配合。
是以贺程被放倒在地上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赚了,上次可是连碰都没碰到,这回少说也挨了他几拳。
他们在的地方是学校操场的最角落,靠着围墙,离教学楼和宿舍都有很长一段的距离,除非用高音喇叭喊,否则这里的动静就是闹再大也没人听见。
沈迪歇够了,起身走到贺程跟前,一下一下地抛着手机,问他:“想要吗?”
贺程不回答,紧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问你话呢,想要吗?!”沈迪一脚踩在他头上。
昨晚刚下过雨,草坪上一些坑洼不平的地方积了水,贺程的头被踩进泥水里,污渍溅上来,一旁扣着他的张烨脸色一变,忙往旁边让了让。
“你不会给我的。”到这一刻,贺程基本已经不抱什么指望了,他就是在耍他,从刚才到现在,沈迪没有过哪怕片刻要把照片给他的意思,他只是想羞辱他。
沈迪确实急不可待,贺程今天这样对他,他恶心得发疯,他原本只是想找他出口恶气,看教室灯亮着,他多了个心眼,没想到真让他给逮着了。
还真是知道他想要什么。
“这小子要什么东西?”钱江海问。
向磊瞥他一眼:“不该你问的别问。”
钱江海听罢,踢了贺程一脚:“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藏着掖着!”
张烨从兜里掏出把刀,对着贺程的腿比画,问沈迪:“左边还是右边啊,他划你的那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