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程忍着左脚腕上尖锐的痛,把车开进了他们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一走一回,加上他跟秦俊吃的那顿饭,过去才不到五个小时。
他单脚跳下来,望着从停车位到电梯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条路,实在没勇气在这种状态下蹦过去,他记得今天是曹易值班。
贺程打电话给他:“在忙吗?”
曹易:“在。”
贺程:“……”
曹易:“有事?”
贺程:“找个人来停车场接我一下,顺便帮我问问你蒋学姐,现在还在科室吗?”
那边传来座机听筒被拾起的声音,过了会儿,曹易说:“在的。”
贺程:“好,先别声张。”
曹易:“……”
贺程靠着车门等了会儿,有人朝他走过来,他抬头,收起手机笑道:“出差回来了。”
乐杨:“……”
乐杨有点哭笑不得:“怎么都知道我出差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曹医生到底做了多放飞的事情?”
“没那么着急回家了。”贺程说:“多替我值了两天班,算放飞吗。”
乐杨撇过脸,不厚道地差点笑出声,他架起贺程一条胳膊:“这高度你看还行吗?”
贺程比他高一点,要嫌矮也没办法调节:“可以。”他说。
“脚怎么了,摔着了?”乐杨往他身后瞥了眼,被车子惊人的面貌吓了一跳,“车祸?”
“不小心扭伤了而已,小事。”贺程没回答他后一个的问题,借着他的力道往前跳了两下。
乐杨没再多问,人没事就行,再说都到他自己地盘上了,这会儿就是心脏停跳了,他也有办法给救回来。
嗯,就是这么神奇,见多了他和曹易两个人天衣无缝的配合后,乐杨常年双膝触地,不想承认是被曹易帅软的都不行。
蹦到电梯口,两人都一身汗,贺程靠在墙上,盯着停在某一楼层不动的数字发呆,突然转头问道:“你从认识曹医生到现在,打过架吗?”
“谁打?”
“你俩打。”
“……”这问题,有点棘手,乐杨想了想,“打是没打过……”干过比打更恶劣的,说了他大概要没命,他话锋一转,“哪舍得啊,打了他我不得难受吗。”
贺程点点头,对他的回答相当满意,今天晚上他挨的这一顿,算算沈迪的心不稀碎也得豁条大口子。
好不容易上到地面,乐杨说去给他找辆轮椅来。
“别。”贺程叫住他,轻咳了声:“……有点丢人。”
乐杨笑,你以为你这样蹦来蹦去的就不丢人了?不过他没说,绕过前面那幢楼就到蒋医生那了,作为他们院的医生家属,乐杨对这块已经摸得透透的了。
贺程靠在某根灯柱子上喘气,仰起的脖颈两侧布有斑斑点点的指印,乐杨刚注意力都在他腿上,这会仔细看,居然是掐痕,联想到刚才的车,不禁心头一跳。
这已经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的事了,这性质,报个警都能立案了吧。
但看贺程,又并没有多苦大仇深,除了刚才等电梯时的一时失神外,他表现得比一般断腿的都要身残志坚,还有心情在那调侃丢不丢人。
“我就记得你今天值班。”贺程跳进蒋怿薇办公室。
“不是找人先来探过了吗。”蒋怿薇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并嘲讽道:“这回怎么不挂自己的号了?”
贺程笑着不说话,乐杨扶他在椅子上坐下:“学姐你快给看下,好像还挺严重的。”
蒋怿薇:“出差回来了?”
乐杨:“……”
蒋怿薇转到贺程这一边:“能触地吗?”
“试过了,不太能。”贺程皱眉,“你帮我看看骨头断没断,断了我还得请假。”
“不断你就不请了吗?”蒋怿薇在他脚踝上按了几处,“应该没断,一会你再去拍个片,不过无论断没断,我都得给你上层石膏。”
蒋怿薇还担心贺程这种工作狂犯倔死扛,故意往严重了说。
谁知贺程心里想的却是,打厚点。
从蒋怿薇那出来,贺程说:“我要这个时候请假,把工作都推给曹易,你是不是要后悔接我出来了。”
乐杨大方一笑:“你把宿舍腾给我就行,大不了我搬过来。”他陪他们家曹大神加的班还少吗。
正说着,曹易走了过来。
“忙完了?”贺程问。
“嗯。”曹易接过他,“怎么弄的,要请假吗?”
“不了,后面几天你帮我多盯着点就行。”
曹易应着,看向乐杨,乐杨歪了歪头:“本人最近可没有出差计划哦。”
曹易:“……”
贺程回办公室把后面几天的工作安排又再确认了一遍,有些不需要他亲自操刀的,尽量分给下面其他医生,到时候在边上指导就行,分不了的他再跟曹易轮流。
全部弄完后,他又被送上了车,乐杨站在窗口:“还能开吗,不行我送你。”
“没事,伤的是左腿。”贺程从包里翻出钥匙串,解下一把给他,“后面几天我都不住。”
乐杨心领神会地接过。
“还不回去?”贺程看时间,“已经三点多了。”
“我今天才回的,想多看看他。”乐杨说。
大型屠狗现场啊。
贺程承认自己被虐得不轻,想到以前沈迪也这样对过他,想到以后他即便这样对人家,人家还是要揍他,他就忍不住有些伤怀。
乐杨上去后,贺程独自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明天一早还得把车开去修理店,这种程度的损伤起码要一个多礼拜,眼下只能先问秦俊借车了。
贺程刚要启动,一道高瘦的人影从他车前经过,步子跨得很大,再有两步就要跑起来,看方向是往他旁边的车位去,贺程看了会儿,突然摁了声喇叭。
凌晨三四点空无一人的停车场里的一声巨响,把沈瑞吓了一跳,他惊魂未定地转过头来,看着贺程,同样看了会儿后,略有些惊诧地喊道:“……贺程哥。”
贺程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瑞,以前和沈迪在一起时,每逢过年,总能见他两三面,和沈迪分开后就失去了联系,算算时间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
当年的小男孩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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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大小伙子,如果不是轮廓还在,眉目间跟沈迪又有几分相似,他差点认不出来。
贺程下了车:“怎么这个点到医院来了?”
沈瑞朝他那走了两步:“我哥他……”
“你哥怎么了?”贺程突然一紧张,几个小时前见还好好的。
“发烧,烧晕过去了。”沈瑞说:“我回去拿点东西,贺程哥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的腿……”
大概以为他是来医院看腿的了,贺程指指上面:“我在这工作。”
“你不是出国了吗。”沈瑞毫不掩饰意外,“我还以为……”
“以为我留在国外了?”
沈瑞点头。
贺程笑:“我可从来没说过不回来,你哥住哪,我去看看他。”
沈瑞报了个房间号,小心翼翼道:“你那时候……跟我哥是吵架了吧,虽然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我哥这几年……反正你当心点,我哥的脾气你知道的。”
“嗯。”贺程拍了拍他肩膀,“医生都会顺着病人的,放心。”
“那我先走了。”沈瑞坐进车里,想到什么又降下车窗,伸头出来朝贺程道,“我刚话说重了,你好好跟他说他会听的。”
一个瘸着一个烧着,顶多耍点嘴皮子,贺程让他别担心,路上开慢点,沈迪这边他先照看着。
等他走了,贺程再次摸出电话:“劳驾您再来接我一趟……带个轮椅吧。”语气是前所未有地诚恳,生怕曹易以为他大晚上的是在耍着他玩。
坐上轮椅后,贺程如鱼得水,试了两下手,动作娴熟地把自己转到了沈迪病床前。
人还在睡,滴瓶里的液体不断地顺着管子进入他体内,沈迪嘴唇苍白,脸上却有不正常的潮红,在白得刺眼的病房里,有种异样的病态美。
贺程手指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耳垂,沈迪的耳垂很软,且很敏感,禁不起一点挑逗,常常贺程还没亲上去就已经红得要滴血,逼急了沈迪会推他,朝他亮牙。
他们做过多少次爱?不记得了,好像自从和他分开,贺程便不记得跟人做%爱是什么滋味了。
护士进来换药,被贺程看人的眼神吓得一怔,小声地叫了声:“贺医生?”
贺程回过神来,收了手:“给我吧。”
护士把输液袋给他,带上门出去了。
沈迪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其实有感觉,沈瑞把他背下了楼,塞进了车后座。
他知道又要被送去医院了,反正说多少次都不听,但凡他有点什么小毛小病,这小子就爱小题大做地把他往医院送。
沈迪从小就不喜欢医院,不仅仅是因为贺程,他讨厌消毒水味和那种仿佛连空气里都飘着细菌呼吸两口就要中毒身亡的感觉。
四周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醒的时候他都没注意到身边有人,直到视线逐渐清晰,余光才瞟到了一直坐在边上的贺程。
贺程跟他打招呼:“又是我。”
热度让沈迪的四肢像是泡在醋里,很没用地绵软着,他把头偏向另一边:“我现在没力气揍你。”
“那正好。”贺程说,“我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