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岁同行任务第二幕《岁龙不朽》开始啦——★
阴云密布,笼罩整座古镇,不透出一丝光亮。
金色的泡泡漂浮在一座雕像上,向四周溢散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周遭一小圈,一柄锈蚀残破的血剑斜插在雕像前,被金色的光芒柔和了锋芒。
避开墨影,谨慎靠近后,他们发现那是一座半阖眼眸的玄龙雕像,其下模糊刻有一段碑文。
[有兽啸清 云气重圜
其数为一 冥昭初形
玄色透鳞 通体不尨
奔突难着 俯首以寻
何阖而晦 何开而明
目极 蜉螟之赢 所撼何巨
匹夫之技 所至何境
遂兵斗成庐 ■■■躯 ■■同力
■■■■ 反正相合 天地如逆
悲极 蜩螗若斯 干戈止易
但为求索 云晞烟荡 万象伶仃]
这段碑文的主人公是谁显而易见。
“从这碑文来看,不出意外的话,这画卷里的是朔哥来到罗浮前的过往。”景元摩挲粗糙的碑文,在字里行间中隐约渗着暗红色。
“朔曾同我说起,他想起了自己是什么,想起了许多幸与不幸……”丹恒握着逆鳞,试探性触摸梦泡,却是毫无反应,他皱了皱眉,“他不应该在此沉溺,我们要尽快找到他。”
看到丹恒无功而返,穹歪头思考了一下,向梦泡伸出了手,熟悉的来自星核的悸动翻涌,就像先前与重岳初见面时那样,金光溢散——
等等?这光好像有点亮过头了?!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光芒将他们吞没。
【尚无人踏足的宇宙角落,一颗尚无生命迹象的荒芜星球,无人打扰的寂寥之地,这是特意寻找的新生地。
认清了自我,察觉了他我。
明晓自我非[岁]后,他便在[不朽]的记忆中寻找到了一个新名姓——
[朔]。
少年信步行于荒原之上,随意挑了一处平坦之处。
你非我,我非你,自我与他我自当是彼此独立的才对。
于是他忍受着切开心口般的剧痛挥下手腕,烟云绽碎,剑刃在混沌中劈开一线天地。
灿金血液涌出,潺潺流淌,由水洼变为溪流,由溪流化为汪洋。
疼痛牵扯着他的神识,直抵本源,锋锐刺穿割离出其他神识,波光粼粼的血海在紧绷的呼吸间消逝。
终于,他感到——
解脱。
自我拥抱他我,允许他们在真正拥有自我前以[朔]为给养。
[朔]期待新生,那将是他的……弟弟妹妹。
他愿意同他们分享[岁],愿意同他们分享权能,愿意同他们分享骨血……
所谓[血亲],以血肉饲养才算的名副其实吧?
龙阖眸,日隐,天光暗淡。
至沧海桑田,再睁眼,看见的是凡人自相残杀的战场。】
光芒敛去,接受过多信息量的穹惊恐捂住脑袋:“重岳生了他的弟弟妹妹?!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重点是这个吗?”景元无奈。首先关注到的,不应该是几乎明示了的朔哥曾经的身份吗?
滴答——
景元顿了一下,看向声响处。
那柄血剑锈蚀的剑刃滑落几滴血珠,一滴,两滴——
光芒向远处延伸,半阖眼眸的玄龙雕像似乎看了他们一眼,静默合眼。
龙阖眸,日隐,天光暗淡。
刺鼻黏腻的血腥味笼罩,暗沉的腐血自剑刃翻涌而出,从中挣扎爬出狰狞扭曲的人影,身披坚甲,手持利器。
幽幽飘渺的歌谣呜呜咽咽——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边庭流血成海水……禾生陇亩无东西……”
血水汇聚为海,惊涛骇浪,波涛汹涌,血影匍匐挣扎着向他们冲来。
“抓紧我的手。”不知何时显露本相的丹恒一手拉一个,用云吟术迅速沿着逆鳞与梦泡延伸出的光亮,向下一个梦泡冲去。
穹挥舞着骑枪,与景元配合着将迫近他们的血影击破。
进入新的梦泡光芒笼罩范围,如濒死的疯狂野兽般死咬不放的血影们才突然停下,静默片刻后整齐列队退回血海。
放眼望去,那血海已经将古镇包围,只有几处存在梦泡的雕像处有所空漏。
那悠长的歌谣依旧在飘摇着——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景元皱着眉头,目光扫过整齐在古镇外巡逻的血影,有一瞬仿佛回到了无时无刻都有战友牺牲的那些年月。
“战争……”他喃喃道。
“很刺激。”穹默默比了一个大拇指。
“异变突生是在雕像合眼之后。”
景元看向新梦泡下与先前别无二致的半阖眼眸的玄龙雕像,在一旁有一石刻的棋盘,从磨损程度看,时常有人在此对弈。
“在梦泡溃散,雕像合眼之前一切安好,现在,周围那些墨影也很正常的样子。”
丹恒扫视周围好似正常居民来来往往的墨影,突然就看见穹站在两个正在聊天的墨影身后偷听。
丹恒:“……”
当初在贝洛伯格时一转头看到人栽在垃圾桶里的心梗再次浮现。
冷面小青龙熟练抓住小浣熊背后的带子一扯。
“诶诶诶!我正听到重岳小时候光在旁边看着就把人家的武功都学会了,人家不服气要和他比试,结果被重岳三下五除二打哭了!那人都哭的稀里哗啦的了还放狠话,说要带武馆所有人来和重岳打擂台!”
穹四肢乱划,着急死了。
“你们不好奇后续吗?!”
景元、丹恒:……
说实话挺好奇的。
景元清咳一声:“我们有更要紧的事。”
丹恒目移:“找朔要紧。”
“哦。”穹依依不舍地看着聊完天散开的那两个墨影,垂头丧气触碰梦泡。
【棋盘上,黑子白子厮杀征伐,黑子步步围困,白子后继无力。
相对而坐的孩童与少年容貌相似,皆显现龙相,是显而易见的兄弟关系。
少年手握白子踌躇不定,孩童正经端坐,身后肥嘟嘟的尾巴愉快地摇晃着。
终于,少年取出两枚棋子放在棋盘右下角,投子认输,胜负已分。
“如今望的棋艺远胜于我。”朔不吝惜于夸奖,笑眯眯说道。
“兄长谦让了,若再过三目,未尝不能和棋。”分明高兴极了的孩童硬是板着张正经小脸,只尾巴诚实地表现了心情。
“再过几年,便是和棋也无可能了。”朔摇摇头,将棋子一一捡起。
望也跟着一起收拾棋盘,状若无意问道:“既是如此,为何不在最初便断绝这种可能?”
朔抬眸,淡然注视有些慌张的望。
“……兄长。”望捏紧了手中棋子,心底莫名有些愤懑,“您分明是元初,占有近乎所有[不朽]权能,您理所当然该是[岁]啊!为何要割离我们,而不……”
朔叹了口气。
“我们是[岁],但我不是[岁],你不是[岁],往后清醒的弟弟妹妹们也不是[岁]。”
“我们各有名姓,各有形体,各有自我,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是彼此的[他我]。”
“我不是祂。”】
与少年如古井般平静无波的眼眸对上瞬间,这个梦泡溃散了。
如先前那般,玄龙雕像合眼,异变突生,原先还人模人样的墨影扭曲为怪物向他们扑来,悠长的歌谣响起——
“已非前世人,何有今生债?”
这次丹恒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反被景元拉着躲过一击,穹在一旁挥舞骑枪助阵。
“我们需要尽快结束这一切,诸多感悟都留到往后再说。”景元严肃说道。
“抱歉。”丹恒的视线略过沉默的饮月们,重新运起云吟术法。
穹还看到了其他地方的梦泡,散落于古镇之中,粗略估计下起码有四十多个,但现在事急从权,他们选择的路线是丹恒凭借逆鳞感知到的最短路线,因而他们最终也就触碰了五个梦泡。
说来也是奇怪,分明前两个梦泡所在处是白草黄沙,荒渺大漠的边城,到了第三个往后,反而开始变得山清水秀,诗情画意起来,好似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地方被硬生生拼凑在了一起。
或者说整个古镇就是由诸般地域杂乱而又和谐地融合而来的。
第三个梦泡是在一座依山傍水,碧瓦亭檐的临风亭中,穹站立其中准备触摸梦泡时,嗅到了隐隐约约的酒气。
【月明星稀,风朗清明,高山亭台,有人哼着悠闲自在的小调,晃悠着酒壶。
尖尖耳朵一动,听到了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便将手中酒壶往后信手一丢,少女偏过头来笑问。
“大哥,这酒浅淡无味,较之白水无甚区别,你是打哪寻来的?”
接住酒壶的青年听到评价,脸上有绯红蔓延,“额,是我同善酿酒的友人学习的练手作……若令你不喜……”
话未说完,靛蓝色的尾巴一伸一卷,那酒壶便又转回令的手上,她举起酒壶在眼前晃晃,笑眯了眼。
“大哥怎的不早说?初次酿酒的练手作,这般有纪念意义,自当好好收藏才是!”
“……学艺不精的粗劣之物,哪里值得这般对待?待我学艺有成再……”
朔伸手想拿回酒壶,却被令轻巧抵住胸膛,他下意识停顿,便听见妹妹调笑道:
“就是因为是大哥少有的学艺不精之物,小妹我才要好好收藏啊~”
“我的好大哥,若是觉得不公……”龙女潇洒翻身而下,顺手扯下了兄长束发的发绳,拨弄散落开来的乌黑长发,“那我就用学艺不精的发辫换学艺不精的酒水,如何?”
朔本欲抢回发绳,却被妹妹握住手腕,又察觉有一条尾巴偷偷摸摸缠上自己的尾巴,讨好似的晃了晃,他沉默片刻,终是无奈妥协点头。
得了许可的令又重新哼起小调,学着前段时间大哥给她编发的手法,笨拙地摆弄柔顺的发丝。
诶呀,比预想的要麻烦许多。她想。
除去诗词歌赋,其他人间技艺她一概无多大耐性,便是嗜酒成性,也未曾想过去学学酿酒,自食其力。
大哥却是哪怕对[人]千般万般不理解,也会试着去学,前段时间还非常高兴地同她说,他的凡人朋友赠与他[人]的名字——重岳。
嘛,如此往后,终有一日,大哥是能够被称之为[人]的吧?】
伴着“神仙有时意气闲,便下人间为客来”的悠扬唱词,他们一次又一次在玄龙雕像合眼后转身就跑,依旧是丹恒云吟术法领路,穹和景元断后。
不是不想直接解决掉这些怪物,问题是它们是一大群一大群一起上,打群殴的啊!雕像一闭眼,它们就铺天盖地涌上来!
第四个梦泡更是惊喜,在耕田之中,金灿灿的稻谷哪怕是在这暗沉的古镇,也能给人以丰收的喜悦,让人心生欢喜。
周围分明没有一个墨影,却在梦泡溃散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大群一大群两眼血红田鼠!
那群田鼠和着“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的歌谣向他们席卷而来,黑压压一片,牙齿啃噬谷物的声音不绝于耳,让人头皮发麻。
“重岳画画很接地气。”好不容易摆脱有着铁齿铜牙的田鼠们,穹吐槽道。
景元和丹恒都陷入不知如何评价的窘境。
最后触碰的梦泡在一座书斋中,是一个比先前几个都要更加明亮的梦泡,有被墨水污杂的字帖墨画堆积在玄龙雕像下。
触碰这个梦泡时,穹心有预感——里面必然会有能够颠覆先前所有梦泡中的温馨生活的事物。
【“小妹想要什么名字呢?”玄色手指灵巧穿行在柔顺的发丝中,朔温柔询问刚从混沌中挣扎出来的妹妹。
“不知道……”有青色龙角龙尾的女孩茫然眨眼,紧紧抱着兄长的尾巴,小声回答。
“那大哥就带你去找你三姐,让你颉姐给你取个好名字。”
“不能大哥取吗?”
“就[字]来说,颉比大哥厉害多了,她给小妹取的名字必然好听有寓意,别担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女孩就算再不想同大哥以外的人见面,也只得默默点头。
说是去找颉,但实际上朔还顺路带女孩去认了其他兄弟姐妹们,见一次被摸一次头,搞得女孩郁闷极了,后来只抓住大哥的衣角躲在后头,死活不肯出来。
“因为小妹是最小的嘛,大家都很喜欢小妹。”大哥笑着摸摸女孩的头,“等到小十二醒了,就轮到小妹你去摸小十二的头了。”
女孩不高兴地甩甩尾巴,却也没躲开大哥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大哥左胸膛理应是心脏的位置,在感知中,那里还睡着一个神识,最后一个尚在晦暗之中的[岁]。
女孩闷头嗯了一声,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大哥带着她在世间山水中行走了许久,引导她见证了这个世界,许久许久,终于到了目的地。
但在将要推门进入书斋时,大哥停下了脚步,他说:“小妹,不要进去。”
说完,不等回应,他便走进书斋,关上了门。
女孩初时听话地待在门外,但随着门内穿来的血脉悸动越发剧烈,她终是犹豫着,恐惧着推开了门。
一步——入目是满室的墨书,飘逸出尘的笔法,书写了这个星球有史以来所有的文字演变。
两步——字迹开始变得软弱无力,扭曲混乱,逐渐看不出什么风骨,反而像是一个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疯狂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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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步——墨书开始不断重复一个字,[颉]。
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颉……
最后一个颉,最后一笔渗着浓重的墨水,晕染出毛刺,拉的很长,一直划到下一张纸,转折,撇捺,写了一个[岁]。
然后便是不断重复的,蔓延的[岁]。
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岁……
四步——隐约能听见兄长的声音,他在说:“我在这里,颉。”
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沙哑的、绝望而又悲切的哭声。
她哭喊着。
“大兄……我不想……我不想[回归]![颉]不想成为[岁]!”
“我不想死!”
五步——女孩停下脚步,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恶意揉捏搓扁一般疼痛,恶寒自尾骨蔓延全身。
她看见漆黑的墨,鲜红的肉,灿金的血,纯白的烟……
一切的一切混杂在一起,绘成一幅浓墨重彩的诡谲荒诞之画。
[岁],他们必然会[汇聚],无论愿意与否。】
梦泡光芒溢散,没有任何一个怪物出现,寂静,无一人开口,无一人动作。
“这个梦泡的意思是……重岳的弟弟妹妹最后都……死了吗?”
——这是墨水翻涌而出,将他们瞬间吞没前,穹最后闪过的想法。
漆黑,混沌,空无一物,无涯的晦暗。
穹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
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只能走着。
穹突然看到了一点光亮,飘忽微弱的一小点。
于是他向光的方向跑去。
愈发靠近了,穹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平静的、悲哀的声音。
“[不朽]陨落了,[岁]蜕生了,[朔]诞生了。”
“[朔]说,我不是[岁],我们才是[岁]。”
“[我]割离了[我]。”
“我们或许有所缺憾,但我们便是我们。”
“我们想活着,作为自己活着。”
长久的沉默,穹已经听出来声音的主人,已经能隐约看到了光芒中模糊的轮廓。
那是一个香炉,袅袅烟雾升腾,好似十二条虬龙彼此纠缠着。
“我……”那个声音犹豫了一会。
“我希望我的陨落能换来他们的新生,就像元初时一样。”
“但是失败了,[我们的过往]反而被[埋葬]了。”
“……直接割离吧?”
穹看到那个香炉,它放置在海面上,在灿金色的海洋上,在弥漫异样甜腻气息的血海上。
穹的踏足在海面上泛起涟漪,一圈一圈波纹荡出,他看到在海面下是无穷无尽的金色泡泡,包裹着一个又一个人,容貌相似,显现龙相的人。
是[岁]们。
“我知晓我会失败。”
“我知晓此番只是虚妄一场。”
“犹如水滴坠入深海,无影无踪,却又无处不在,绝无可能再寻到最初的水滴了。”
“已经没有纯粹的[我]了。”
“但我仍执意如此。”
“唯有断绝一切希望,我才会作为[朔·岁]活着。”
香炉燃尽了,溃散成金色雾霭,与海水交织,笼出一张网,遮掩了穹的目光。
穹只能隐约看到有一绘着玄色宝相花花纹的手探入海水。
从海水中,从烈火中,从烟雾中,从神灵的尸骸中轻巧提出一柄剑,一柄与锈蚀残破的血剑极为相似,却是崭新完整的寒光凛凛的剑刃。
雾霭略有散去,穹看到一双裹翠的赤色兽瞳。
“如今,我只能是[朔·岁]了。”
剑刃扬起,斩出万丈光明。
穹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我回到了列车上?什么时候……”穹坐起身来,揉捏太阳穴。
“我送你回到了列车,不过现在我们是在你的梦境中。”
穹猛地转头,看到了重岳,他站在车窗前观赏宇宙星空。
“我想看看宇宙,所以借用你的记忆搭建了这个梦境。”重岳解释道,他的声音平稳厚重,是那种能让人自然而然依靠的,“对于这一切,我很抱歉。”
抱歉?为什么?
“我原先是想自我解决这一切的,却因为遗忘了我的生辰,牵扯了你们,很抱歉。”
……
“我准备了歉礼,等你醒来,你们的列车长会交付给你。”
……等一下。
“抱歉,以及再见。”
“等一下!”穹大喊一声,凝视着那双平静的兽瞳。
那双平静的,像是午夜时分倒映在海面上的天空一样,那么深沉,那么无底,那么绝望的眼眸毫不躲闪,注视着他。
你从头到尾伤害的都只有你自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考虑过景元和丹恒的感受吗?!
如果最后醒来的意识不是你,我们该如何面对,你考虑过吗?!
你伤心吗?
你很痛苦吧?
你为什么不哭?
你为什么这么平静?
向自己的意识拔剑,你难道不痛吗?
你真的很爱你的弟弟妹妹……
想说的话太多,堵塞在喉咙中,穹拼尽全力推挤出一句话,仅有的一句话。
“你是重岳!”
那双平静的眼眸在此刻讶异地瞪大了,莫名的情绪翻涌着,复又回归平静。
他扬起熟悉的温暖笑容:“嗯,谢谢。”
梦境溃散了,穹再次睁开眼,他第一时间看向了车窗,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宇宙这块镶嵌了无数星球的漆黑幕布。
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打开是一段来自重岳的短信。
[朔·岁:听丹恒说你们的下一站是匹诺康尼,在此提醒一点]
[朔·岁:我的梦泡是对过往的记录,是从记忆中挖掘出来的过往]
[朔·岁:而匹诺康尼的梦泡是商品,是可以随意修改的荒诞梦幻之物]
[朔·岁:不要把对我的梦泡经验套用在匹诺康尼上,小心家族]
[朔·岁已下线]
————————————————————
一切结束了。
我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眼前是来来往往参与漫展的人。
我揉了揉手感差劲的道具尾巴,从cos服内袋摸出手机,生疏地开机,拨打电话。
“诶?囡囡啊?咋的啦?”熟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
我捂住眼睛,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我努力保持声音的稳定,说:“妈,我今晚想吃春卷。”
我想回家了。
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