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爹找孩儿何事?”半晌后,颖言终于忍不住开口。
见宇文靖只是沉默,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强忍了不适从床上下来,站在一边,目光飘忽不定,却始终不曾汇聚到宇文靖身上。
宇文靖定定地看了他一阵,附在身后的手渐渐收拢,踱着步子缓缓走近。
“三年前,你拿什么和麟国做的交换?”尽力放缓的语气,却仍有着一贯的咄咄逼人。
“爹何以问起这个?”颖言不由得脱口反问,随即摇了摇头,笑得苦涩,“孩儿没有损害到宇文一族与离国的半分利益,爹爹尽可安心。”
宇文靖心口一滞,知他误会了自己如此一问的用意,然而,又该如何解释?
“那么,让麟国答应出兵的条件到底是什么?”难得的耐了性子,继续问道。
颖言有一瞬间的迷茫,不解父亲为何突然如此执着的要一个答案。若是换了在三年前,他或许还会抱着“父亲是在关心自己”这个念头,可如今,毕竟事已隔得太久……因而,他只是淡淡答道,“不过是一张半真半假的藏宝图罢了。”
宇文靖微怔,想起那个传言——西麟皇族拥有一笔价值不可估量的财宝,然而自二十年前西麟驸马逼宫夺位后便失去了踪迹,多年来,引得无数人的觊觎……宇文靖本就是个思维迅捷之人,很快便将一些事串联在了一起。这笔财宝必是她留给颖言夺位的重要保障,然而为了解离国腹背受敌的危机,颖言不得已拿出了一部分来换得西麟的援助,而失去的那部分,只能依借别的手段来重新获取,想必…这也是颖言挑起离国与祈国战火的目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损害到离国的一分一毫……
宇文靖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心内却已是翻腾不息。身为西麟皇族后裔,他必须冒多大的风险回到那个国家,而当他画出那张藏宝图之时,又会惹来多少猜疑……
颖言自是不知道他的那句话让父亲联想到了这许多事,此刻他只觉浑身冰冷,额头却是滚烫,眼前一阵明一阵暗,渐渐地有些难以支撑,只是不想在父亲面前示弱,因此一直低着头强撑着。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突的覆上了他冷汗淋漓的额头,颖言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起眼,宇文靖略含了些许温和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一刹那,犹如置身梦中,颖言不敢有丝毫的动弹,生怕举手投足间,这一切便成为幻影…努力维持着一丝清明,他看着宇文靖微微皱起的眉,突然的…那颗本已冰冷的心重燃起了一丝暖意。
宇文靖摸着儿子滚烫的额头,脸色渐沉。
“去床上躺着!”他沉声命令着,孰料刚一松开手,颖言的身子就沉沉的往一旁倒了下去,宇文靖旋即一把扶住,想了想,终是一把抄起儿子丢到床上,凝视着儿子因发烧才难得酡红的消瘦脸颊,心里有了一丝复杂难言的感觉。真的可以,放下一切成见,只是单纯的将他当成自己他的儿子,去呵护、去疼爱吗?
“爹……”颖言迷蒙的望见宇文靖转过身去的背影,心慌的低喊。
别走,即便只是在梦中,言儿也希望,您能够多留一会儿……
宇文靖的身影微微一顿,停下脚步,声音冷冷,“给我老实躺着,我去让人端些水来。”
片刻后,宇文靖再次回到帐内,颖言却终是抵不住的昏睡过去。放下手中的面盆,拧了毛巾搭在他的额头,而后小心的解开他的衣衫,看着他胸口那道不很深却又触目惊心的伤口,意料之中,伤口并未包扎,只是撒了药粉止住了血,也难怪会发热。
等一切收拾妥当,宇文靖甚至尝试着去抚摸儿子凌乱的头发,颖言轻微的呻吟却让他生生停住了动作。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不在乎这个孩子的,难道,真如云天所说的,自己只是不愿试着去接受他吗……
起身走出帐外,吩咐一名守夜的士兵进去照顾他,再回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终于提步离开。
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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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颖言一点一滴的回想起昨夜父亲给予的突如其来的温暖,心神恍惚,有些不敢确定那是否只是昏睡之际的一场梦,直到七拐八弯的从袁清那里得到了确认,心中这才有了难以言喻的欣喜。不顾袁清的劝阻,坚持要去宇文靖的帐内。袁清拦他不住,只得陪他走这一趟,只是一路上都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机戏谑着这个如同得到糖果的孩子般喜悦的军师。
及至帐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声,颖言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侯爷昨夜可终于做了回慈父啊,这样不是很好,父子之间本来就该如此。”讨论完眼下的战势,黑衣卫首领夜息轻松地挑起这个话题。
颖言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如同雪后的艳阳,明媚照人。
“夜息,你未免管的太多了些。”宇文靖冷冷哼了一声,脸色却显得有些不自然,“我只是不希望他三年前的牺牲得不到任何回报,毕竟,当时是他解了离国的危局。”
闻言,颖言脸上的笑意渐隐。
“哦?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夜息懒懒扫他一眼,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不然你以为呢?”宇文靖的声音微微一顿,随即又道,“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真的在乎他。”
帐内,短暂的寂静。
“军师……”袁清简颖言的脸色倏地苍白,忙轻声道,“咱们还是先进帐吧。”
“不……”艰难的吐出这个字,“我们,走吧。”
…………
“我只是不希望他三年前的牺牲得不到任何回报,毕竟,当时是他解了离国的危局。”
“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真的在乎他。”
心的一角轰然碎裂,一切喜悦也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您又何必自欺欺人。”夜息摇摇头,叹息,“您不是早就知道三年前是公子救得离国吗。”
宇文靖深深叹息,“其实这会儿,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心里对那孩子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