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遥远的记忆恋雪已经记不清了,她甚至不大能回想起过往的时还有父亲和师兄的脸。
可唯有复仇,唯有那只鬼的事,镌刻在记忆里,却是历久弥新。
这世间有食人鬼,游走于黑暗之中,以人类的血肉为食。
它们拥有漫长的生命,拥有强大的力量,拥有可以无惧伤痛的躯体。
它们拥有与人相近的外形,却行的尽是穷凶极恶的事。
凡人无力与它们抗衡,只能为其肆意凌虐,但在这片黑暗当中,也并非全然一片绝望,既有恶鬼,便也有将恶鬼灭杀之人——
鬼杀队。
自平安时代便已成立的民间组织,专职以斩杀恶鬼为己任。
鬼的弱点是阳光,鬼杀队士就取日光照耀最久的矿石打造成专门的日轮刀,凭借这样的武器来斩断鬼的脖子。
有鬼杀队的队士赶到了现场,于是恋雪被带回了鬼杀队,由当时带队的时任炎柱炼狱槙寿郎收养。
也是从来到炼狱家起,恋雪便开始了剑术的修行。
后来她自己也成了剑士,成了鬼杀队里最强的“柱”。
洞口传来了脚步声,那是鬼杀队里制式的硬底靴踩在雪里的声响。
恋雪抬头,便看到了那个顶着狮子色微蓬头发的少年人的面孔。
少年生着一张清俊的面容,银灰色的眼睛尤其显得温柔,只是颊侧有一道长长的旧疤,多少让那副好相貌损失了一点颜色。
“锖兔。”
恋雪叫出了少年的名字。
少年同样是鬼杀队的队士,与恋雪同期入队,也几乎在差不多的时间里成为了“柱”。
鬼杀队内人手一向紧缺,能独当一面的高阶剑士更是寥寥无几,在通常情况下,同一个任务里很少会出现两个柱。
事实上也是如此。
恋雪并非在领取到任务的时候就和锖兔组队出行,而是顺着任务的线索一路追查下来,才在这附近遇到了正在进行着另一个任务的锖兔。
两个人遇上的时候,都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按说鬼并不是喜欢群聚的生物,特别是实力强劲的鬼,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愿意和其他同类共享一片空间,毕竟同一片土地的猎物有限,更何况如果猎杀得太过显眼,很容易引起注意,从招来鬼杀队和无尽的麻烦。
除了极少数的好斗分子之外,没有多少鬼喜欢被鬼杀队盯上。
因为鬼与鬼杀队剑士之间的战斗,一向不死不休。
恋雪和锖兔两个人都是柱级别的剑士,在鬼杀队里,实力已属顶峰,是而他们各自执行的任务自然都是最为棘手的那一拨。
涉及的鬼实力不凡,即使达不到鬼月级,和下弦比起来恐怕也不逞多让。
然而两人原本在各自追查,却在这里合流——
“他们应该并不是偶然间逃到一起的,而是原本就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跑。”
恋雪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一般来说,鬼不会和实力相近的鬼分享自己的领地,除非——”
除非有什么力量将它们凝聚在一起。
除非有实力更强劲的鬼在背后统筹。
恋雪和锖兔都已经历过大小无数战斗,所以他们很清楚自己这次追击的鬼实力几何。
那些鬼虽未及鬼月,却也绝对算得上是鬼中的佼佼者。而能让它们这种程度的鬼心甘情愿聚在一起的,至少也该是鬼月级别,甚至有可能……
是上弦。
这个念头冲进脑海的时候,恋雪的神经便兴奋了起来,再也平静不下来。
自打合流之后,恋雪便一直都没有休息。
白天在人聚集的村落调查,晚上按图索骥地清缴。
可那对手恁地狡猾,饶是两个柱穷尽手段,它也依然潜藏在黑暗当中,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不久之前,两个人才总算捉住了些眉目,圈出了那只鬼可能藏身的据点。
彼时天已经明了。
白日鬼无法行动,只会缩在安全的地方蛰伏,可那片区域在深山里,能容身的地方很多。
漫无目的地排查实非上策,而且恐怕会打草惊蛇,更可能暴露位置,让鬼有时间制定战术。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那样的冒进都于战斗无益,加上连日战斗,两人的体能均有不小的消耗,于是锖兔和恋雪两个人一合计,决定暂且就地休整,待天黑后鬼再行动起来时再做打算。
“不过看样子,战斗要提前了。”
恋雪说着,视线未在少年身上停留,很快便又转到外面飘着的雪幕上。
“天色已经暗了,我们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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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微怔了怔,旋即垂下眼,敛去了银色瞳底当中的情绪。
“你再歇一阵也无妨。”
为了防止意外,两人休整的时候自然轮流值守。
在之前的战斗里,锖兔的消耗更大,精神也不大好,是而便由他先歇了小半日。
雪落的时候,恋雪才歇下不多时。
“我不累。”
恋雪反手握住怀里抱着的剑,单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她垂头,轻轻掸了掸羽织上沾着的尘土。
“你不要勉强自己。”
“这也不算勉强。”
少女重新抬起视线,那张清丽的脸上已经没了多少疲态,只有那对印着花瓣纹样的瞳底熠熠闪烁着坚毅的光。
“一想到那家伙还未被清除,我又哪能安下心来歇息呢。”
“况且今天可是大晦日,今年的任务,留到明年去可不好。”
“等解决了那些家伙再说吧。”
“等解决完了一切,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
“我一向这样。”
大晦日……吗。
锖兔敛起神色,沉默了半晌,终究轻轻叹了口气。
连日的战斗让时间的概念变得尤其模糊,以至于他几乎差点忽略了,新年马上要到来。
事实上,那样的节日于鬼杀队的队士而言其实也并没多少意义,因为他们的战斗不会因为日历翻到新的一本而有所变化。
只是恋雪是鬼杀队里少有的会格外在意节日与时间的类型。
而她之所以在意,并非是为了庆祝那些节日,而是她总会记得,时间在流逝,可她的“一切”尚未解决完。
锖兔明白,恋雪口中所说的“一切”并不单指眼前的这场战斗。
事实上,鬼杀队里所有与恋雪相熟的人都知道,自从进入鬼杀队开始,她就一直怀揣着一个目标。
复仇。
她想找到那个当年闯入道场的上弦鬼,然后杀死它。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一件事,为了这件事,她可以舍弃一切。
不,或许与其说那是目标,不如说那根本就是一种执念。
近乎疯狂的执念。
而他早见惯了她的执念。
他也只能看着她如此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