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争风吃醋
    孟祈醒来之际,屋内点着的几根蜡烛已在烛台之上堆砌起厚重的蜡。

    他稍朝右侧头,便看见了趴在自己身边的宋朝月。她眼底尽是青黑,鸦羽般的睫毛不时抖动两下,似乎睡得并不舒服。

    她的右脸上有一条轻浅的血痕,不知是何时被何物所划伤。

    孟祈的手轻柔地抚上那道伤口,垂眸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也不知是问她还是问自己:“宋朝月,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了叩门的声音,北苍王府的下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他先看到的是已然醒来的孟祈,张口便要问他是否用膳。然嘴方张开,对方便以眼神示意他闭嘴,然后微抬下巴示意其将饭菜放在桌上。

    说实话,孟祈浑身都是伤,还被灌了好几碗汤药,如今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反倒是最应该吃点儿东西的宋朝月,却趴在自己身边睡着了。

    他瞧她睡得舒服,不忍心打扰于她,却又担心她饿,于是小声问她:“你饿不饿?可要吃些东西。”

    宋朝月睡得正酣,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在泗水城的家中,父亲正叫自己吃饭呢,她嘴里嘟囔了一句不吃。

    而后又觉得身上有些冷,顺手摸到了旁边的被衾。

    她以为是在家中,迷瞪着脱掉鞋,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这般行云流水的动作叫孟祈目瞪口呆,宋朝月何故就上了自己的榻?

    不过等他再低头看时,宋朝月已经又闭眼沉睡过去。

    罢了,她为了救自己实在太累,便任由她睡吧。如此想着,孟祈又跟着合上眼继续歇息,鼻尖萦绕着她的发香,孟祈闭眼细嗅,浮躁的心也跟着安宁,身上的伤好似也不那么痛了。

    没过多时,他也合上沉重的眼皮,安然入睡。

    直到夜半,他感觉胸膛处抵上了什么东西。他睁眼,便见一张恬静的脸靠在自己的胸口,她的肩膀正随着自己的胸膛一同起伏,二人好似寻常夫妻般如此亲密无间。

    孟祈盯着这张脸,只觉摄人心魄。可为什么偏偏就是她,杀了自己。

    思及此,他的眸子一下暗沉下去。

    如今的宋朝月于他而言,如同一朵致幻的曼珠沙华,明知不可靠近却又不可控地被其引诱。

    他有时候在想:如果前世他并非是宋朝月所杀该多好。

    后半夜,天更冷了。怀里的姑娘将他当作了一个火炉,越靠越近。

    直到她的手无意识搭在他的腰上,孟祈的整个后背一瞬间僵直,她这是做什么!

    紧接着,他便看见宋朝月莹润的薄唇动了几下,不知说着什么梦话。

    孟祈有些好奇,努力偏过头去听,便听到宋朝月嘴里不断重复着他的名字,“孟祈……孟祈……你不要死……不可以……”

    她说的话断断续续,然却叫孟祈的心有如地裂山崩般裂开了一条大缝。

    孟祈从将手抚上宋朝月的眉心,问她:“既不愿我死,又为何要杀我?宋朝月,为什么呢?”

    他的问询自是无人回应,知道真相的,恐怕只有与他一样重生的褚临了。

    许是他的说话声吵醒了宋朝月,又或许是她睡醒了。只见宋朝月缓缓睁开眼,然后打了一个哈欠,这时的她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睡到了孟祈旁边。

    她只觉今日这被窝尤为暖和,身边好像有一堵会发热的墙。

    她伸手摸了摸这堵‘墙’,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这墙是软的!

    她倏地抬起眼睛看过去,入目便是孟祈睡着的面容。

    完了!这是宋朝月第一瞬的想法。孟祈要是知道自己趁他受伤占他便宜,肯定会生气的。

    她蹑手蹑脚地起床,穿上鞋子好像做贼一般去了外间的罗汉床之上。可是经此一事,她却再也睡不着,脸如同高烧般发着烫。

    她盘坐在罗汉床上,看见在桌上已经放凉却丝毫未动的饭菜。

    这是什么时候送进来的?那来的人是不是看见她跟孟祈睡在同一张榻上了?

    这一瞬,宋朝月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昨日还跟北苍王说与孟祈是要好的朋友,今日便跟人同榻而睡,简直是丢死人。

    她想出门去吹吹冷风走一走,可又担心孟祈这边会出什么状况,只得硬生生于此地盘腿坐到天亮。

    听见外面有洒扫的声音后,宋朝月将门轻轻打开,从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里钻了出去,她是害怕冬日的寒风灌进屋内又让孟祈着凉。

    昨日来得匆忙,之前披着的那斗篷也不知被丢到了何处,这下从温暖的室内一出,宋朝月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紧跟着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恰此时,北苍王妃从院外路过,她见宋朝月衣衫单薄地站在廊下,走进来问她:“姑娘可是着凉了?”

    “并未,多谢娘娘关心。”

    话音方落,北苍王妃便将自己身上的斗篷取下搭在了宋朝月身上,“北方极寒,孟祈还等着你照顾,你可不能再生病。”

    宋朝月正欲取下斗篷的手便一下便停住了,不再推辞,屈膝行礼多谢了北苍王妃的好意。

    “不必客气。”北苍王妃笑笑,又叫来在院中扫雪的下人,“你这段时间便负责照顾这院中的贵客,切勿有所怠慢。”

    “有什么需要,尽管告知于她,如今,孟祈的病是大事。”

    宋朝月点点头,对于北苍王夫妇肯如此帮忙分外感激。

    这府中的女主人走了,宋朝月伸手唤在院中的那小丫鬟。这小姑娘看起来年岁不大,脸圆嘟嘟的,分外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小姐,奴婢叫石榴。”

    “那能否劳烦你帮我打些热水来,我想洗漱一下。”

    石榴动作极为利索地去小厨房烧热水了,宋朝月转身又进了屋中,才迈入屋中,便见孟祈已经睁着眼睛醒了。

    想起昨夜之事,宋朝月抿了抿唇,她鼓足勇气装作无事地走到孟祈榻前,问他:“你可好些了?”

    “好多了。”

    这一问一答后,两人又陷入了有些尴尬的局面。

    还是宋朝月硬着头皮先问他:“你可饿了?”

    “我想喝点儿粥。”

    宋朝月答了一声好后,迫不及待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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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屋内,她实在不能像之前那样自然地同孟祈说话了,至少今日不行。

    石榴已经给她打来了水洗漱,宋朝月又麻烦她去端一碗粥送到房内。

    待到宋朝月在别处洗漱完再去看孟祈时,宋明泽已经在里头了。

    他不耐烦地端着粥碗,一勺一勺地给孟祈喂着。那般快的速度,宋朝月简直生怕孟祈给呛着。

    她走过去,顺手接过宋明泽手中的粥碗,自然而然给孟祈喂起粥来。

    “阿弟,你吃过了吗?”

    宋明泽看着自家阿姐如此尽心地给孟祈喂粥,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我没吃呢。”

    “那子澄你快去吃吧。”

    宋明泽赌气似的拖来一根凳子,双手环抱着盯着孟祈,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我等你一起。”

    这是怎么了?才起床火气便那么大。宋朝月犯了嘀咕。

    喂完了粥,宋朝月这才发现宋明泽的手上生了冻疮。她将阿弟的手拉过来细看,甚至发现他的掌心有两道极深的勒痕。

    定然是前两日连夜赶马车弄的,自己想救孟祈本就是自己的事情,这下弄得宋朝月心疼不已,还因此事连累了阿弟,她觉得甚是愧疚。

    她带着宋明泽走到了外间,从给孟祈用的药箱子里翻找出一瓶伤药涂在宋明泽掌心,又将之前从孟祈怀中掉出来的冻疮膏拿出来给他涂上。

    从始至终宋朝月都认真低头涂药,丝毫没有发现宋明泽对着孟祈那挑衅的目光。

    孟祈心中嗤笑一声,只觉得宋明泽幼稚至极,那样子搞得自己要抢他阿姐一般。

    不过在看到宋朝月将那盒冻疮膏又给宋明泽后,他心里莫名有了些不快。

    就那么一小盒冻疮膏,还要送给那么多人用。

    “走,阿姐,咱们厅内吃饭了。”宋明泽领着阿姐就要走。

    确实也是到了用早膳的时候,宋朝月昨日便未用晚膳,这时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被宋明泽拉着,临出门时不忘回过头跟孟祈说:“你好好歇息,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两姐弟就这般走了出去,独留孟祈一人在这屋内。

    这人,怎么对谁都那么好?

    孟祈的视线落到那放在床头的粥碗之上,他越看越觉得碍眼,伸手将其推在地上,咣当一声,粥碗摔了四分五裂。

    门外的石榴听见里面的动静,害怕出了什么事儿,忙推门而入,就见榻前碎了一地的瓷碗。

    “公子可有事?”

    突然有人进来,孟祈有些窘迫,他别过脸去,冷声道:“无事,你将这地上收拾干净。”

    石榴这一早上忙得够呛,她将碎瓷片收拾干净准备离开时,就见孟祈一直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她小心地开口问道:“公子可是有事?”

    孟祈别扭地开口:“你去厅堂里说一声,我的腰背现在有些痛。”

    石榴答了声好后就要去,临走孟祈又叫住她,“等她吃完饭再说。”

    石榴缓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他口中的她是谁,应了声好后,去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