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祈一个飞身上马,拉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在升云军众人的注视之下离开了此地。
那群看着他的眼中有疑惑、有钦佩、有崇拜、有算计,却独独只有一人,注视着他的眼中全是担忧。
“走了,宋小姐,我家殿下请您随我入宫。”
孟祈才将走出几步,便听到褚临的近侍光景的声音。若是此时孟祈能回头,兴许能看到宋朝月眼中透露出的求救的目光,可是孟祈没有,他一刻不停地离开了此地。
被封禁军统领那一日,嘉和帝还赐给了孟祈一座大宅子,他如今就住在那里。
刚进他那没住多久新宅子,便看到一人不请自来坐在堂内。那人正是他的师弟,如今的广闻司主司云方。
“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云方见到孟祈安然无恙,很是高兴。
孟祈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在厅堂内坐下,立马有仆从递上来一个手炉,被他摆手拒绝。
“新帝登基,必定事忙,你此刻应当在广闻司。”
听着师兄说话愈发老成,云方有些不喜。他并未听话立刻就走,反而提起茶壶给孟祈倒了一杯热茶,“十年的普洱,快尝尝。”
孟祈看他一眼,在云方的期待之下用杯盏喝下那一口红汤。入口醇厚,回甘立起。
“好喝吗?”
“不错。”
云方听见这二字,脸上的笑更为灿烂,他说:“这是宋小姐赠予我的,据说是她阿爹来看她时送来的,我想着你这段时间忙,所以特地来给你尝一尝这十年普洱。”
是宋朝月送的?她何时同云方走得如此近了?
孟祈垂眼看向那透亮的茶汤,竟是不愿再饮第二口。
云方也知道,这是师兄特意想和那宋小姐撇清关系呢。
他不明白,人家宋小姐那么好,每次师兄见了她却如见罗刹一般,唯恐避而不及,小时候师父要揍他时他都没有跑那么快过。
见他不再言语,云方又劝她说:“我说师兄啊,即便是舒安已经死了,宋朝月也已与孟家脱开了关系,可人家还按着从前在府中时那样唤你一声大哥。你可能自己没意识到,每次宋小姐唤你大哥你那般冷淡的样子,就算是待一个陌生人也不能如此吧。”
孟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舒安离世,他总觉得要离宋朝月远些,不然定会发生什么不受他控制之事。
这时,孟梁走了进来,他头上束起的头发上湿漉漉的,孟祈朝外看,竟是下雪了。
“主子,殿下请您去一趟宫内。”
才将回府,屁股都没坐热,就又被叫回了宫中。
孟祈走了,临了还吩咐,让云方将这茶叶带回去,他不喜欢。
云方望着师兄离去的背影,嘴里嘟囔了两句,“方才还说不错,如今又不喜欢了。”
既然师兄不在,他也得走了。
大衡刚易了主,他们广闻司肯定会忙得不行。
孟祈又骑马折返回皇城,宫闱深深,一队又一队禁军从他身边走过,唤他一声统领。
他只是目不斜视地走过,迈上明台殿前九十九步台阶。
殿内灯火通明,他能清晰地看到,褚季的尸首正被禁军如同破布一般拖出来,身上的穿着的龙纹竹青色圆领袍被他的鲜血打湿,盖住了他身上的那绣得栩栩如生的龙身,亦遮蔽住了龙眼。
他迈过高槛,走到褚临面前,“殿下,急唤孟某来可是有急事?”
一旁的钟承望听孟祈还在唤殿下,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提醒道:“如今该唤陛下啦。”
确实,孟祈正准备改换称呼,褚临出言止住他:“登基大典之前,还是唤我殿下吧。”
既然褚临如此说,钟承望也不好说什么。
“孟祈,接下来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以发动政变来夺取皇位,大衡上下必定会动荡好些日子,褚临需要孟祈这个被他的父皇称为天纵之才的人来助他。
说起来这事,褚临还有些嫉妒孟祈,从小到大,父皇从未如此夸过他。不过也罢,天纵之才又如何,还不是归于了自己麾下。
他领着孟祈于皇庭中散步,同他说起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之事。
北苍王早有异动,南陵王更是早在嘉和帝在时便已准备谋逆,更还挑唆东、西二王与他一道,杀入笙歌。
接下来,褚临面临的,可能是四方起战的局面。
所以,他需要孟祈替他坐帐军中,战四方王。
“殿下,臣资历尚浅,不比钟正老将军。”
褚临听他这般推辞,转过头来对打趣他说:“孟祈,你比我还大一岁,你这般说,岂不捎带上了我?”
孟祈已经二十五了,明年再过几个月,便二十六,说来,年纪确实也不小了。
褚临突然想起一个事儿,他问孟祈:“待登基大典过后,我为你指一门婚事如何?”
这话孟祈顿叫孟祈戒备起来,他这般将命悬在刀尖上的人,何苦去耽误人家姑娘。
“多谢殿下好意,孟某此生并不打算娶妻。”
“难道娶一个心爱的女人,生几个孩儿,那样的生活不幸福吗?孟祈,人,总是要过正常日子的。”
正常日子,孟祈自嘲般笑笑。他从小就没有过过正常日子,他想过最平稳的生活,便是等他年迈,再也提不动刀剑骑不动马后,寻一有山有水的地方,了此残生。
“你若不娶妻,那我便先行了,我想等时局更稳些,我便迎娶桑桑,要她做我的皇后。”提起宋朝月,褚临眼中满是柔情。
所有人都不明白,褚临为何如此痴迷于她,甚至怀疑这女子是不是给他下了迷魂药。
每每听旁人这般说,孟祈在旁边都想替宋朝月辩驳两句,不是宋朝月给褚临下了迷魂药,是褚临的执念太深。
褚临前两年曾对他说,他心中藏着一个女子十多年了,至于他们是如何相遇,褚临却对此闭口不谈,好像生怕人夺走他的至宝一般。
一阵疾风跟着褚临说要迎娶宋朝月的话一道袭来,那一瞬,孟祈感觉呼吸一滞。
这么多年,褚临终于得偿所愿了,他也算是完成了孟舒安的嘱托,护住了宋朝月。
往后她嫁给褚临,成了皇后,便有人护着她、再无人敢犯她,也就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笙歌城经过了一场无声的战争,百姓并不知昨日发生了什么。
只是知道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朝廷便发了布告,顺光帝于昨夜突发恶疾暴毙,死于灵裕殿。他,也成了大衡历任皇帝中最短命的一位。
由于顺光帝暂无龙子,是以由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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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继任国君,成为大衡新帝。
孟祈走在大街上,耳边满是着对于褚临继位的议论之声。
百姓们认为顺光帝命不好,才做几个月的皇帝,便没了性命。又有人说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传言,说是顺光帝是死在女人身上的……
如此多的议论,更有不怕死的偷偷压低声音同身边的人说:“听说,昨夜升云军围了笙歌城,咱们这位新帝,是篡位啊……”
一旁有识趣之人立马打了他一巴掌,“胡说,小心丢了性命!”
那人紧张地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环顾四周,见无人往他们这边看,许是双手一摆,“走了走了,回家了,我可没说什么。”
孟祈坐在马车里,心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纵使褚临下令要死守秘密,可这秘密仍旧顺着宫内的暗河流向了笙歌,再渐渐流向整个大衡。
褚临给孟祈放了假,要他到处走走,他却坐着马车在这城中瞎晃悠,架马车的孟梁根本就不知道自家主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于城中逛了半日,也听了半日的百姓闲言碎语,孟祈终于叫孟梁将自己的马给牵来,他要去城外走走。
孟梁一听要去城外,耷拉着的脸立马高兴了,“好的,主子,我这就去把你的马给你牵来,咱们一道去。”
“你不去,你替我看着底下。”
孟梁的心情一下从云端跌到谷底,他看了孟祈一眼,见对方没有任何松口的迹象,十分郁闷地去给孟祈牵了马来。
骑上了马,御风疾驰,孟祈感觉似乎所有的烦恼都被丢在了自己身后。
笙歌城外有一处温泉,那温泉隐没在山中,鲜有人知。
孟祈疲乏之时,总会偷偷跑去那个地方,踏入温暖的泉水中,尘世间的烦恼便短暂地消失片刻。
到了地方,孟祈将马拴在山脚下一棵歪脖子树上,踏着满是枯枝的山路进了山。
温泉隐藏在一片树林之中,若没有走近,恐怕只会以为是一条山涧小溪流。
这周围没什么人家,这偏僻地方亦无人来,所以这温泉便也就成了孟祈的一个私有之地。
连孟梁都只知道孟祈总喜欢往郊外跑,却不知道他是到这山里去泡温泉去了。
温泉隐在半山腰里,沿着老路,孟祈走到了温泉边。
这是一个约莫有孟祈臂展三倍的池子,很大,孟祈一人泡足够了。
他先卸下腰带,将身上的黑色袍子脱下,然后是里面的内衫,最后是亵衣与鞋袜。
他一脚踩进池底,整个人倚在温泉池壁,如同在浴桶中泡澡那般舒适自在。
因为常年习武,他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分外紧实,上臂的肌肉因为双臂伸展搭在池边而微微隆起,透过蒸腾着热气的水面,甚至隐约可以看到他那毫无赘肉的腰腹以及……
孟祈闭着眼,静静享受着这里的安宁。
这里从没有人来过,他也就安心闭上眼睛,听着山林间的风声。
突然,他听见了枯枝被踩断,有东西往这边走过来的声音。
起初他以为是山间小鹿出来觅食,谁料,一回头,便见宋朝月站在那处,捂着眼,双颊泛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连声道着歉,也不是有没有看清眼前人是孟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