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暮色即将消失在天边,微风穿过咸福宫,将木架上的风铃吹得叮当作响,声音十分悦耳。
高曦月温柔的抚摸身边孔雀柔软的羽翼,旋即缓缓站起身,抬头环顾了一圈四四方方的天空,又抬手想要轻轻抚摸眼前垂挂的风铃。
风铃叮咚声中,她轻声呢喃道:“...额娘...原来下雪的时候这么美...”
谁算计了谁都无所谓了,若有来世,曦月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和夫君恩爱白首,有一子半女承欢膝下,没有利用猜忌,哪怕低到尘埃里,也渴求平凡的幸福。
高曦月缓缓伸手,一片轻盈的雪花轻轻落在她洁白的手心,她努力的想睁大眼睛看清那片雪花的形状,却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
又一阵微风吹过,高曦月瘦弱的身躯微微摇晃,旋即轰然倒下。
孔雀像是感觉到主人的离世,伸长了脖子‘咕咕’鸣叫起来,天边的最后一抹暮色消失在厚重的云层之后。
茉心从殿门后奔出,跪伏在高曦月已经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边,以头抢地,放声悲哭。
...
乾隆十年,慧贵妃高佳氏薨。
尔皇贵妃高佳氏,世阀钟祥,坤闺翊政,服习允谐于图史,徽柔早着于宫廷,灵心慧性,贤良仁厚,特兹以册宝,谥曰慧贤皇贵妃,葬入清东陵之裕陵。
咸福宫内外已经被宫人清扫干净,白色的幡布迎风飘荡,殿下喇嘛诵经之声让整个灵堂更显庄重肃穆。
皇上哀思过重,破格提升了慧贤皇贵妃的丧仪规格,宫中人皆议论纷纷,但皇后富察氏出面弹压了此事,倒是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养心殿,帝后二人衣着素淡,两人都神色戚戚,相顾无言。
沉默良久,富察琅嬅用手帕压了压微红的眼眶,朝弘历轻声开口道:“皇上,曦月已去了大半个月,听闻妹妹死前最牵挂的就是家人……纵使她生前有什么错处,人死债消,还请皇上能厚待她的家人。”
弘历声音虽有些沉痛,却也有不可忽略的威严,缓缓道:“高家的事朕自由定夺,后宫不得干政,皇后纵然伤心,却也得谨言慎行,不要坏了规矩……”
站在富察琅嬅身后的魏嬿婉心中一沉,不着痕迹的打量弘历,因为癔症回收系统的关系,弘历身上的灰色雾气已经被吸收了许多,难道……
魏嬿婉正怀疑间,就听弘历长叹一口气,软下了声调缓声道。
“不过你和慧贤皇贵妃感情一向好,为她来求朕也是情有可原……你放心,虽然朝政之事不容旁人置喙,但朕已经下令在清东陵所在地遵化为高佳氏的父亲赐予了近邻山陵的坟地,这样一来,慧贤皇贵妃也能在父母过世后与其长久相望。”
富察琅嬅眼中含泪,和弘历执手相拥,至少此时此刻,他们夫妻的心中所念所想是一样的。
夜幕笼罩了紫禁城,魏嬿婉拿着一个小罐脚步匆匆来到宫里最僻静的涌珠井旁,茉心早已在那等候良久,见魏嬿婉如约而至,她红肿悲戚的脸庞上流露出了几分喜色。
“你终于来啦,那事做成了吗?”
魏嬿婉将手中的小罐递给茉心,轻声道:“宫里不允许私下焚烧东西,我费了大劲才把这些焚烧成灰。”
茉心打开小罐,见里面果然有细碎的炭末,不由热泪盈眶,带着哭腔道:“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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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好,娘娘想随着河泊回归故里,可皇上不会同意,我也只能用她身前爱物来代替……”
一边说着,茉心扑簌簌的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襟,她端着小罐走到井边,探头看着黑漆漆的井底,低喃道:“嬿婉,你说这口井里的水真的能将娘娘带回故里吗?”
魏嬿婉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轻拍茉心的肩膀安慰道:“这涌珠井是宫里为数不多的活水井了,咱们出不了宫,这是唯一的办法,天下水流最终都汇聚江河海洋,娘娘一定能再见到她想见的人。”
随着茉心压抑的啜泣声,那一小罐灰白的粉末全部被倾倒在井中。
回去的路上,茉心跟魏嬿婉说了很多次谢,还说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她。
魏嬿婉只是苦笑,劝茉心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早些出宫,也能多陪陪家人,不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蹉跎一生……
任何人的逝去都不会影响太阳的东升西落,时间也会淡忘一切。
长春宫,照例是嫔妃请安的时辰,也依旧是那些老面孔,只唯一不同的是如懿身后又多跟了一个面生的老嬷嬷。
那嬷嬷正是太后指派到翊坤宫教导礼仪的碧如姑姑。
她脸上的每条沟壑都十分刻板,挺直的脊背和一丝不苟的动作时刻彰显着她是一个十分不好相与的人。
只看如懿的一脸菜色就知道她最近过得不太好了,有这样一个嬷嬷存在,殿中嫔妃们的仪态规矩都不由好了不少,连平日里最爱插话的金玉妍都格外沉默。
但这样沉默严肃的氛围最是催人瞌睡,在众人神情都有些松泛时,一声清脆的响声陡然在殿中响起,如懿顿时惊叫一声捂着背从椅子上弹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