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合作达成
    时光从不会因人的悲喜而止步,陆允洲走后周禾姐弟再次投入到了忙碌的日常之中,摆在眼前的头一桩事就是交租税。

    这几天已经有衙门的人过来催收了,周禾想着左右自己已经凑够,再拖着也无意万一夜长梦多生出事来反倒不好,因此主动来到村长家说交税的事。

    何村长开始还以为周禾是来求助的,没想到这姑娘不声不响自己竟把租赋凑起了,何村长真是喜出望外。

    身为村长他自然是对村里每一家的情况都很了解,也清楚村里有几家交上赋税有些困难,这些困难户中就包括周禾。周家大房田地少,人口也算的有问题,交不上一点不稀奇,凑足了才是怪事。

    面对何村长的疑问周禾也不藏掖,直言自己在城里做了些小生意,闲暇也会进山捕猎,再加上之前地里的全部出产,才勉强凑够了税赋。

    周禾说的很实在:“已经倾尽所有了,交了这税家里连隔夜的米粮都无,好在现如今园里瓜菜不缺,倒也能勉强度日。”

    这样支持自己工作的村民何村长当然喜欢,他好言安慰了周禾几句,便主动提及了当初惩罚周二时做出的决定:“那是说好了的,要给你二斗米粮,之前是念着米粮还未成熟,如今收成都下来了,再没有拖着的道理。”

    周禾听了面上露出感激又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道:“可是官府一下让交这么多税赋,我二叔那只怕粮食也不富裕,我只怕......”周二可不是个肯老实听话的。

    何村长大包大揽:“这事你不用愁,自有村里帮你做主,到时他若不肯就直接从上交的税赋里头扣。”

    周禾感激的一个劲给何村长鞠躬,将自己能想到的感谢话说了个遍,最后又敲定了明天下午第一批去指定地点交税赋,这次从何村长家告辞出来。

    他们这里对税赋上缴方式要求的比较宽松,既可以直接交米粮布匹,也可以折算成银子,亦或两者兼而有之。

    周禾打算将今年新产的粮食交出去大半,剩下的部分用手里的钱补足。并且剩下的粮食她也不准了留在家里,而是想着偷偷运到山上去,万一将来有事发生也好有个退路。

    至于每日吃的粮食她后面可以用卖了凉粉的钱再买,这样既不招人的眼也更符合自己对何村长说的:家中已无隔夜粮的事实。

    打定了主意,周禾到家关上门就开始翻找藏在床底下的家私,果然当把要交的税赋数出来后,家里就不剩什么了,周禾好不容易攒满的钱罐子又见了底。

    这钱花的真是有点心疼,周禾靠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心里舒服了,忍不住再一次感叹封建时代的百姓生存不易。

    “姐姐,姐姐。”周禾刚将钱罐子收好要从屋内出去,就听见周小山在外头猛地拍门,她心里一惊不知道发生啥事了,快走几步拉开门:“小山咋了?”

    周小山神手里拿着一张纸,见周禾出来立刻神情激动的往她手里塞:“姐姐,你看陆大哥把这个留下了。”

    周禾接到手中一看,竟然是张十两的银票。

    “这东西你是在哪找到的。”周禾严重怀疑这是之前自己教给陆允洲的那张。

    周小山指指自己的屋子,“就在枕头底下,我刚刚收拾屋子时候一下就看到了。”

    那就是陆允洲留下来的没错了,提起这人周禾没来由就是一阵气恼。这人真是别扭,好好的留下这些钱干什么,没了这银票他手上那点银子雇辆车就花光了,宣城离这里山高路远,那几两碎银子怎么能够支撑他到目的地。

    这不是存心让自己愧疚么,自己可不是为了这些钱才救他的,而且之前周禾说的都是真心话,就算是要报答陆允洲帮她凑够赋税这事已经足够了,压根不需要再给她留什么银子。

    “这人,可真是......”念着对方也是一番好意,周禾到底没多说什么,只是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的担忧出卖了她的口是心非。

    “姐姐,你放心,陆大哥那么有本事,他路上肯定还能猎到很多值钱的猎物,继续赚很多的银子的!”周小山这安慰人的话把周禾都逗笑了:“你倒是对你的陆大哥很有信心。”

    周小山胸脯往上一顶,“当然了,在我心里谁也比不过陆大哥!”

    周禾逗他:“咱爹也比不过?”

    周小山面上显出难色,期期艾艾道:“咱爹也挺好,就是比起陆大哥还稍稍差了那么一丢丢。”说着还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距离。

    周禾被气笑了:“真是盲目的自信。”

    周小山不服这话,辩解道:“真的,姐你是不了解陆大哥,不晓得他有多厉害。陆大哥还教我好多功夫呢,尤其是那招飞石子的本事陆大哥也教给我了,陆大哥说了只要我勤加练习,掌握好力度和准头,若是再遇上如之前那伙泼皮般的人,就不必在受欺负了。”

    周小山张口陆大哥闭口陆大哥,俨然已经将对方试做偶像般的存在。

    周禾不欲与他争辩这个,抿唇笑了笑:“那就希望依你所言,你陆大哥一路顺利吧!”人已经走了她总不可能追上去还钱,再说了要算是陆允洲人在这儿,他硬要把这银票留下,周禾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

    罢了,就这么着吧!至少这对自家来说是个好消息,终于不用继续为空了的钱罐子难过了。

    周禾收拾好心情,特意做了几样自己拿手的吃食,下午抽空去了一趟吴家。

    吴婶子见着周禾一改往日亲热,脸上挂着老大的不高兴,开口更是不客气的很,直接问周禾来干嘛?

    吴婶子之前是挺喜欢周禾的,觉得她能干且嘴甜,又是个知道进退的,因此不止一次在自家姑娘面前抬举她。哪知道抬举来抬举去却给自己弄了好大个没脸,姑娘有心是好周禾却开始拿乔。

    说好的是与家中商议,人却一去不回,这不是摆明了没把他们吴家,没把他家姑娘看在眼里。吴婶子这些天简直快要气炸了,周禾得庆幸自己来的够晚,若是在前头几天只怕吴婶子的话还更难听。

    面对吴婶子的横眉冷目周禾半点不恼,难听话也笑呵呵听着,末了等吴婶子发泄完了,她才不慌不忙笑眯眯的解释道:“婶子莫恼,非是我一去不回,实在是因为有不得已的难处,我又年纪小未经过事,整个人一慌就什么都忘了。

    这不事情一解决,我这魂儿就又回来了,恐怕误了姑娘的事着急慌忙的就赶来赔罪了。”说罢双手奉上自己带来的几样小食:“这是我新作的,请您尝个新鲜吧!”

    周禾没提吴姑娘只说这个是送来赔罪的,这样进可攻退可守,吴婶子若觉得这东西好送到吴芳娘跟前那就正好,若看不上眼周禾也不算打脸。

    吴婶子果然气消了些,还有心思关心周禾家里遇到什么事了,周禾叹气说:“就是朝廷提前征税的事,我们小门小户的一年忙到头也就是混个温饱,现在忽然要征这么大一笔税赋真是要把人愁坏了。”

    这事吴婶子倒是知道,他们这里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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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吴家家大业大不太在乎罢了。吴婶子一听是这事就笑了,“你也太实诚了,真有难处过来说一声就是,既然我们姑娘都要与你携手做生意了,难道还会吝啬那几两银子。”

    周禾听了却连连摆手,口称着不可:“且不说我与姑娘还未定下盟约,便是定下了也是各自尽各自的力,哪有事情还没开始做,我就上门打秋风的道理,这样岂不是坏了规矩。府里虽然仁义,我却不能不懂礼。”

    这几句话说的漂亮极了,吴婶子听了甚是满意,连带着之前的怒气也一扫而空了。又见周禾送来的吃食模样漂亮,便主动道:“你且坐坐,我去瞅瞅姑娘此刻是否得闲。”

    周禾笑着应下。

    片刻后吴婶子回来了,脸上也还是一张笑颜:“跟我去见见姑娘吧!”

    听到这句话周禾也是欢喜的,不管她心里有什么顾虑,吴姑娘看重她她都是心怀感激的,便是不想应诚下这份好意,也不能将人得罪了不是。

    好在吴姑娘带她还是一如往昔,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是如此。

    两人见面会周禾先是告了罪,然后又将刚刚对吴婶子解释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方道:“我做的那些粗陋东西,有幸入了姑娘的眼,心里是十分欢喜的,姑娘提出的方案更是对我关照有加,条件是从没听过的优厚,周禾感激不已。”

    话说到这儿吴姑娘心里基本就有数了,周禾这恐怕是要拒绝的意思,若是同意直接答应就好,只有心里想着拒绝才会提前说一堆漂亮话。

    周禾想要拒绝吴芳娘不会强人所难,只是有些好奇她拒绝的原因。

    好奇归好奇,吴芳娘不是那等不知深浅的人,周禾不开口解释,她便也没有追问,等人将话说完,她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周禾的话还没说完:“我的确不能像姑娘之前提的那样帮忙经营铺子,但是我想着咱们能不能换一种方式合作?”

    吴芳娘没想到周禾竟然还有其他打算,心中十分好奇她说的换一种方式的合作究竟是什么,于是道:“你且说说看。”

    周禾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吴芳娘的铺子原材料冰粉她可以提供,几种小吃的方子也能让给吴家,有了这两样东西想来生意便稳了。

    周禾细想了,吴芳娘想做生意大概率缺的不是人手而是方子,这年头人人保守将秘方看的堪比性命,吴芳娘没有打周禾方子的主意是她不想给她留下仗势欺人的话柄,可若是自己提出来想必她也不会拒绝。

    果然周禾说完吴芳娘眼中眸光微闪:“你愿意将方子出让出来?”

    周禾微笑着点点头:“都是些小方子,姑娘不嫌弃我也没啥好藏掖的,不过这个冰粉是季节性的东西,天冷时便没有了,我想着在研究些适合冬天吃的小食,等方子出来姑娘若有意也可一并收了。”

    吴芳娘当然没意见,当时便同周禾商量起其中的细节,都最后冰粉的收购价定的是三文钱两块,方子是十两一份,这个方子在梁山县内吴家是唯一所有人,便是周禾也不许再以此方获利。

    协议订完,双方都觉得十分满意,吴芳娘按照约定好的,当场拿出十两银子,另外的二十两则按现在的价格全部折算成粮食,日后悄悄送去周家。

    之后周禾口述吴芳娘记录将方子誊抄在纸上,当然光有方子也不行,操作上周禾也得提供技术指导。吴婶子带着周禾来到厨房,在其指导下亲自实验一番,直到味道更周禾做的有八九分相似了,这才放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