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在现代就有编织的手艺,穿过来后更是熟能生巧,编几张草帘子压根不在话下,她这么说无非是为了照顾周小山的情绪,人有点事做就不容易胡思乱想了。
果然周小山看着她编了一会儿,自己也开始上手了。
他们这屋子是茅草混合了黄泥做顶,四周以碗口粗的圆木一劈两半劈为墙壁,结实么倒也是结实的,就是木材拼接处难免有缝隙,之前偶尔居住倒也罢了,既然如今要常驻就不免需要好好修缮一番。
食物可以少一点,衣服也可以少一点,可是栖身之所一定要坚固,安全室第一等重要的事。
木头是很好的耐热材料,建成的房子冬暖夏凉,坚固程度也不错,所以周禾想做的就是:在圆木之间的缝隙处补上一层木板然后再用泥巴糊上。
至于这些草帘子她打算天冷时挂在门窗上,挡风又保暖,可不要小看山里的风,冬天时简直可以连人的脸都要吹歪了,这是周猎户开玩笑时说的,这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也足见山风之猛烈。
不过在修房子前周禾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这还是周小山这场病提醒了她,万一山下乱了他们躲在山上固然暂能避祸,可万一要是有个病啊痛的可怎么办呢?
她认识的草药实在有限,总不能每次都靠着撞大运,基于此周禾打算下山一趟,一则买些常备药存着,二则也想去打探下消息,她不相信下河村莫名其妙的遭了横祸,周边的几个村子会没有反应,而且这事应该也会惊动官府吧?
下山,必须要下山!
想到此周禾又担忧的看了眼身边的周小山,这孩子刚刚大病一场,这时候就拉着他山上山下的跑,未免有点狠心,不然明天就让小山留守家里吧!
周小山却不乐意,第二天早上他拦住想要出门的周禾,再三表示自己好了,周禾却不肯松口:“我知道你好了,现在是恢复期,恢复期人都发虚,需要好好休息,你非要跟着我同去非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拖后腿,不如在家好好休息。”
周小山据理力争:“你从来没一个人走过那么远,那段路又生疏,万一迷路了呢?”
周禾只觉得一记老拳捶到胸口,不用这么直接吧,她认路的本事的确不如周小山,但也不是笨蛋,如今在山上也转了大半年,从木屋去镇上还能走错。
周小山看着周禾那满是怨念的表情,赶紧往回找补,一个劲说自己只是关心姐姐,不是小看她云云。
周禾表示,我必须自己跑一次,让事实告诉你你是错的。
原本在山上周禾的步子还算轻快,越往山下靠近她这心提的就越紧,不知下头是个什么情形了,周禾甚至灰心的想:若镇里也跟他们村子一样,该要怎么办?
幸好镇上还并没有乱,不过也再没有了昔日的松弛热闹,除去少数几个店铺之外,家家户户的门都关着,街上也少有人走动,偶尔有一两行人也都是面带紧张步履匆匆。
周禾就在这样压抑紧张的氛围中踏进了镇子,然后一直找到开在街上的那家唯一的药铺。药铺掌柜竟然还记得她,见了她不问买什么,张口先是一通责问:“你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了,你看看街上可有你这般大的小娘子在外逗留?”
周禾知道现在不太平,不过掌柜的话也还是让她有点懵了,当然了人家是好心周禾自然也是明白的。她先谢过了对方的关心,然后才开始打听:“我是看着咱们这街面是寂寥了很多,人也少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掌柜给了周禾一个你真不知道,还是装傻的眼神。然后他见对方一脸呆萌,意识到周禾可能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微叹了口气,道:“你家是不是住的偏消息不灵便啊?”
周禾点头说:“我家是山民,平常不怎么来镇上。”
掌柜瞥了周禾一眼,心道这话恐怕说的不尽不实,究竟是不怎么来镇上还是压根就没户籍,这人别是隐户吧?
不过到底不关自己的事,掌柜也不想惹麻烦,只好心指点了周禾几句:“如今世道不太平,以后没事少来镇上晃荡,你家要是还有别人,你一个小娘子就不要出门了。”
“掌柜”周禾凑过去低声道:“您老行行好,细跟我说说,如今到底是怎么了,我也觉得这镇上得气氛怪得很呢。”
掌柜叹口气:“伏虎岭的土匪前几天下山了,烧了几个村子,轻装男女也掳走了不少,据说不服他们的当场就都杀了。”
周禾脸上显出震惊的神色:“他们怎么这么大胆子,官府不管吗?”
掌柜冷哼一声,官府只会欺负咱们这些老百姓,遇着土匪躲着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凑上去。非但不管,就是那遭难的村子,据说只要是家里还有人的,要收的税赋都一点不能少。
周禾听得瞠目结舌,这混账透顶的朝廷,还真是不做人,这是生怕民怨不够,变着法逼老百姓赶紧造反吗?
周禾觉得实在可笑:官府和山匪原本该水火不容的两个对立存在,如今却都成了老百姓的催命符,真真是让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了。
眼下除了避灾山上,周禾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她先是郑重谢过掌柜表示以后自己再不会乱走,之后才说出自己此次的目的,备一些常用的方药。
周禾知道在这时代药品是很奢侈的东西,她将自己带的钱全部拿了出来放在栏柜上:“烦您看着给配几吧,就按我刚刚说的那些要求,尽量备齐。”
周禾要备的药种类不少,风寒感冒,清热解毒,跌打损伤,消炎止血的药都做了要求。她不知道自己这次带的钱购买多少,世道乱起来首先涨价的米粮,其次就是药品了。
好在掌柜是个厚道的,并没有胡乱涨价,周禾此次带来的钱虽然不多,但也够每种买两剂的了,竟然还有些剩余周禾便让掌柜全部包成了止血的药粉,战乱时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周禾拿过药童包好的药,又再次谢过掌柜,这才用布巾包了头,匆匆从店铺里出来。
回去的路上,周禾比来说更加小心。周禾不知道滦山县的知县是怎么回事,按道理说这里已经生了乱,便心里惧怕土匪也该做做样子派些衙役来维护震慑一番,如今却像是毫不在意完全没有行动。
依周禾想这样十分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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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被有心之人有样学样,到时候也打着山匪的名义一通抢掠,之后让情事更坏,到时候原本想好好过日子的平民,也会因被逼得没了活路去铤而走险。
周禾摇摇头,这梁山县只怕会有一场大乱了!
***
周禾顺利回到山上时已经过了正午,推开门却不见周小山,火塘上的罐子里温着大半罐子的青菜粥,显然是给她留的。
周禾洗了手,坐下休息、吃东西。粥喝到一半周小山一身狼狈的从外头进来了。周禾见他衣袖裤脚都沾着泥,问道:“你这是干啥了,弄得这么一身。”同时又有些担忧:“是身体还没好,摔着了?”
看他这一身,除非是先掉到水里然后又爬出来在地上打了滚,不然都弄不了这么脏。
周小山明显有些兴奋:“姐,你快吃,吃完了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周禾的好奇心被他勾起:“什么好东西呀?”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周小山偏要买个关子。
“我吃好了,咱们走吧!”周禾将剩下的粥三两下扒拉进嘴,站起身让周小山在前头带路。
周小山将她带到一片水塘处,这里有他一上午奋斗出来的成果,从河底挖出来的黄泥浆堆成了个小山包,旁便还散落着不少的茅草。
周禾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继而有些生气。周小山还在喜滋滋的表功:“上次咱们过来时我就发现这里的是黄黏土了,姐姐你不是要加用泥土加固房子吗,我听村里人说黄泥拌上稻草,糊在房子上最好了。”
的确是做的不错,可是这也太危险了,独个潜入水塘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这要是出点意外压根就发现不了。
周小山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周禾默默在心里劝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将几乎冲口而出的指责压下去,她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才道:“小山你做的很好,不过姐姐却不太开心。”
周小山诧异的望着她,不明白为什么。
于是周禾认真的给这个孩子上了一堂安全教育课,告诉他小孩子一定不可以在无人时单独下水,因为一但发生意外那就是致命的。
初时周小山还有些不以为然,不过随着周禾举出的一个个血淋淋的案例,终是被说服了。周禾说道最后总结了一句:“你若是再要犯险,就想一想一旦出现意外,姐姐该有多伤心,多难过。”
周小山动了动嘴唇想说不会的,他一定会很小心。
周禾仿佛猜到了一般,继续道:“常言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又有人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些话你想必也都听过,这不都是告诫咱们千万不要心存侥幸,妄想自己会成为那个例外之人吗?”
一番长篇大论之后,周小山总算服气了,他先是诚恳的认了错,之后又保证自己绝不会再犯了。
周禾嘴角噙着一丝笑:“你下次若想再犯,就多想想姐姐今天的话,小山想在这乱世里活下来,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周禾不知道乱世之中自己可以坚持多久,若果然有了万一她希望周小山可以好好活下来,而谨慎是最好的保命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