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186年 6月22日
时间:0314
园艺间内寂静无声。光滑的灰白色墙壁低矮处环绕着一圈led灯带,此刻微微发出暖黄色的亮光,它们独立于园艺间供电系统,作备用的照明光源。
丽贝卡缩在距离进口大门最远的墙角处,脊背紧贴墙壁,双腿蜷起。她在白天尽可能的做了一些防御工作,但没能给她足以入睡的安全感。她睁大双眼,疲惫但无法安眠。
下到园艺间后她先向上看去,观察那只灰色怪物的动向。它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丽贝卡慢慢转身,灰铁用尾巴对着她所在的方位,向丽贝卡来时对侧的管道口前进。它迅速的没入黑暗,片刻后再无动响。
她抿了抿唇,思索它的到底是去干嘛在目前的情况下显得有些没必要。她想——不想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它具备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它选择留下她一个人,是知道她现在一个人也能平安度过它不在的时间。
丽贝卡定神,第一件事便是处理身上的伤口。
溶液外用的效果并没有凝胶那么好,丽贝卡将其倾倒在伤口上,疼痛并未得到明显的消解,虽然痛感变得迟钝,但无可抗拒。她在暴露的创口处覆上搜刮来的水敷贴,小心地擦去溅到别处的液体,除此之外,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扭伤的脚踝被丽贝卡缠上了绷带,她靠着墙壁坐下,将腿轻置在倾倒的盆栽上,她现在需要安静一会,但不是休息,四周的狼藉使她渐渐被不安感包围,她不可能真的完全指望某个灰色的家伙。
园艺间墙壁上有培育一些爬藤植物,静止不动时她开始观察四周,因此室内净高比寻常房间更高一些。只不过经历一场混乱后大部分已经剥落,只留下些绿色的痕迹。
她将视线移到佩戴的腕表上,分针向前移动了一些。她重新站了起来,扶住身侧一个被撞得有些歪斜的铁架子。
丽贝卡试着把它重新摆正,这原本摆放有许多盆栽,现在盆栽大部分在地上。她踢开碍事的植物,移动到铁柜子突出来的一侧,用身体去推。
她偏过头,肩膀用力,视线转移到近门的地方,然后发现半开的滑动门里,卡着一具难辨人形的残骸。
丽贝卡倒抽一口凉气,迅速地挪开视线。
她不会再恶心想吐,但心中仍泛起不适。一种窒息感在她的胸腔扩散开来,半响,她才平复呼吸。丽贝卡慢慢抬起下巴,斜睨着那具破损变形的尸体。
她开始观察地面的痕迹,残骸上的伤口,他死前维持的动作,甚至还能捕捉到一点临死时的表情。
这里也曾作为另一批人的避难所,那时躲避在这里的人数应该不多。丽贝卡心想。
园艺间,很多人都喜欢园艺间,她略有些不屑,他们会在这里接受绿色疗法,大概就是借由培植绿色植物放松身心,缓解压力。年长的探险者还会大吹特吹自己在地球上的光辉岁月,怀念一下那颗深邃的蓝色星球。
但她对地球没有感情,这些绿哇哇的东西在这片由各式复合材料构建的棱角分明的殖民地中那么格格不入。
而且当她接触植物叶片花瓣时总感觉怪怪的,像是接触一种根本不曾存在过的东西一样。
他们应该在这里度过了几天。直到他们耐不住请求,为一位在外逃窜着躲避怪物的落单者开了门。噩梦和同胞一起到来。
她并没有理由谴责开门的人,错也不在这个此时已支离破碎的落单者。只是那些怪物太有耐心了,它们为了达到目的总可以暂时收敛起自己嗜血的本性,耐心地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
丽贝卡沉默的碾了下脚底的泥土,触感很奇怪,仿佛有东西正轻挠她的脚心。
她盯着自己的脚指头看,人类的脚趾。她脑海里忽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
人类的身体,丽贝卡脑子里又莫名闪出一个念头,人类的身体就是那么脆弱。
我在想什么啊,这些毫无逻辑可言的句子把她吓了一跳,丽贝卡拍拍自己的脸颊,她不能任由大门就这么敞开,吸引外界游荡的怪物来一探究竟。
丽贝卡回头拾起一根“棍子”,它的前身可能是锄头或者铲子,只不过头部已经离奇失踪。
她有点犹豫的抬了抬手,目光略过门外幽深的走廊,但她最终还是把棍子支在那具残骸上,一只手发力,将他往外推。
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也没费太大功夫,转眼尸体就被清了出去。丽贝卡轻轻叹了口气,还好怪物会尽量保证可供寄生的人活下来,不然尸首横陈,她处理起来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她望着被推到距离门口有一段距离的残骸,转身调试控制滑动门开关的按钮。
电力系统可以正常工作,原本半开的门重新闭合,丽贝卡锁定了这扇金属门后,弯腰探视位于门和园艺间设备区之间的配电箱。
园艺间的电力系统主要由照明、温湿度、喷灌几个部分构成,门控电路属于基础设施的配电。丽贝卡想了想室内的一片狼藉,觉得现在考虑植物能不能存活属于愚蠢的想法,她切断了主电源与备用电源,确保金属门无法再通过室外的门控系统打开。
这还不够保险,丽贝卡拉下配电箱的隔离罩。她在园艺间内搜寻一些扁平的材料,像是被扯坏的置物架托底,或者塑料碎片,她将这些杂物尽可能的卡入滑动门底部露出的一点缝隙中,虽然大部分搜寻到的东西塞不进去,但这至少能让这扇门打开的难度增加一些。丽贝卡起身,心中略感宽慰。
她有考虑把金属柜拖过来横在门前,但此前她试图把那具横跨了二分之一面墙的柜子复位的举动以失败告终。
丽贝卡并不瘦弱,从他人的描述中,她灵动而矫健。只是此刻,她太累了。
昏黄的灯光照在丽贝卡的四周,映出她因不安而紧绷的身体。室内的陈设暗淡而模糊,她睁着眼睛,觉得它们好像离她忽远忽近。
白天她除了关闭那扇门外还用铁丝、塑料膜和金属板封住了一些低矮的小通风口,时不时会有新生的怪物,她还是需要防备一下。
然后便是清理室内的杂物,这并不是为了避免她被绊倒或是让室内显得整洁,她在寻找遗留的物资,可以吃的、派上用场的东西。
她翻找了一些角落,还有柜子,倒腾出了几个开口卷边的罐头,里面的残渣闻起来有点恶心。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压缩包装的食用菌,丽贝卡往嘴里塞了几个,然后确定这种经过干燥处理的东西最好不要直接吃。
电源断开后她只能从蓄水箱取水,但其中的存量很可观,她一时半会不需要为水分的摄入而担心。丽贝卡找来一个能盛水的玻璃容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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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食用菌泡进去。她看着小而干巴的蘑菇在水里可怜的扑腾了两下,竟觉得这景象有点悲怆。
这是她的,嗯,早午晚餐。
丽贝卡忽然觉得她是这个宇宙里最不幸的人类。
她缩了缩蜷起的身子,把灯光亮度又调低了一些,但依然无法入睡。
复水后的蘑菇吃起来寡淡又恶心,丽贝卡回忆起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她用力把这些勉强能称为饭的东西在嘴里碾碎,再用力吞下去,觉得心中慢慢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她漫无目的的把泥土块踢来踢去,弯腰捡东西都成为劳心劳力的一件事。她想休息了,她本来就应该休息,她怎么就突然从一个贴在妈妈身边的小孩变成了一个需要在被怪物入侵的殖民地刨垃圾吃的人,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现实。
丽贝卡踉跄着后退,贴着墙壁坐下,侧躺,环抱住自己。
她想大叫,指甲陷进肉里,把自己的手心掐出红痕,但只能无声的落泪,她抽泣,憋气,努力压抑声音,她觉得好难受,她想抱头痛哭,想愤怒的把四周所有东西都砸坏。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如此不幸,为什么她被迫遭遇这一切。
然后脑海中一阵古怪的感觉使她停住了哭泣。她抹了几把眼泪,支起身子,抬头看着那个倒悬着的怪物。
丽贝卡现在可以感应到它的到来,即使她看不清,也能知道它就在身边。
见它回来,她在心里想它之前是干什么去了,但这个疑问只是一闪而过。
她挥手将灯光调亮了一些,泪珠挂在睫毛上,随着她眨眨眼睛的动作滚落。那么它为什么要现在回来。丽贝卡自问,她更关心这个。
灰铁的尾巴无声的垂下,末端的骨刺收了起来,没有向着丽贝卡。她意识到它卷着什么东西,她很快辨认出了那个从前和她亲密无间的布娃娃,凯西。
丽贝卡压下了原本想要尖叫发疯的冲动。她站起身子,向前挪腾了一点。
它是要把凯西还给自己吗?
丽贝卡慢慢地向它伸出手。
她现在,的确很需要凯西。
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凯西。
丽贝卡有点发抖,她轻轻开口,“……是还给我……对吗……”
这声音轻到几乎是在室内漾开,她走近,颤抖着去够。她需要那个娃娃安抚她,她真的……丽贝卡颤抖得更厉害,很需要……它没有任何反应,两只爪子收拢在胸前,脑袋一动不动,仿佛在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动作。
丽贝卡踮起脚,室内高度让她无法抬手便能拿下来,她努力伸长胳膊,然后在触到凯西的那一瞬间,那个灰色的尾巴向上抬了一点点。
她觉得心中的那股怒火烧得更旺了一些。
丽贝卡站定,再次去够,她知道它还是会挪开,因为它觉得很有意思,它大概是想和她玩,她能感知这种近似于情绪的东西。
她看着它嘴巴微张,咧出一口银白色的半透明牙齿。它可能暂时没空探知她的情绪。
丽贝卡没有耐心和它周旋,她不知道什么在控制自己,反正不是理智。她愤怒的后退,一手绞住自己炸开的卷发,一手贴在身侧,止不住地抖动,丽贝卡喘着气,狠狠地瞪着它,随后开始发疯大叫,
“我说——我说——还给我!!!!!!”